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那人无情的话打得她再也翻不了身:“你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但这件事不行。”

  “朕劝你最好也不要管,外戚势大,朕早就想要除了他们,可现在时机不到,朕不会轻易出手。”

  铜镜中的人披头散发,面如死灰。唐青山努力想在嘴角扯出一抹笑,可笑了半天看上去还是那么僵硬,她便放弃了。

  就当……是一场噩梦罢。

  “少将军,唐青山唐公子求见。”

  小厮的禀报让宋骥非常惊讶,唐青山他倒是有点印象,但是宋骥和他并不熟,说起来,他们应该算是情敌。

  沈宋两家素来交好,他又青睐沈家小姐,因此常常关注到他们二人相谈甚欢。

  他是武将出身,不懂那些什么诗词歌赋,每每看到这个小白脸便恨不得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宋骥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想不明白的便干脆不想了,挥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再相见,宋骥觉得唐青山又远了些。

  虽然以前她看上去也是三分傲气四分冷,可好歹还留了三分暖意给沈映涟。

  可现在的唐青山,看着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偶,拒绝向任何人敞开心扉。

  她没有打太极,开口便道明了来意:“我知道映涟不答应嫁给你,我可以帮你。”

  一字一句,就像是拿了一把钝刀子将她凌迟,血肉淋漓。

  “你?”宋骥带着怀疑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眉头上挑,“我知道你也喜欢她,你肯定没安好心。”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唐青山没有反驳,只是道:“……只有你能救她了。”

  宋骥心里五味杂陈,他有些感激又有些后怕,看着眼前人,难免还掺了几分同情。

  他点点头:“那多谢你了,今日之事,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后面的事果然如唐青山的承诺,不知道他和沈映涟说了什么,总之她渐渐开始接受他。

  沈宋两家又拼命制造机会撮合他们二人,很快,沈映涟便答应了这门婚事。

  成婚那日是宋骥此生最开心的一天,他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少年将军如愿迎娶了他的心上人。

  那天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娇妻美眷,只觉得跟在轿子旁的女子有些眼熟,并没放在心上。

  事后听人说起来,才知道那女子竟然是唐青山。

  唐青山是个女的。不过即使知道这一点,他也没办法对她有好感,事实证明他的直觉还真是难得的准。

  沈家儿女每人都有一块象征身份的玉佩,按理来是要送给爱人当定情信物的,可他直到和沈映涟成亲,也没见到那块玉佩的影子。

  他不敢直接问沈映涟,便费尽了心思私下里打听。直到沈映涟因难产去世,他才在一个老嬷嬷口中得知,那块玉佩早在沈氏族学之时,便被沈映涟送给了唐青山。

  可沈映涟和唐青山二人,这么多年来,一个闭口不谈,一个拒不归还。等他知道之时,唐青山已经远走江南,再要不回来了。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恨得牙痒痒。

  沈映涟死后,唐青山带着唐幼清去了江南,也只是因为当年嘻笑时,那人随口一句,四季如春的好去处,她便记了半辈子。

  她在江南,心却像丢在了京城。独自一人把唐幼清一点一点带大,教她读书写字,却常常透过那些笔墨,回忆起她的学生时代。

  那是一段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的快乐时光,那时她们下学后常常偷溜到茶楼去听梁祝。

  “一场好梦匆匆醒,万丈情丝寸寸灰,从今不到钱塘路,怕见鸳鸯作对飞。”

  到最后缠绵病榻的唐青山已经神志不清,连唐幼清都认不得了,嘴里却还咿咿呀呀念着那几句词。

  她走的那日是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无端让她想起了那个一生虽短却光芒万丈的女子。

  瞳孔一点点放大,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已经听不见身边的任何声音了,耳边只有自己叹气一样的呼吸声。

  所有人只能看到她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却没人能听到她说了什么。

  原以为天从人愿成佳偶,谁知晓姻缘薄上名不标。

  “可惜你是真英台,我却是……假处仁。”

  30.番外4 木槿昔年

  木浮生本不叫木浮生,他原本叫方旭之,是个颇负盛名的才子。

  方旭之二十二岁那年,遇到了十九岁的罗芙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