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深钿心里点头,瞧你对着我都不笑,凶得很呢!

  但面上……

  他有胆子脑袋充血,张口即来,却没胆子继续下去了。

  原深钿又怂了,一边内心唾弃自己真不像个男人,一点都不威武勇猛,一边腼腆笑着,“殿下凶我,怎么能算凶呢,我应该受着的。”

  许灼睦蹙眉,“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确实凶你了?”

  原深钿卡壳了,他已经在极力挽救了,怎么许灼睦如此认真,揪着不放呢。

  于是原深钿又道:“我就喜欢殿下凶我。”

  说完他就后悔了,正常人这时候应该说,殿下您一点都不凶,刚才是我嘴瓢了啊!

  原深钿心中悲痛,暗道自己应当多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许灼睦抬眼,仔细端量原深钿,原深钿最近嘴巴里吐不出半句真话,被他看得越发心虚,他一心虚,脸上就藏不住,白皙的小脸儿冒出点粉色,特别是鼻尖和耳根,红的特别厉害,特别显眼。

  许灼睦自然是看到这一切。

  他沉吟半晌,又看过去,“我瞧你脸红了。”

  原深钿没料到许灼睦这么直白,呐呐地说不话来。

  许灼睦长长道:“原来你喜欢我凶你。”

  原深钿呼吸一窒,而后他就瞧见许灼睦伸手拿过茶壶,翠绿的茶水泛着热气,慢慢地陷入杯中。

  许灼睦说:“没想你还有这种喜好。”

  原深钿百口莫辩。

  “你去看戏的时候,我特地安排了暗卫,为的就是让你舒服些。”

  原深钿闻言挤出一个笑来。

  许灼睦又道:“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瞧见了一些事儿。”

  原深钿身子僵直,他为了绕过这个话题,脑子糊涂,都敢对着凶神恶煞的太子撒娇了。现在想想,原深钿还有些后怕。

  他对着一个男人撒娇……

  那男人还是传说中无情无欲的太子。

  原深钿心扑通直跳,许灼睦能忍着恶心不发作,属实厉害,难怪书里说他“善于伪装”。

  想到这里,原深钿看许灼睦的眼神,都带着点敬佩了。

  当太子,果然是要有点本事的。

  许灼睦道:“没想到你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我府里让你住着不舒服了?我们待客不周?”

  原深钿心道,终于来了。

  太子兜来转去,还是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想起婢女种种反常举动,心里早已怀疑许灼睦是故意试探自己了,偏偏许灼睦还做出一副“真心被辜负”的模样。

  原深钿想了想这几日的遭遇……

  表面上来看,许灼睦对自己非常之好,确实像个“大恩人”。

  事实上来看,也的确找不出什么毛病。

  原深钿额头突突突地跳,思来想去,怎么自己真有点像“负心汉”了?

  许灼睦盯着原深钿,“你若是嫌弃我府,可以直说。”

  原深钿笃定,自己若是直说了,太子就有理由把自己拿下了。原深钿正色道:“殿下,我真的是想出去透透风的,晚上天气凉,不是正适合去外面透气吗?”

  许灼睦长长看了他一眼,轻微地摇了摇头。

  而后,他又笑了,“既然不是我府待客不周,那就行。”

  原深钿见状笑着说好话,“殿下待我如此之好,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心中有微词呢?”

  虚情假意一番,原深钿终于可以离开了,他合上门,捂着胸口,总算是松了口气。

  婢女随后出来,说是要送原深钿回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粉衣婢女突然开口道:“其实,你离席的时候,我瞧见了,我的确是故意让你走的。”

  原深钿脚步一顿,心里早已掀起千层波浪,面上却还是一派茫然。

  他愣愣道:“姐姐?”

  粉衣婢女道:“其实你也晓得,我们殿下哪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

  原深钿暗道果然,但他还是摆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姐姐为何要……”

  粉衣婢女瞧着原深钿,“你真是失忆了吗?”

