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显然也为聂若的不要脸震惊了, 你怕归怕,说出来是要大家夸你谨慎吗?众人不自觉的在心底对聂若生出了些许轻视。

  聂若似无所觉,继续道:“回去之后, 我还去专门查了一下, 此人并非咱们江湖人,但昨晚来看, 此人武功奇高,又是突然出现在鹤阴镇的, 只怕, 与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众人终于等到聂若说这些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顿时将刚刚的事情抛到脑后,专注起来。

  聂若说的是有理的,众人被这么一提醒,也都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性,自然接受了聂若的观点。

  “其次, 昨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一个奔着伴生魔草来的高手,却跟叶盟主却产生了矛盾, 甚至深夜追逐……”聂若适当的停了下来,让众人展开自己的联想。

  这个,肯定是为了魔草的事情啊!说不定是盟主知道了魔草的消息, 那个高手是去偷听的, 众人很自然的联想到。

  “然后, 今天一早, 盟主着急的不告而别。”聂若偷换了一下概念, 将叶飞白留的告辞信件无视了, 反正没当面告别, 走的匆匆忙忙的,便是不告而别。

  “是啊!”有人一合掌,“该不是盟主已经知道了伴生魔草的消息,却不告诉咱们,又不小心被那个高手听到了,这才急匆匆的离开,怕被人抢先了吧!”

  “等等!伴生魔草不在鹤阴镇吗?”

  “你是不是傻?厉宁在此地多年,伴生魔草能没落在他的手里?如今厉宁不战而逃,还能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怕了咱们不成?”厉宁一贯凶悍,从来没有不战而逃的先例,如今他怎么会变得这样胆小甚微,必然是手里已经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避而不战的。

  “也就是说,盟主知道了厉宁的下落,那个高手也知道了厉宁的下落,两人都想抢在对方前面找到厉宁,杀人夺宝,这才匆匆忙忙的走了,都不跟大家说一声的。”

  “啪”的一声,有人一巴掌敲在开口的人头上,“什么叫杀人夺宝,这叫为了江湖大义,那伴生魔草落在魔头手里才是祸害,唯独放在咱们正道人士的手里才算是安全的,一个厉宁,便是没有魔草,他也是该死的。”

  “是是是,盟主这是为了江湖除害,所以先去了?”

  “我看倒也未必,若是为了大义,叶盟主振臂一呼,大家自然可对厉宁群起而攻之,如今他藏着捏着,只怕,是想将魔草据为己有吧!”

  众人纷纷躁动起来,聂若看气氛差不多了,一合章道:“诸位,先务之急还是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才是。”

  “是,要先查清楚。”

  “倒也好查,叶盟主随身带着随从,江湖上认识他的人也多,一路打听过去便是了。”有时候,名气太大的人,其实找起来反倒挺好找的,在场的众人分属各门各派,协力调查叶飞白的下落,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聂若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提起,他日若是叶盟主并非如此,只怕聂某要见罪于盟主了。”

  “大老爷们的,怕什么怕?若叶盟主是清白的,咱们道个歉就是了,叶盟主光风霁月,自然不会与你一个孩子计较,若他真的是奔着厉宁去的,那叶盟主……”那人没有说下去,但众人心里都明了。

  江湖人皆以为叶飞白品行高洁,若他真的做出独自一人去抢魔草的事情,那便是白玉染瑕,再不复过往了,众人甚至要怀疑一下叶飞白的真实品性,到底是否如他们之前所知道的那样了,谁让他之前的人设太完美了呢。

  私心人人都有,但在众人眼中,唯独叶盟主不能有,有了便是真小人,伪君子。

  聂若拱拱手,松了口气,看似放下了一点愧疚之意。

  等这场聚会结束,聂若便跟着去了萧卿知房里,任凭聂洪在身后几乎将他瞪出两个窟窿来,也没有止住脚步。

  “师兄。”聂若挡住萧卿知关门的动作。

  “何事?”

  “师兄,我来找你商议正事的。”聂若将一只脚卡在门缝中,自从爹跟娘看他看的紧之后,他觉得,连师兄对他都不如以往了,以前他想跟师兄一起睡就能一起睡,师兄也从不在意的,他们还差点共浴过,可是现在,师兄平时还看不出来,晚上确实是极少让他进屋了,现在明明是白日,师兄都有些不愿让他进卧室的意思了,非得让他找点理由不可。

  萧卿知顿了顿,到底没再坚持关门,而是放聂若进来。

  萧卿知抱胸不出声,忍不住又想起聂若的那些戏言,聂若曾开玩笑一般的说过,他想娶自己为妻,萧卿知当时虽然被惊到,但确实是不信的,只当是聂若胡闹玩笑,可是后来,师父师娘的态度却让他渐渐忍不住怀疑,那些话到底是戏言还是认真?

