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绵在峦的家门口等。

  尽管他知道,他的指纹可以进屋,但他不想。他就坐在峦的门口,固执得像个来讨债的人。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电梯门响,听声音是有人向这边走来了。可脚步声有些奇怪,不太健康。

  祝子绵诧异地站起身,就看到峦架着一根腋下拐杖从拐角一步步挪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祝子绵的眼睛在问:你怎么受伤了?峦的眼睛在问:你回来了?

  但两个人嘴上谁都没把话问出来,彼此凝望了须臾后,祝子绵先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峦的一只脚伤得不轻,完全不能吃力。他架着拐杖艰难地走到门边,准备开门,同时低沉地问:“为什么不进屋?”

  祝子绵斜勾住唇角笑了一声,“我又不是贼,怎么能随便闯别人家?”

  话落,峦正要开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他的脸躲在绵看不到的地方,自嘲地苦笑:果然不能往好处想,绵不是回来重归于好的。

  他唤回意识,继续伸手打开了门锁。门刚被推开一道缝,祝子绵说:“有些事,我想跟你在外面说。”

  峦的手又顿住,门停在了一道缝的位置,他没有回头去看绵,只淡淡地回应:“这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祝子绵嗤了一声,“你不用把我当客人,当陌生人就好。”

  峦颤抖着深深呼吸了一次,缓缓转过身,神情变得柔软,“绵,我知道你在生气,我的确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对,但是我对你做的事情,不是假的。”

  祝子绵抱着双臂靠在墙上,表情有些不屑,“这种话,我不是第一个听到吧。”

  峦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继而无奈地弯起唇看向一个没有绵的角落,“绵,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

  祝子绵两手拿了下来,揣进裤兜走了两步,也弯起唇看向了一个没有峦的方向,“峦,你觉得我该信吗?你说,你对我做的事情都是真的。好,那我问你,我想跟你上床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等我们结婚,是吧?”

  峦的目光移到绵的身上,绵的目光也迎了上来,一个惴惴不安,一个咄咄逼人。

  祝子绵冷笑了一声,“结婚?我没有身份ID的,在这里,我根本就结不了婚。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跟你是不可能结婚的!”

  祝子绵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嘶吼,眼泪也不受控制冲上了眼底,他这一整天的愤闷终于咆哮了出来。

  是的。上午,等楠上班了以后,祝子绵搜了些没有身份ID的后果。

  发现奴隶领域里,除了他还真有一些没有身份ID的人,是一种犯罪后的惩罚。

  这类人,被禁止了许多许多事,其中就包括结婚。

  奴隶领域的结婚和贵族胶囊里不一样。

  在贵族胶囊里,管理层好像特别盼着人结婚,除了像他祝子绵这种特殊血统需要包办婚姻,其它的人只要提出结婚,要什么身份ID,名字真假他们都不管,只要是一男一女成年就可以了。

  但奴隶领域的婚姻有一套详细的审核流程,这些流程都是基于身份ID来做的。

  所以,他和峦根本就不可能有所谓的结婚,而这一点,峦在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

  当祝子绵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本来想就此翻过,反正已经是不会结婚的前男友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可没想到,他与峦这么快就见面。

  在等峦的这段时间,他也告诉自己现在纠结这个没有意义,办正事要紧,但一见到峦,他还是失控地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祝子绵喊过之后就后悔,哭了更后悔,他不想让峦觉得,他对这场“婚姻”还没有放下。

  他仓皇地背过身,抹干了自己的眼泪,大口呼吸着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峦看着绵的背影,眼底微红,“就算我说,我们可以结婚的,你也不信,是吗?”

