容遇秋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车子在车流中移动着,她在思考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个外卖员对她来说只能算是试探,真要想做点什么直接对她动手就行了。

  或者说,还有人想看看她会不会带着保镖出门吗?

  容遇秋眼皮一颤想起了四年前的车祸,那一场惨烈的车祸至今都让她不敢多回忆。

  给她开车的司机当场死亡,保镖折了三个,她的父亲也与她一同坐在车子上,容遇秋一想起爸爸她的指尖就开始了发麻。

  容遇秋眼眶发热,鼻头好像有点酸,泪水顺过眼眶就滑了下来。

  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人,有人在车祸时扑到了她的身上希望能帮她挡住迎面而来的撞击。

  容遇秋闭着眼想要看清楚扑上来的人是谁,大脑好像在抵触一般,脑子一阵抽疼,容遇秋只好揉揉太阳穴停下了。

  她的人生中前面二十几年过得一帆风顺,唯一的难过就是每日被人管得很严,她每天都在学习中。

  从克制守礼到学习各项能力,努力成为一个最完美的继承人。

  她几乎没有玩乐的时间,她的人生每一步都被别人写在计划中,没有叛逆,也没有抵触情绪。

  一直到她大学毕业,容遇秋突然叛逆期来了,她的研究生刚结束就被要求回集团上班。

  容遇秋坐在星空下茫然的看着天空,好像她的人生一眼望到头了。

  她听着不远处爽朗开心的笑容,脸上满是羡慕和向往,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笑过。

  她迟来的叛逆期到了,容遇秋背着家里人悄悄回国了,回国之后,她丢弃了自己所有的东西。

  拿着现金重新买了廉价的衣服,带上了自己的画板,开始了流浪。

  她身上的钱不多,一开始还不太习惯流浪生活,总是找不到住的地方。

  后来她在街边观察其他人流浪者是怎么求生的,有些人会弹吉他唱歌,还有些人会画画,反正每个人都有五花八门的谋生技巧。

  容遇秋也学着其他人那样,她开始给别人画画,十块钱一张的素描,五十块一张的油画。

  只是画画的人要接受便宜的颜料,她的画全靠技术称托,她就凭借这个,慢慢靠自己存起来了钱。

  容遇秋第一次抛弃了曾经学过的东西,一心用着自己喜欢的画画来满足自己,她每个月能挣到的钱还不如曾经零花钱的零头。

  但是她却过得很快乐,逐渐容遇秋身上那股不接地气慢慢消失了。

  她也能拿着一罐啤酒和陌生人侃大山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开朗了。

  那是容遇秋活得最自在的一段时间。

  容遇秋想起画画,她的指尖又痒了,还几天没画画了,她又想回去画画了。

  回到家中的容遇秋一进屋就看见了穿着大熊猫睡衣在沙发上摆造型的小姨,还有正在练瑜伽的妈妈。

  “妈妈,小姨,我回来了。”容遇秋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姬小越直接丢了一包零食过来,容遇秋赶紧接住。

  “撞车的人抓住了吗?”容母做着飞鸟式她扭头看着容遇秋,检查完她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又把头转回去了。

  “还没有,妈妈你有头绪吗?”容遇秋好奇的看着她。

  容母慢慢的将手并在一起,“做这些事的人无非是想试探你出事了之后我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啊最喜欢看别人乱阵脚了。”容母比容遇秋猜得更远一点。

  只是没抓到人,她也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推测是对的,但无非就是那波人对她的试探。

  毕竟雷鸣这件事她还没有透露出去是她做的推手,她只是顺其自然的帮一个差点失去爱人的人去讨回公道而已。

  雷鸣终究会为他的所作所为带来报应,故意谋杀自己的亲姐姐,不光是社会舆论会压死他,其他人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更何况,雷寻月还没死呢!

  容遇秋陪了容母和姬小越大半个小时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回到房间就脱了衣服,漂亮精致的腹肌很快就被换上的睡衣遮住了。

  姬小越咬了一口泡芙看着自家姐姐,她疲倦的打个哈欠,要不是担心小秋被吓到了,她也不至于在这里硬抗着不睡觉。

  “去休息吧,等过了这个月,小秋就能帮你分担了。”姬千凝摸摸自家妹妹的头,她看着疲倦的妹妹也是心疼的抱住她。

  姬小越很久都没和姐姐抱抱了,突然被抱她脸都红了。

  她从小就是姬千凝带大的,爸爸妈妈走了之后,就是姬千凝撑着家庭照顾着她长大。

  说是姐姐其实和母亲没什么区别,就连姬千凝要嫁人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带着妹妹一起嫁人。