  他是不爱说话,但并不是蠢,他不确定聂若到底是什么心思,但师父师娘显然是不希望他跟聂若走的太近的。

  既如此,无论是因为什么,他们都该保持些距离才是,那些不该有的亲昵,只会让长辈担忧,还是能免则免。

  萧卿知不自知的,脸色越发冷了。

  “师兄?”聂若抬手摸向萧卿知的眉心,“别想那么多。”眉头都要皱在一起了,这种表情出现在一贯冷淡的萧卿知身上,已经算是情绪外漏了。

  萧卿知后退一步,转个弯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喝茶。”

  “师兄你好客气啊!以前我来你屋里,你从来不给我倒茶的,我渴了饿了都是自己拿的,偶尔还翻你行李,巴拉干粮吃。”

  “说了那么多话,该口渴了。”萧卿知拿过一杯茶,递到聂若面前,态度自然。

  看!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依旧关心照顾他,依旧跟他说话聊天,依旧陪他出去玩闹,陪他溜走,甚至会保护他,但是,却又有哪里感觉没那么亲昵了。

  聂若无奈,但还是接过茶杯,刚刚为了引导那些江湖人往自己的思路上去想,他确实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如今确实是有些口干了。聂若一口闷了茶水,走到桌前坐下道:“师兄,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萧卿知点点头。

  “师兄知道景元化吗?”聂若开口。

  景元化?萧卿知愣了下,从遥远的记忆中翻出了关于这个人的描述,那还是他们小时候,聂洪给他们讲江湖往事的时候提起过的人,此人一身邪门功法,武艺高强,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之一,也因此,他惹来不少麻烦,被人追杀,后来,他就被人算计,砍断了一条胳膊后尸骨无存,江湖上也就渐渐不记得这么个人了。

  毕竟景元化武功虽高,人却温和,不轻易与人结仇,但因为他练就了一身吸人功力的武功,因此,也算是半个魔头,被江湖人人喊打的,但是他又太好被打死了,被人用计谋一算计就得手了,所以,自然没多大名声,也很容易被人遗忘。

  萧卿知点点头,“他有一身能吸人功力的武功。”因为这武功邪性,他也算个魔头。

  “对,就是他,师兄可知,他如今就跟厉宁在一起。”聂若将前世才知道的消息,坦然告诉萧卿知。这件事,他是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了解萧卿知,也相信他。

  “怎么会?”萧卿知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传闻中景元化只说是断了一条胳膊,然后尸骨无存,也就是没有找到尸首,那么,这样一个高手,至今还活着,似乎也不足为奇。只是,他为何会跟厉宁在一起?

  萧卿知抬头看向聂若,想要问,聂若就摆手道:“师兄,这事你别问我,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而且,这事你得替我保密,不能告诉旁人,我知道厉宁身边还有个景元化。”

  不能回答?萧卿知疑惑了下,但并未纠结,聂若不愿说自然有他的理由,他并不是非要追问到底,至于保密,这样的消息也不知道聂若是如何得知的,法子只怕不能被外人知晓,自然应该保密。

  虽然不明白聂若的秘密是什么,但萧卿知没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聂若笑眯眯的,“就知道师兄不会为难我。”

  萧卿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师兄啊!你说,叶盟主跟那个朝廷高手,打得过景元化跟厉宁两人联手吗?”聂若道出来意。

  这个……萧卿知陷入沉思,“不好说。”传闻毕竟是传闻,谁知道景元化到底武功如何,而且,叶飞白与那个朝廷高手武功都不低,若只是厉宁一个,自然是必输无疑,最终胜负,还是要落在景元化身上。

  聂若也有些忧愁,“是啊!毕竟是咱们算计了这两人,也不好眼睁睁的看他们陷入险境啊!”聂若敲敲脑袋。

  其实聂若已经逐渐明白过来,前世,景元化屠戮无数,入魔癫狂,想来,便是因为厉宁,因为,前世的景元化一直是孤身一人的,所以他才不知道厉宁竟也在鹤阴镇。但此刻,景元化却与厉宁相伴,而所见所闻也告诉他,景元化本质是个温和的老好人,与他前世认知的魔头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那么,事情便已经很清晰了,前世,厉宁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一些江湖人杀了,景元化为了帮他报仇,或者本身就走火入魔了,才变成了嗜杀的魔头。

  但便是霍乱江湖的魔头,最后也还是死在江湖中,所以,顶尖高手又如何,保不住的人依旧保不住,最后自己也没了性命。

  聂若沉默了一阵,甚至生出些许悲凉来,前世,景元化守不住他的爱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无力保护萧卿知?

  是的,在聂若看来,厉宁跟景元化那必须是一对儿,这种相守数年,最后一人去世后另一人便跟着疯魔灭世的,那必然是爱情的力量啊!否则,两个大老爷们是怎么在一起安于贫寒数年还能乐呵呵的过日子的?

  打死聂若也想不到,厉宁跟景元化至今依旧是清白的,至少肉。体上是清白的,并且他们还很坚定的认为他们对彼此是亲人是兄弟的感情,所以才能相守多年。

  至于为啥彼此这么多年来从没对外面的男男女女起过健康男性该有的心思……

  厉宁认为景元化是因为断了条胳膊,再加上穷,生性随缘,不爱强求,所以才清心寡欲只依靠自己单手的,而景元化则认为厉宁是因为穷,外加被他一个残疾拖累了,旁人都不愿意嫁他才被迫剩下的,对此,景元化内心里其实是还有些歉疚。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相处了这么多年。

  至于搞基,那是什么?完全不懂,无知又不爱读话本,还从未进过妓院等地方观摩学习的两人,脑子里并不存在两个男人可以相爱这种概念,而且他们现在挺好的,除了没有彼此解决生理问题,一般夫妻都未必有他们亲密自在,彼此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