  祝子绵摇摇头,脸上的笑疲惫且不正经,他用力平复了一阵后,呼吸缓和下来,似乎将那页翻过了。

  他幽幽转过身走到峦很近的位置,靠在墙上,“峦,我们不适合聊这个话题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峦送他的那部手机,“今天,我是来还东西的。这手机是高档新款,我这种身份,不配。”

  峦接过手机,随手将手机按亮,发现手机已经恢复出场设置,他声音暗哑,“不想要,直接丢掉就好了,没必要还的。你找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祝子绵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经意流露出一点紧张,但很快那紧张便被他掩饰好。

  他把头微微仰起,眼睛半睁半闭,显得迷离,语气也变得轻佻了几分。

  “董事长到底是聪明人,我是还有点别的想法。你生日,我好歹送了些快乐给你,你是不是也应该送点快乐给我。”

  峦直视着绵的眼,那双眼睛很好看,尤其半睁半闭的时候,像只勾人的小狐狸。

  但此刻,这双眼睛勾人勾得有些刻意,勾得过于表面,峦知道绵另有所图。但他不动声色,配合着“快乐”了一些,“所以,你想我送什么快乐给你?”

  祝子绵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峦的唇,声音变得酥软无力,“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人,但那么多次恋爱没白谈,你的吻技还蛮好的。我挺喜欢。最后了,吻别一下吧。”

  峦脸上依然“快乐”着,他抬起手,用拇指描绘起绵的唇线,他描得很缓慢,很细致,好像真的在素描,生怕一个不小心会画错。

  花了快一分钟,描绘了一遍之后,他慢慢闭起了眼,慢慢地去靠近,这个过程很像离别的站台,写满了依依不舍。

  但这个依依不舍的吻,却在最后的一刻变了味道。

  在一个即将吻上的位置,祝子绵突然转了头,峦的唇印落在了祝子绵的脸颊上。

  与此同时,峦听到手机拍照的咔嚓一声。

  峦没有慌张,慢悠悠地抽身回来,斜着眼看到绵又拿出一部手机,手机屏上的画面:他吻着绵的脸,而绵正一脸厌恶。

  “你要干什么?”峦不痛不痒地问。

  祝子绵将手机里的照片在峦眼前晃了两下,“董事长调戏员工的男朋友,我想,董事长应该不想让这种照片流出去吧。”

  峦眼底闪烁起来,强压的情绪有些压制不住了,尽管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绵刚才的诱惑举动带着目的,但真的由绵亲口说出来,他还是痛得几乎站不稳。

  “你等我这么久,就是为了来拿一个我的把柄?”

  祝子绵蔑笑地歪起头,“那董事长以为呢?难道真觉得我会那么贱,分手了还送上门来给你上吗?”

  峦的眼底越来越红,红得可怕,祝子绵有些怂了,他动了动身体想要逃开。

  突然,咣铛一声,峦把拐杖丢到了地上,两只手紧紧地扣住了绵的肩。

  “放开我!”祝子绵咬着后槽牙挣扎。

  峦不放,非但不放,他一只手臂绕到绵的身后搂住绵,禁锢着绵的双臂不能动,另一只手掐住绵的下颌,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嘴。接着峦像疯了一般,将一个霸道强制的吻覆了上去。

  祝子绵奋力的嘶吼全被赌在了嘴里,被峦的舌尖搅得粉碎。

  不一会儿,他感觉到峦掐住他下颌的手松开,但这个吻并没有结束,峦更加蛮横地掠夺着,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祝子绵不喜欢这种被侵犯感,峦也从没有这样对待过他。所以这是原型毕露了吗?

  想到这里,他用力在峦的唇上咬了一下,一阵血腥入口,峦才将他放开。

  “你疯了!”祝子绵愤愤地跑到一边,转身怒斥。

  此时的峦,一只手撑在墙上。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唇,一道血痕在他手背上,宛如新生的伤口。而这只手的手心里,正握着祝子绵刚刚还他的手机,手机屏赫然亮着。

  峦将这部手机屏,举到绵的眼前,冷冷地说:“威胁我,这种照片才管用。”

  说罢,他把手机扔了过去。

  祝子绵仓皇地将手机接住,这才细瞧手机屏上,是峦正极其无礼地强吻着用力挣扎的他。

  他不敢相信地抬起眉,看到峦脆弱地拾起地上的拐杖,脸上的风云已消失了,冷淡,漠然,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峦一样。

  峦似乎已经不再理会祝子绵的反应,他微微转了个身,背对着绵,不着感情地说:“说吧,你的要求。”

  【作者有话说】:啊,我有罪我有罪,怎么这么虐我家峦峦啊,下一章开始,破镜重圆。

  卷二:非典型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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