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太子妃还未过门,您就带人回去养着,若是太子妃知道了,想必心里会有些难过。”夫人脑回路与骁猛大将军完全不一样。

  老将军只当许灼睦怀疑原深钿身份,夫人却以为太子殿下看上了她家钿儿,毕竟堂堂太子,岂会蹲下摸一个男人的脚?一定是我家钿儿白白嫩嫩的,引起了太子的兴趣。

  夫人又道:“殿下不如再等等?”

  捂着脸的原深钿听得一头雾水,原主母亲这意思莫不是……

  他心里咯噔一下,耳朵根慢慢浮起一层可疑的红色,却又不敢开口,只能硬生生把心里的苦闷憋回去。

  许灼睦内里如何他人不知,但表面功夫至少是做足了的,将军和夫人眼巴巴盯着自己,许灼睦也不再刁难,而是温和一笑。

  “将军夫人所言甚是,此事急不得。”

  说罢,他垂眸瞧了眼地上大气不敢出,半死不活的某人。

  原深钿脑海里全是许灼睦的那句“急不得”,许是他做贼心虚,总觉得这三个字里带着些莫名的意味,听着十分可怖。

  老将军见状,忙不迭请太子回屋歇着,又让人过来把原深钿拖走,说是这等下人,洗干净了再给殿下送去。

  原深钿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呆坐半晌,晚上将军夫人进来后,原深钿可怜巴巴地看着原主母亲。

  夫人道:“我儿莫慌。”

  原深钿心道,我也不想慌,奈何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太子真面目,这叫人如何安心。

  “殿下是当朝太子,想要入太子眼的贵门嫡女多得是,今日日头炎热,太子许是糊涂了,一时兴起,你且避避风头,等殿下有了太子妃,往后又有了侧妃,自然记不得一个小小的下人。”

  “母亲的意思是?”原深钿竖起耳朵。

  夫人道:“你父亲有个下属,在城外有一座房子,你到那儿暂住些日子。若是有人到府中找你,我就说你又犯病了,回乡下养身子了。”

  原深钿连连点头,第二日就拎好包袱,偷偷出了将军府。

  前一个月,原深钿还是睡不好,担心哪天许灼睦又一时兴起,去将军府要人,可一个月过去了,依旧是无事发生。

  仆从道:“少爷,您这是白操心,殿下身边美人那么多,哪会把一个小小的下人放在心上,估计早就把您给忘了。要我说,别担心,等太子婚事定了后,您就大胆地回将军府吧。”

  原深钿倒是听到一些传闻,“这都一个月了,他还没选好新太子妃吗?”

  仆从也颇为疑惑,“城中望门嫡女,个个想要顶替您的位置,昨日我还听扫地的说,丞相嫡女不顾姑娘家的矜持,特地去找太子示爱呢。”

  原深钿有些好奇。

  仆从皱眉道:“本以为这会是一段佳话,但……好像没了下文,丞相家的小姐回去闭门三日,咱们外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原深钿心道书中所写,诚不欺我,许灼睦果然是个没有感情的男人,这辈子怕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真可怕。

  原深钿越来越同情未来太子妃了,嫁给一个没有心,也没有**的男人,怕不是守活寡,一个年轻的姑娘,哪里受得住这种煎熬哦。

  原深钿躲在小宅子里,种种花,喂喂鱼,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就等着可怜的太子妃出现了。

  这日,仆从兴高采烈地出门了,原深钿却只能待在宅子里,继续当缩头乌龟。

  “少爷,您别伤心,今日灯会您虽然不能去,但我可以啊,等我回来了,一定给您讲讲灯会上的趣事儿。”

  原深钿挤出笑来,心中却很憋闷,他已经躲在这里两个月了,太子居然还是没选好新妻子。

  “这太子妃怎么还不出现啊。”原深钿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点心,“不管是谁,赶紧去太子眼前晃一晃,让他选你,让我解脱啊!”

  “一年一度的灯会,唉……”原深钿想到如此热闹场合,自己却只能枯坐院子中,心里更是惆怅。

  灯会……为何总觉得有些熟悉?

  原深钿微微皱眉,他刚穿越过来,绝对没去过灯会,可为何脑海里却能莫名浮现出灯会的场景。

  【血红的灯笼蔓延着,照亮了整条河】

  原深钿猛地站起,他想起来了,这是里的剧情。由于是个披着武侠皮的爱情,原深钿对许多情节印象都不深刻,但灯会这一章节,却给他留下了一丝印象。

  主角攻就是在灯会这一天,袭击了城外一家人,掳走了那家人二十出头的儿子。

  原深钿站直身子,有些紧张地咬着手指。因为不忍心看一群人陪着自己蹲在家中憋闷,原深钿下午善心大发,让老下属一家去灯会玩玩。

  现在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他和两个守卫的随从。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虽然老下属儿子也是二十出头,虽然这里也是城外,虽然……

  原深钿紧张地分析着剧情,却听见门外随从一声闷哼,接着门被踹开,朦胧月色里,一身银衣的男子立于门前。

  原深钿抬眼,那人目光阴冷,身上手上全是血。

  原深钿僵立片刻,只能安慰自己道,原文被掳走的下属儿子现在不在此地,应当不会触发原本剧情了,主角攻您转身离开吧。

  “居然藏着一个小美人儿?”