  作为长姐姬千凝这一生是很尽职尽责的,所以姬小越才会那么贴心贴肺的帮着她在努力控制着容氏这艘大船不要被风浪掀翻。

  容遇秋站在浴室里洗澡,长发沾湿了水,顺着水流不停地往下滴着。

  调皮的水珠儿顺着她漂亮有型的手臂缓缓滴落,容遇秋常年保持健身,她身上的肌肉不会太突出但是也保持得很好。

  她洗完澡裹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顺手拿着毛巾一点一点的擦着。

  容遇秋想起冀秋雪居然会画画,而且还是私下画她,容遇秋心中有一点拘束,是一种很不好意思还有点心虚的感觉。

  容遇秋想起妈妈说过会帮她找人这件事,她连头发都没擦干就咚咚的往三楼跑去了。

  姬千凝刚刚坐下看文件敲门声就响起了,容遇秋打开门伸出一个脑袋,“妈妈,我可以进来吗?”

  姬千凝看着她那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还在滴水,她赶紧招手把人叫来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先把头发吹干了,再来找我吗?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容母没好气的拿起毛巾给她擦头发。

  “嘿嘿。”容遇秋搓搓手干笑一声,坐在椅子上享受着被妈妈擦头发。

  “这么晚了,来找我什么事?”容母猜到她有事找自己,索性直接问了。

  容遇秋将头移开,她转头收敛了神色认认真真的看着容母,“妈妈,你说过我去参加综艺,你就帮我找人的。”

  容母放下毛巾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儿,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吓了她一跳。

  “咳,我确实在帮你找人,有一点消息了。”容母清清嗓子透露一点点消息。

  容遇秋瞪大眼睛惊喜的看着她,“妈妈是什么消息!”

  “我们查到,你当初去的是S市,你在海边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容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照片。

  上面只有一些很模糊的照片,都是从路人哪里得来的,全都是容遇秋穿着毛衣在海风中画画的照片。

  容遇秋拿着照片一张一张的往下翻着,她对四年前的事情记得一部分,可是大部分记忆都忘记了。

  甚至还有她背着画板在喂海鸥的照片,照片中的容遇秋笑得很开心,她仰着头在日光的照射下笑得那般开心,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这些照片她已经看了不止十次了,很早之前就有这些照片了,只是现在才拿出给容遇秋看而已。

  也许以前的培养方式是错的,才会让孩子那么压抑吧。

  “把照片拿回去看吧,我还要继续处理工作呢。”容母敲敲桌子把看着照片傻笑的容遇秋赶走了,她才继续工作。

  容遇秋翻看着每一张照片,她在照片的一角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人。

  只有一个侧脸,但也能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容遇秋目光怔怔地看着照片中的人,“她怎么会在哪里?”

  照片中的人赫然就是更年轻的冀秋雪,冀秋雪侧着脸迎着朝阳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海风吹起了她的长发。

  她与冀秋雪一个正面一个背面,她们相距不远。

  容遇秋看着照片中的人轻笑一声,“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这么早就出现了。”

  她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冀秋雪,她还发消息问:“秋雪你对这里有印象吗?”

  容遇秋是打算去一趟S市看看熟悉的地方,也许能找回一点记忆呢。

  冀秋雪点开照片,她看着照片中两个面容还有点稚嫩的两个人,笑了起来。

  看着照片上的穿着,这应该是她和容遇秋第一次相遇时的照片。

  冀秋雪修长白皙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着,她给容遇秋回了一条消息,“以前在哪里住过一段时间。”

  冀秋雪有点紧张的看着手机,想知道容遇秋会不会询问她关于S市的事情。

  “哪里好玩吗?”容遇秋的消息回得也很快,只是完全没有达到冀秋雪心里的预期。

  冀秋雪愤愤地咬咬牙她在这里紧张忐忑的期待着,这个人还问她好不好玩,冀秋雪气恼地扔开手机不想回了。

  而在另一边的容遇秋也远没有冀秋雪想的那么平静,她其实想问问冀秋雪对她是否有印象。

  她现在很想找到曾经的一丝联系,也许她找到了记忆的链接点就能恢复一点记忆呢。

  容遇秋也在忐忑的等冀秋雪回她消息,只是等了好久冀秋雪都没发消息过来。

  容遇秋不得不收拾好心情,去做其他事情了。

  她打打开画室门,走了进去,画室中挂满了画,容遇秋一张一张的看过去。

  她今天晚上难得没有想动笔的心,看完之后就关上画室门出去了。

  冀秋雪躺在床上思考了半天才回答容遇秋,“S市很安静适合休息。”

  “我打算去哪里看看,你有什么推荐吗?”容遇秋的消息飞快弹了出来。

  冀秋雪手指点着下巴,她想也许秋秋是想回到S市寻找属于她的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