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萧练根本不去理会南北想要垫在他颈下的软枕,只一脸乖巧地倚在南北的肩头,任凭何欢站在对面伸出根颤抖的手指,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哥哥,等我休息得好些,我也给哥哥按揉一下。”十七八岁的俊逸少年无需刻意做出讨人喜欢的模样,就已经格外令人倾心。

  南北实在欣慰,但还是笑着拒绝道:“你好好养身子就好,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何欢看不下去了,他得到了答案,转身就要走。

  左右已经达成了整间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成就。

  他也是贱,非得在这儿看完。

  “我先去送阿欢,你就躺在这里等我回来。”

  见何欢要走,南北哪里有不送他的道理,紧忙安置好萧练,穿鞋下了炕。

  出了屋,何欢拉着南北的手就往院门口快步走去,边走边小声地对南北说道:“我今日来是为了帮你验验这小倒霉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茶。”

  南北迟钝地反应了半天,“啊?你为何要验他?什么茶?哦对了,我方才忘了给你倒茶。”

  跟何欢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南北也能或多或少地听懂一些他口中的难懂词汇了,不过若是新词层出不穷,南北也招架不过来。

  何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南北一眼,“北北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呀?”

  他心虚地看了眼卧房的方向,然后跟南北凑得更近了:“你们两个不是已经有了婚约吗?”

  南北点点头。

  “既有了婚约,就要保证他对待你是全心全意的。”何欢义正言辞地说道。

  “阿欢,我并非真心实意地想要娶他。”自然也不能要求萧练对他真情实感。

  南北的这句解释有些歧义,以至于连何欢都误会了他。

  “你不喜欢他啦?”那方才为何还表现出十分关心小倒霉蛋的样子?

  想起自己的吐血之症,南北摇摇头,“我如今对他只是责任,并未肖想其他的什么。”

  隔着墙,卧房里的萧练自然看不见南北在摇头,只能将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萧练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若是南北的心思当真是如此坚定,那么自己便要开始抓紧时间发起新一轮的攻势了。

  何欢抱肩在院门口踱着步子,沉吟道:“北北,这小倒霉蛋八成是……”

  口中的“喜欢上你了”还未说完,南北就快步朝屋中走去,边走边回头对何欢说道:“我今日买了吃食给你,正好你一并带回去。”

  瞧着竟像是丝毫没打算听一听何欢为他做出的情感分析。

  作为至交,何欢完全不是一个没有分寸感的朋友,见南北似乎不想听,他也不再强求,从南北手中接过油纸包,跟他贴贴抱抱了一下,就转身回了家。

  送走何欢后,南北从背篓里拿出他之前放在里面的另一个油纸包,又泡了一小壶茶进了屋。

  他的视线落在萧练身上,迟疑了片刻,才抬腿走到炕边,语气含笑地说道:“虽吃过了晚饭,但是我见你吃的不多,这工夫应当也吃得下几口小油鸡|吧?”

  萧练听完,立马抬起头来捧场:“小油鸡?那是什么?”

  南北看他感兴趣,眸中笑意更深:“是镇子上一家烧鸡店的招牌菜,可香了,味道让人流连忘返,我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刚刚给阿欢带回去了,一个我们两个留着吃。”

  见萧练不说话,南北还当他是在怀疑自己这番话的真实性,于是咧嘴笑道:“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没吃过。”

  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傻,他紧忙低头去看桌上的小油鸡,假装方才的笑声并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萧练的心底是压也压不住的酸涩。

  他的十九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何会落得如此可怜。

  南北对萧练的心思自是浑然不觉,还在起劲儿地给他介绍着小油鸡的卖点:“店家说,这烧鸡和烤鸡的区别便是,烧鸡无论是皮还是肉,都比烤鸡要香,烤鸡的皮酥脆,可内里的白肉却并无十分香沁肺腑的味道;而烧鸡从皮到肉再到骨,都带着被腌透了的香味儿。”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油纸包——

  这小油鸡果然没有辜负南北的银子和期待,油纸包刚一打开,扑鼻的香气就溢了出来。

  就连萧练都被吸引着多嗅了两口。

  南北轻轻地“哇”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色泽鲜亮,大小适中的烧鸡。

  “来,你先吃个鸡腿。”

  面对着自己从未吃过的美食,南北却毫不犹豫地先撕了个鸡腿塞到萧练手中,见他笑吟吟地咬了一口,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后,自己才扯了个小小的翅尖吃了起来。

  “哥哥,这小油鸡当真是好吃极了,哥哥也在吃鸡腿吗?”萧练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想让南北也吃得好一些,不要一直吃翅尖和骨架之类的部位。

  “是啊,我们一人一只鸡腿,我正吃着呢。”仗着萧练的眼睛看不见,南北便堂而皇之地扯起谎来。

  萧练也不多跟他废话,直接伸手去摸索桌上的烧鸡,寻摸了一会儿,一把摁住了仍旧待在鸡身上的大腿,声音不悦道:“哥哥骗人。”

  南北只得叹了口气,伸手接过萧练扯下来的鸡腿:“……”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窗外夜色朦胧,南北才在吃完最后一口肉的时候感叹道:“味香肉嫩,还有带着药香味的汁水,属实值得上这个价钱。”