  一声闷雷炸在耳边,原深钿来不及反应,腰身一紧,回过神来已经被主角攻揽在怀中。

  呕——

  和陌生男人贴得如此之近,原深钿喉咙一阵恶心,他想起剧情,主角攻风流至极,到处沾花惹草,见这家人儿子样貌好看,便将人掳走。

  最离谱的是,后来老下属儿子还真爱上了主角攻,成了主角受的情敌,更是不断挑拨两人感情,变成恶毒男配。

  真是活见鬼了!

  门口两个侍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万幸的是,他二人只是被敲晕。主角攻虽是江湖里为人不齿的混球,但极少滥杀无辜,原深钿倒是不怕自己死在主角攻手里,他是怕……

  主角攻是个爱耍流氓的,每次强掳男子,总会上下其手,亲亲我我,里那些男的是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一边“不要不要”,一边主动投怀送抱。

  想到这里,原深钿一阵恶寒,光是现在被这男人抱着就够难受了,若是被他亲一口,原深钿觉得自己会当场被恶心死。

  还不如嫁给许灼睦当太子妃呢!

  原深钿猛然愣住,自己怎么会有“嫁给许灼睦更好”这种念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快把这些奇怪的念头甩在脑后。

  主角攻抱着原深钿脚踩树叶,疾行数百米。

  完了……原深钿只觉两眼一黑,暗无天日,他一个刚养好身体的病秧子,哪是武林高手的对手,正当他无比绝望,觉得自己贞操不保的时候,却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许灼睦?!

  原深钿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瞧见原本负手而立的人突然抬头,月色里,许灼睦那双冰冷的眸子与主角攻对了个正着。

  救我救我救我!

  原深钿心底哀嚎,就怕许灼睦视若无睹。

  主角攻眉头微皱,一晃神的功夫,原深钿便瞧见许灼睦纵身跃起,高手过招,电光火石,快得让原深钿看不清。

  主角攻闷哼一声,他本就受了重伤,对方又如此强劲,若是要背负美人,怕是无法脱身。

  “没办法了,有缘再会!”

  主角攻毫不犹豫地将原深钿往许灼睦方向丢去,原深钿张开胳膊,风从脸边刮过。

  主角攻这个畜生!这么高的地方抛下去,是想让我成肉泥吗?

  许灼睦在里就和主角攻不对付,此时肯定要去追这奇怪的人,若是接住我,他就追不上贼人了。

  原深钿心中凄凉一片,以许灼睦的性子,肯定不会管我死活的。

  原深钿闭上眼,重活一世,享年五个月,人生太过悲惨了。

  ……

  许灼睦瞧见原深钿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微微蹙眉,稍一抬手,便将人稳当接住。

  他看向远处,银衣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原深钿紧闭双眼,却未感到疼痛,他心下讶异,难道是自己死得太快,来不及感受彻骨痛意?

  但片刻之后,原深钿就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他的脸靠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鼻子甚至能嗅到清淡的香味。

  真好闻。

  原深钿不禁感概,却猛然觉得事情不对,抬眼,又瞧见了那双熟悉的眸子。

  “……”原深钿哽住。

  许灼睦只是垂眼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男人,男人前一秒还抬眼懵懂地看着自己,后一秒就埋下头,只露出通红的耳根。

  许灼睦眉头又皱了一下。

  原深钿还没来得及体会死而复生的快乐,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怎么办?我害许灼睦没追到贼人,我就是个拖油瓶,许灼睦一定会迁怒于我,我又又又要死定了!

  原深钿紧张得手足无措之时,突然瞧见许灼睦腰间一片血色。

  大脑有瞬间的茫然,原深钿张开嘴,下意识喊道:“你受伤了?”

  “没事吧,让我看看。”原深钿伸手就要掀开许灼睦的衣服,想看看伤口深不深,“你要吃东西吗,我袋子里有点心!”

  原深钿觉得是自己害了许灼睦,毕竟里没有追逐情节,若不是自己被掳走改变了剧情,许灼睦根本不会因为和主角攻对上而受伤。

  加上许灼睦接住了自己,自己却害人受伤,原深钿更是心虚。

  他卯足劲儿想要扒掉许灼睦衣服,却冷不丁被许灼睦捉住手。

  许灼睦:“太吵了。”

  “安静一点。”

  “……”原深钿立刻没了声音。

  护卫姗姗来迟,见状第一反应,便是将刀架在原深钿脖子上。

  “殿下,属下来晚了!”

  原深钿扫了眼脖子上冰冷的尖刀,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

  他努力贴紧许灼睦,此时此刻,他也不管身份暴不暴露了,他只怕自己被就地正法。

  旁边一人道:“殿下,方才我们远远瞧见了,此人被那江湖贼子抱着,想必是那贼子的情人。”

  另一人也道:“属下此前调查过,那贼人十分风流,江湖中正派邪派都有跟他纠缠不清的男人女人,这男子皮肤细腻,身材娇小,瞧着像是那贼人的喜好,我们将此人押回去,好好审问,一定能得到有关那贼人的消息。”

  原深钿心中呕血,我是病了二十几年才身材娇小的啊,我和那主角攻素不相识,你们莫要污蔑我!

  他无辜地看向许灼睦,期盼太子殿下慧人慧眼,替自己洗脱冤屈。

  许灼睦表情淡淡,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那双好看的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带回去。”

  原深钿两眼一翻,暗道这回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