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深钿虽急得慌, 但好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还没彻底瞎掉,素来清丽冷漠的主角受,脸上有瞬间闪过的惊慌和尴尬, 雪白的脸上,甚至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色。

  沈合音再度往远处挪了挪,和他的心上人距离更远了些。

  原深钿难得地想了想,把人拉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喜欢秦……大哥?”

  他只知道这人是开店卖点心的, 手艺一绝, 烧饼包子什么都会做, 但直到现在,原深钿还不知道这位秦兄的大名。

  沈合音被戳破心思,脸色泛红, 但江湖儿女,不兴忸忸怩怩,他余光瞧过去,确定秦兄弟听不见二人的对话后,才低声道:“对。”

  沈合音不待原深钿继续问, 就道:“秦大哥是跟我回来的,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至城,总归有一天要回门派。”

  原深钿惊讶道:“他店铺不要了?”

  这位秦兄店铺生意不错,如今跟着沈合音离开家乡,远走飞花城, 算是抛弃一切了。

  原深钿暗道,这位秦兄,看来是对沈合音情根深种了。

  沈合音心里也明白,他道:“秦大哥待我很好,又为我放弃很多,我定然不会辜负他。他跟随我回门派,我让他试试,是否能通过考核,拜入属清派长老门下。”

  原深钿看向那位秦兄弟手里提着的木剑。

  沈合音面露愁色,“属清派对弟子要求颇高,不是什么人都收入门下的,秦大哥天赋不高,师父说了,不可为他破例。”

  原深钿皱眉道:“那……”

  沈合音停顿一会儿,才道:”本该是如此的,但师父看在我的面上,心软了。”

  原深钿想起原著剧情,原著里主角受的师父,很爱护这个徒儿,说是师父,更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所以最后,他成为了二人爱情里无足轻重的牺牲品后,原深钿才觉得,此人实在是倒霉。

  沈合音这段话,倒是印证了原著剧情。

  他道:“师父说,秦大哥天赋虽不可,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若他肯努力,让师父瞧见毅力和进步,不是不可以收他做个弟子。”

  “所以,我才特地把秦大哥拉过来,教他一些简单的剑法。”

  原深钿看过去,发现这位秦兄弟,正在一笔一划耍着剑,有模有样的。

  沈合音道:“秦大哥不怕吃苦。”

  原深钿轻笑,那是自然,为了爱情,这位秦兄弟,什么苦都吃得下。

  原深钿还是怕主角攻从中作梗,此人消失许久,很多人都说他已经死了,但原深钿心里却不踏实。

  剧情崩坏,主角光环是否崩坏,还不好说。

  原深钿道:“你可要一直喜欢着你的秦大哥。”

  原深钿就怕沈合音昏了头,爱上萧照宁,被对方利用,危害自家师门。

  沈合音点头,“那是自然。”

  原深钿看过去,说脸,眼前这位自然是比不上主角攻的,要说武学天赋,那也是相差很远,但对方是个好人。

  原深钿觉得,比起英俊的外表,高深的武学,有趣的性格,还是“心地善良”更好。坏男人或许更吸引人,但真正对你好的,只有善良老实的好人。

  原深钿不知道里美化过的萧照宁到底是不是个好人,他只知道,现在的萧照宁,和“好人”搭不上半点边。

  沈合音长得好看,和自己也处得来,原深钿自然希望他能幸福,也希望他的师门不会出事。

  原深钿坐在椅子上,看着二人练剑。

  他觉得,沈合音不走原剧情,和一个对自己好的老实人在一起,不会因为主角攻而失去师父,从此过上简单的日子,不失为一件好事。

  原深钿点点头。

  他和沈合音聊了许多,沈合音意志坚定,瞧上去不会移情别恋。

  原深钿撑着下巴,看二人舞剑看得入迷的时候,许灼睦走了进来。

  他没喊原深钿,而是坐在一旁,陪着原深钿看剑。原深钿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边上多了个俊美的男人。

  许灼睦道:“母后要回去了。”

  原深钿赶紧起身,和沈合音等人告了别,便急匆匆离了院子。

  皇后面色好了不少,眼角留有些许笑意,她招招手,示意原深钿和自己坐一个轿子。

  婆婆发散善意,原深钿自然欣喜接受。许灼睦也被喊过来,马车慢悠悠行走,皇后把玩着指上的翡翠戒指,突然道:“你说,皇帝为何突然要来飞花城?”