  原深钿断然不可能被婢女姐姐这一番话掏出真心,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并未答话。

  粉衣婢女叹了口气道:“是殿下吩咐我们的,若是你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我们不必跟过去。那时我也没多想,现在我才明白,殿下或是早就对你存有疑心,想试探你一下。”

  原深钿心里咯噔,按婢女这意思,自己假失忆之事,许灼睦是百分百看穿了?

  那他为何没将自己就地拿下?

  难道为了温和文雅的人设,许灼睦非得让他原深钿这个大骗子,亲口承认自己“罪无可恕”?

  粉衣女子道:“失忆这种事,殿下必然不可能真信的。”

  原深钿努力让自己打颤的腿稳住,还好夜色深沉,微弱的灯笼火光也没法让对面的人,瞧见他快要晕倒的模样。

  粉衣婢女道:“殿下想做什么便可直接做,那需要管那么多,若是真的要你死,你真失忆,也得死。”

  大晚上的,虫鸣不停,婢女这一番话,让夏日的风都有些凛冽。

  原深钿立在路口,整个人都麻木了。脑海里飞快闪过这几日自己干的“好事”,短短几天,原深钿却做了无数件事。

  不想还好,想起来,作死真不少。

  方才那个撒娇……

  原深钿头皮发麻,许灼睦若真早早看穿自己,那时该有多恶心。

  原深钿心道,委屈许灼睦了。

  婢女瞧了眼原深钿,见对方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搁在腿边的手动来动去……

  婢女眼露精光,她语调慢悠悠的,“但是殿下并没有直接将你押入地牢。”

  原深钿猛然抬头,竖起耳朵,他脑里早已一片混乱,只求婢女姐姐点拨自己,让他大彻大悟。

  粉衣婢女道:“我并不知殿下心中所想。”

  原深钿期待的眼睛立刻就暗了下去。

  但很快,他就听婢女道:“我今日与你说这么多,是瞧你样貌可爱,我瞧见你,就心生欢喜,你好像……我在老家的弟弟,殿下不戳穿你,想必也是瞧你长相秀美,瞧着像个好孩子。”

  说罢,婢女用慈爱的目光看向原深钿。

  原深钿被看得不好意思,默默低下头,你老家的弟弟肯定不像我,是个“骗子”。

  婢女说完这一切后,就不做声了,二人沉默地走完了剩下一半路。

  到了屋子后,原深钿喝了好几口水。

  他脑海里不住回想着婢女的话。

  原深钿走到镜子旁,足足半个时辰后,他才站起来。

  婢女今晚对自己掏心掏肺,是因为觉得他“长得就是个单纯好孩子”,原深钿沉默半晌,那许灼睦……

  原深钿突然打了个激灵,他摸摸胳膊。

  许灼睦这人,居然颜控?

  这不符合他原著无情无欲人设啊。

  里的他,可是终身未娶。

  原深钿坐到床上,仔细回忆情节,他想起沈合音,又想起了其他种种。

  最终,原深钿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剧情它又又又崩坏了!

  许灼睦就是肤浅的颜控,喜欢清丽单纯之人。之所以终身未娶,无情无欲,那是因为他没遇见喜欢的脸。

  里,许灼睦虽和主角攻做对,但却没有和主角受正面对上。

  他没见到那张脸,故而没能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原深钿恍然大悟,点头道:“是了是了,难怪他会把沈合音这个江湖人士带回府,好生招待,原来是就好这一口。”

  说罢,原深钿摸了把自己的脸。

  不知为何,原深钿脑海里冒出“选妃”两个大字。

  他和沈合音都是待选之妃,若是没有沈合音,倒霉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原深钿拍拍胸脯,没想相府千金那一番“你要做妾”居然不是虚话,还好有沈合音替自己挡了灾。

  想到这里,原深钿更觉得沈合音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他琢磨着要给恩人送点鸡汤,想着想着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日,原深钿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去厨房看一看,就有人来敲门了。

  神医大大咧咧走进来,冲原深钿一笑,“奉太子之命,来给你把脉,瞧瞧你这失忆之症,还有没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