  想起买下两只小油鸡的钱,南北一阵心痛,可瞅着对面乖巧吃鸡的萧练,他心里对钱的那点儿心疼劲儿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小油鸡洗过了手,萧练顺手拉过南北从外面收回来的一堆衣服,慢悠悠地叠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过于行云流水,以至于让拎着刚装满水的小茶壶进来的南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地开口道:“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萧练这才在心中暗道一声大意了,紧忙摇摇头,拿起手中的衣服示意给南北看,“哥哥,你用何欢哥哥送的果胰子洗的衣裳好香,我闻着味道就摸到了衣裳,想着……我若是多做一件事,哥哥就可以少做一件事,也就可以早些歇下了。”

  南北从未被人如此温柔以待过,见状,心瞬间化成了一汪春水。

  他红着脸对萧练道:“左右也没几件了,我来叠吧,夜深了,你去浴间洗洗,我们便歇下吧。”

  今夜没有了电闪雷鸣的相助,萧练只能规规矩矩地躺在原来的位置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和南北中间那片如隔银河的炕板。

  经过了一番冥思苦想,萧练终于寻到了一个颇为合理的办法。

  他瞅准了南北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继而一骨碌滚落到了冰凉的炕上,装作无意识的样子,慢吞吞地伸出手,而后轻轻握住了南北的一根手指。

  满足感伴随着困意席卷而来,萧练缓缓闭上眼睛,唇角笑意难消。

  南北起得早,但早在他睁眼之前,萧练就已发现了他有醒来的势头,又一骨碌翻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胆战心惊地按住狂跳的胸口。

  “早饭给你放在炕桌上了,你醒来时,可千万不要碰翻了烫到自己,我去镇子上卖昨日剩下的羊肚菌,很快就回来。”

  南北不放心地叮嘱着闷头熟睡的萧练,见人确实没醒,他只得叹了口气,伸手将炕桌挪得远了些,又到厨房拿了锅盖,盖住了炕桌上的饭菜以免失温。

  “咚、咚。”

  南北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卧房后窗就发出了一声轻响。

  若不细听,定然会被人当成是风动。

  萧练轻轻拍了拍途途肉嘟嘟的小脊背,示意它不要害怕,开口道:“进来吧。”

  窗棂“吱呀”一声,无渊飞快地跃了进来,站立在炕沿前:“殿下。”

  除了何欢,途途鲜少见生人,它爱热闹,见到无渊后竟变得更加欢实了起来。

  多年来,无渊在影卫营中训过不少狗和狼,甚至还有桀骜的雄鹿。

  他性子果决,手段残酷,因此无论是什么动物见了他,都会有种天生的畏惧感。

  途途仰头看着他,下一刻,嗓子里就发出了类似于讨好的嘤鸣,两只肉乎乎的耳朵背在脑后,尾巴也不停地摇晃着,“嘤嘤~”

  无渊上前两步,伸手摸了一把它的脑袋,笑着称赞道:“模样不错,嘴巴也不小,带回去或许还能立功呢。”

  得到了训狗大师的表扬,途途像是听懂了似的,立马开心地将尾巴摇得飞快,“哦呜~哦呜~”

  瞧见途途这傻乎乎的欢喜模样,萧练无可奈何地用指尖点了点那颗圆乎乎的小脑袋瓜,笑着吓唬它道:“小笨狗,这么高兴做什么,你要是跟他走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又对无渊道:“你可别打它的主意,这是我们家十九的命|根|子。”

  无渊对自家殿下的揶揄毫不在意,只是略微笑笑,仍自垂手站在炕边。

  “今日有什么事?”

  萧练难得地不用装眼盲,自然抓紧一切机会看完无渊从京中带给他的数封密信。

  “属下今日前来,除了向殿下汇报京中大事之外,还要替娘娘给殿下带句话。”

  提及皇后娘娘时,无渊朝着京城的方向微微颔首抱拳,以示尊敬,随后才重新转向萧练,说道:“娘娘问您准备何时回京,另外,不知殿下如今还在这里所为何事?”

  这是无渊半月以来头一回见萧练,当然不知道南北就是十九的事情。

  萧练揉捏着途途的小肉爪,还将南北放在炕沿边准备给他做衣裳的布料拿了起来,往途途的身上比量了一下,然后抬头回答无渊道:“你回去跟母后复命吧,我暂时还不能回京。”

  一直以来,无渊都知道萧练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主儿,他想要做什么事,向来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所以即便这回是替皇后娘娘传话,他也做好了萧练完全不理会皇后娘娘谕旨的准备。

  不过他隶属于萧练的府邸,理当事事以萧练为先。

  听萧练这样说,无渊只当他目前不能回京是因为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完成,于是点点头,问萧练道:“不知殿下的事,属下可是能够帮得上忙?”

  “这个你帮不了。”

  萧练摆摆手,语气骄傲不已:

  “我要嫁人了。”

  无渊嘴角一僵:“……”

  萧软骨:成亲那天是要老婆抱我呢,还是背我呢,还是两个都要呢(羞涩.JPG)

  【晚安呀宝贝们,今天去学骑自行车了,差点摔进草丛里,被蚊子咬了十多个包,呜呜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