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绵回到家快八点了。发现楠还睡在沙发上,手机掉在沙发旁边,像是玩着玩着手机,睡着了。

  他走上前去,把楠拍醒。楠睡眼惺忪,摸到一旁的眼镜戴上,这才清醒了。还不是慢慢清醒,是蹭地一下瞬间清醒。

  “绵,你回来了!”说罢,他将绵上下一扫,不能不发现,绵换了一身衣服,而且像是董事长那一身衣服。

  这是起床的时候,穿错了?还是玩什么游戏呢?总之,玩挺大啊。

  楠不由地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磕CP的姨母笑,“绵,你被董事长睡了?”

  “滚,是我把他给睡了。”祝子绵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示意楠把沙发让开,回床上睡去。

  楠意会,乖巧地站起,立在沙发旁边,却见绵没有躺下,而是拿过笔记本倚靠在沙发背上,操作起来。

  楠于是又坐回绵旁边,一脸八卦又羡慕地说:“厉害啊!你睡他也可以啊。反正睡了就行。”

  祝子绵瞪着怀疑人生的目光,瞅向楠,“你还好意思说?昨晚你就那么没心没肺地把我卖了,我是你男朋友哎!这事儿传出去,你脸往哪儿放?”

  楠憨笑着用两手支起头,浑不在意,“没关系啊。全公司都在等咱俩分手。与其你被别人翘走,不如被董事长翘走。而且我觉得董事长——”

  楠一边说,一边皱起眉头凝思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祝子绵的手不由悬在键盘上,有些僵。他警惕地看向楠,心忧:楠不会是看破峦的身份了吧?

  以前,峦以他男朋友的身份见楠的时候,都戴着口罩,露着眼睛。现在峦以董事长的身份见楠,没戴口罩,戴了副浅色装饰镜。

  这点掩饰能瞒过楠吗?祝子绵不确定,毕竟峦在他祝子绵眼里,一张脸什么都不露,他都能认出来。

  正当他紧张地等楠继续,紧张到喉咙发紧时,就听楠一拍大腿来了句:“董事长比你前男友,那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祝子绵身子一垮,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就喜欢这种神经大条的朋友。

  他意兴阑珊地把视线收回到笔记本的屏幕上,屏幕上正开着一篇文档等他编辑校对。

  其实这三个月来,他之所以疲于奔命,并不是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在压榨他。而是他找到了新的活路,给楠当枪手。

  虽然他是个黑户,但楠是正儿八经的有身份ID的人啊,楠是可以接到网络兼职的。

  而且好巧不巧,楠有编辑证,可以接到编辑类的网络兼职。用楠的话说,只要认字,稍学习学习都能做编辑。

  于是,祝子绵化失恋为动力,终于激发出了,他父亲遗传给他的学习基因,用一个月看完了楠家里的编辑学书籍,并在楠的一步步指导下,上了轨道。

  楠帮他接活,他来做。没想到凭他的细心与耐心,还挺受客户的好评。

  尤其是一些汽车赛车类的文章,能懂这些的编辑本就不多,也成了他的优势,很快就帮他稳定了客户。

  如今,他这份兼职,收入已经快与清洁工吃平了。

  楠看出绵准备工作,不想再聊其它。可他觉得绵脸上疲态严重,明显昨晚上挺激烈的。就这一进家,也不补个觉就开始工作,脸上不免心疼起来。

  “绵,我知道,你这么辛苦工作,也是为了你前男友。”

  祝子绵动作一滞,神情稍有不自在,“胡说什么?我辛苦工作是为了我自己。”

  楠叹了一口气,“你第一次领到兼职薪水的时候,咱俩不是喝酒来着,你醉得七荤八素的,都跟我说了。”

  祝子绵暂时关了文档,工作不能不专心,他怕他出错。

  继而他扭头意外地看向楠,那次他的确是喝多了,但楠从没提起过他喝多以后,说过什么。

  楠看出绵询问的眼神,心疼地说:“那天你不停跟我讲,你一定要辞掉清洁工的工作,用另一份与他无关的工作养活自己。然后再冲到他面前去,告诉他,没有他,你一样能活得很好。”