  她这话,是问许灼睦的。

  许灼睦道:“父皇难不成是为了回忆年轻往事?我听说,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凭借一腔豪情,独自出门游历,曾经过飞花城。”

  皇后眯眼,“是吗?”

  她这般说,显然是不太赞同许灼睦的话。

  许灼睦道:“母后是怎么想的?”

  皇后笑得有些随意,“你父皇看着简单,实则也不太简单,他的心不算坏,但却也算不上有多好。”

  原深钿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皇后和许灼睦完全没有防备他,似乎已经将原深钿当成自家人。

  原深钿油然而生一股奇异的责任感。

  除了责任感之外,他心里更多的是欣喜。

  “这么多年来,你父皇都没想着离宫,怎地现在就突然想去飞花城了呢?我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了解他这个人了,若没有特殊原因,他端不可能如此意气用事。”

  许灼睦道:“母后,难道父皇从前不意气用事吗?”

  皇后看向许灼睦。

  许灼睦道:“父皇虽未明言,但对慕家多有纵容,慕家那位公子,对我多有挑衅,慕家上上下下,也对母后母家颇有微词,父皇却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闻言一笑,“你父皇觉得对不起死去的慕太子妃,于是便各种优待慕家,但这件事,并不算大事,也不算他意义用事,只是他想要做个样子,他开心,慕家也开心。”

  许灼睦皱眉。

  皇后道:“太子,母后年轻时,不了解你父皇,但日夜相处这么多年,总该看穿了。慕家可以小打小闹,但却不能真正做些什么,这点,你父皇心里还是有数的。”

  许灼睦不语。

  皇后看向外头,“但你父皇,从来都只珍爱自己,他不信命,也觉得自己可以逆天改命 ,如今他拖着我们前往飞花城,我怕他是……”

  皇后陡然没了声音,目光看向原深钿。

  原深钿张开嘴,伸手指着自己,一脸迷惑。

  皇后蹙眉。

  她伸出手,看着精致的指甲,片刻后,才抬眼。

  “你母亲之前,是不是给你送过一箱衣服?”

  原深钿脑海里浮现出黑色吊带长裙……

  他面色尴尬,摸摸鼻子,“啊……”

  皇后道:“你觉得那衣服如何?”

  皇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原深钿张开嘴,他该说些什么?

  沉默几秒后,原深钿感觉自己脸都僵了,他干巴巴张开嘴,“我没穿……”

  皇后“咦”了一声,微微蹙眉,显然是没想到,原深钿会这么说。

  原深钿很是尴尬。

  他忙解释道:“我知道这是代代相传的好东西,但……那个是女子穿的,我实在是不能……”

  原深钿只怕皇后以为他嫌弃这些“宝贝”。

  皇后表情有些奇怪,她看向原深钿,似乎在思索着,如何开口。

  原深钿忙表忠心:“若实在要我穿,也不是不可!”

  皇后:“……”

  原深钿张大眼睛,生怕这和睦的“婆媳情”转瞬即逝。

  皇后看向许灼睦,眼里颇有不可思议之色。

  许灼睦却神色淡淡,他道:“太子妃本就是这样之人。”

  原深钿不禁多想,许灼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咳嗽一声,“太子妃确实……颇为可爱。”

  原深钿没料到皇后夸自己可爱,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扯出一个笑来,露出八颗白花花的牙齿。

  皇后沉默一会,才道:“太子妃方才想多了,本宫并不是问你穿没穿那衣服,本宫是想问,你打开箱子见到那衣服的时候,可有什么特别想法?”

  原深钿呆呆愣愣的。

  这能有什么特别想法?当然是不能穿也不好意思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