  祝子绵眼神缓缓垂了下来,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不醉,他也会这么想。

  说起来,这三个月,他除了吃饭睡觉,就在工作。即使地铁上,也在用手机学习着。平均每天的睡眠顶多五小时。

  他几乎要把自己榨干,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冲到峦面前的那一幕。

  他想要骄傲地,独立地站在峦的面前,告诉他,自己不再是依赖于他的那一只流浪猫,更不是他随便能戏耍的流浪猫。

  可撕开这个表象,他这么拼命,其实不过就是想早一天见到峦而已。

  楠没说错,他根本放不下峦,峦对他是认真的也好,不认真的也好,他都没有放下。

  他的逃避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在这段关系里委曲求全。那前提,就是要先不委屈地活着。所以他才这么拼命。

  见绵凄凄然地默认,楠忍不住安慰地搂住绵的肩,语重心长地说:“绵。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其实一直还在生你前男友的气。你啊,这几个月的冲劲,全来自于你对前男友的这口气。你就是觉得他看不起你,所以你想证明自己给他看,好气气他。”

  祝子绵苦笑了一下,“就算是吧。也没什么不对啊?他气我,我气他,礼尚往来嘛。”

  楠搂着绵的肩晃了晃,像撬开了一扇新的门,兴奋道:“所以我才觉得,你睡了董事长是好事啊!昨天,我就觉得你和董事长能有戏,我才故意撮合你俩。”

  祝子绵又看向楠,一脸“你神经啊”。

  “你想啊,”楠急着继续说,“反正你也不能跟谁结婚,那男朋友就撒开了交嘛,管什么以后的事?如果你和董事长能处一段,哪怕就几个月,你领着董事长去见你前男友,那不更能把你前男友气得够呛?”

  祝子绵听明白了,哭笑不得地勾起唇,“不可能的。”

  楠站起来,赌着气,“怎么不可能?!”

  因为董事长和前男友是一个人啊?祝子绵心里在吼,当然他嘴上不能吼,这感觉像哑巴吃黄连。

  见楠脸上越来越坚持,祝子绵只好无奈地用谎话掩饰。

  “我是说,我和董事长不可能。刚才说着玩的,我们俩没睡呢。”

  楠意外地又坐回沙发,“没睡?没睡你这衣服——”

  “是他嫌我寒酸啦。假装他男朋友总得换身好点的衣服,所以他另买了一身,把自己那身借我穿了。”

  “啊?自己新买了一身,然后把旧衣服给你穿?董事长真的是——小气!”

  楠变得咬牙切齿,想到一个有钱的大帅哥,办起事儿这么没品,真恨不得冲上去给两拳。

  但没气两秒,他又落寞到心都碎了,那种“我磕的CP原来是假的”心碎。

  “好啦。”祝子绵也学着楠的样子,搂着楠的肩宽慰地晃了起来,“总之呢,你就努力帮我接活就好。我呢,就努力工作。然后还是按原计划,让我有机会冲到我前男友面前,告诉他我没有他,一样能活得很好。”

  楠嘟着嘴,不甘心,又没有其它办法,“也是,董事长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借来用啊。我昨晚真是意想天开了。”

  祝子绵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想尽快结束这话题了,“行了,你快去补觉吧。我要忙了。”

  楠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了,那家汽车杂志打算和我签个长期合同,有了这份工作保底,你基本能稳定收入了,不用再做清洁工了。”

  “真的?这么说我的计划可以提前了?”祝子绵坐直起来,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是啊是啊!”楠一眼看出绵的兴奋来自哪里,无情地戳穿,“你终于可以顶天立地地去见你前男友啦。这么久没见,快要想死你了吧。”

  祝子绵:“……”有多久啊,昨晚还一起睡呢。但是,想到马上又有理由见峦了,还是忍不住兴奋是怎么回事?

  祝子绵思绪乱飞了起来,想到自己好像才刚警告过峦,别让自己看到他。

  但转念,那也正常啊。嫔妃想见君王,君王可见可不见。君王想见嫔妃,你不能不见。

  嘿嘿——

  祝子绵不自觉又想起梦里的画面,想起峦长发及腰、一袭红装的魅惑模样。

  好想让峦真的扮一次,祝子绵轻舔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