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徵方要屈身出马车,突地被嬴西洲扣住了手腕。

  他回过首去,疑惑地道:“西洲,何事?”

  嬴西洲略一施力,宁嘉徵即刻倒在了他怀中。

  宁嘉徵凝视着嬴西洲,再度问道:“何事?”

  一把无名火在体内四处冲撞,嬴西洲不答,利落地翻身将宁嘉徵压于身下,不由分说地去解宁嘉徵的衣衫。

  宁嘉徵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继而抬手覆上嬴西洲的侧颊:“西洲想要直言便是,我不会不给。”

  嬴西洲从宁嘉徵的唇瓣起一寸肌肤一寸肌肤地向下亲吻,他与宁嘉徵折腾至今日破晓,宁嘉徵身上满是他留下的印记,糜艳万分。

  他自以为不是纵.欲的凶兽,否则不会直到上万岁了方才初次交.尾,但他眼下不得不承认他喜欢交.尾,尤其喜欢与宁嘉徵交.尾,最好日日都与宁嘉徵交.尾。

  宁嘉徵仅仅是个凡人,不可交.尾过度,他如是思忖着,身体却不受自控地没入了尚有些松软之处。

  宁嘉徵吐息一滞,须臾,端详着嬴西洲金黄色的竖瞳道:“西洲动气了?”

  嬴西洲的神态一如既往,他却敏锐地从其中读出了不悦。

  “吾动气了?”片晌,嬴西洲颔了颔首,“对,吾动气了。”

  宁嘉徵嗓音绵软:“西洲在气些什么?我何处得罪西洲了?”

  “吾……”嬴西洲坦诚地道,“吾不喜欢听嘉徵说要与他人两情相悦,厮守终身。”

  宁嘉徵顿了顿,失笑道:“西洲不是无心于我么,何必为不值一提之事动气?”

  “纵然吾无心于你,吾仍是气得很。”嬴西洲的情绪少有波动,更何况是动气了。

  “西洲好生奇怪。”宁嘉徵脑中灵光一现,“因为西洲喜欢我的身体,不容许我与他人有染,所以动气了?”

  嬴西洲据实道:“嗯,吾喜欢嘉徵的身体。”

  “仅仅喜欢我的身体是远远不足够的,我愿意同西洲交.欢,不过我不愿意……”由于嬴西洲过于用力了,宁嘉徵陡然一疼,面色煞白,“轻些……”

  嬴西洲从未如此粗鲁过,宁嘉徵喘着粗气:“轻些,西洲。”

  “对不住。”嬴西洲命自己冷静些,再冷静些。

  宁嘉徵缓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我不愿意,亦不可能一直与西洲维持这段露水姻缘。我从小看着爹爹与娘亲琴瑟和鸣,立志要与他们一样,觅一心爱之人,与其长相厮守。”

  嬴西洲发问道:“嘉徵可记得吾乃是一吃人的凶兽?”

  “记得。”宁嘉徵言罢,紧接着,他竟是听得嬴西洲道:“嘉徵如若有两情相悦之人了,吾定将其拆骨入腹。”

  他全然不信:“西洲曾说过只吃奸佞之徒,我绝不会心悦于一奸佞之徒。”

  嬴西洲眯着竖瞳道:“嘉徵怎知吾并未撒谎?”

  宁嘉徵不假思索地道:“西洲不屑于撒谎。”

  “吾可为嘉徵破例。”嬴西洲恶狠狠地道,“嘉徵心悦于何人,吾便将那人吃了,直至嘉徵再也心悦不了任何人。”

  “西洲呷醋了?”宁嘉徵抱住嬴西洲的脖颈,轻咬着嬴西洲的耳廓道,“西洲其实早已对我动心了对不对?”

  嬴西洲茫然地道:“吾不知。”

  “西洲快些对我动心吧。”宁嘉徵抬足环住嬴西洲的腰身道,“兴许我亦会对西洲动心,兴许我与西洲能做一对神仙眷侣。”

  嬴西洲正色道:“好,在吾与嘉徵两情相悦前,嘉徵不准与他人两情相悦。”

  宁嘉徵莞尔一笑:“嗯,我可不能让西洲造杀孽。”

  嬴西洲体内的无名火终是熄灭了,他一面低首亲吻宁嘉徵,一面温柔地索取。

  良久,宁嘉徵感受着密密麻麻的倒刺,瞧着嬴西洲潮湿的手道:“待‘断情’一案告一段落,待我为周伯伯报仇雪恨,我……西洲……我想试试被西洲……被西洲含入。既然西洲说是闺房之乐,我相信西洲,我想试试。”

  一提及此,当时的恐惧霎时铺天盖地而来。

  尽管他先前嘴硬,可他清楚由奚清川而起的恐惧,他必须克服,就像他必须打败奚清川,重拾当年的不可一世一般。

  嬴西洲惊诧地道:“当真?”

  “当真。”宁嘉徵下定了决心,“我还会……”

  他阖了阖双目:“我还会……我还会……还会试着含入西洲。”

  而后,他抬目与嬴西洲四目相接:“我与西洲俱是男子,总不能只委屈西洲。”

  嬴西洲纠正道:“既是闺房之乐,算不得委屈。”

  “嗯,是我失言了。”宁嘉徵抚摸着肚子上头高高的凸起道,“只是西洲可变小些么?我恐怕力不能及。”

  “可。”嬴西洲喜不自胜地道,“只要嘉徵愿意,变得多小都可。”

  宁嘉徵忍俊不禁:“西洲当真贴心。”

  嬴西洲忍不住又缠着宁嘉徵接吻,接吻间,他突然意识到自从自己识得宁嘉徵后,情绪如何俱是取决于宁嘉徵。

  适才他被无名火烧得浑身难受,连遭兰猗重创,以致于鲜血淋漓,不可动弹之时,他都不曾如此难受过,现如今他快活得难以言喻,只因宁嘉徵答应不与他人两情相悦,还愿意尝试惧怕且恶心之事。

  宁嘉徵乍然见得嬴西洲尾骨处长出了尾巴来,还不住摇晃着,笑吟吟地提醒道:“西洲,尾巴。”

  嬴西洲这才发现自己正在摇尾巴,遂大方地将尾巴送到了宁嘉徵手中。

  宁嘉徵揉着嬴西洲毛茸茸的尾巴,苦恼地道:“就算我能顺利含入,亦咽不下这许多。”

  他的肚子已被塞得高高隆起,嬴西洲却远未有停止的迹象。

  嬴西洲闻言,心如擂鼓地道:“嘉徵不止要含入,还要咽下去?”

  宁嘉徵理所当然地道:“西洲不是长着倒刺么?那我不是必须咽下去?”

  嬴西洲提议道:“嘉徵大可在倒刺长出来前,吐出来。”

  宁嘉徵认为自己应该笑纳嬴西洲的体贴,但他最终拒绝了:“我想试试。”

  嬴西洲轻啄着宁嘉徵的眉眼道:“嘉徵毋庸勉强。”

  “好,我不勉强自己,到时候,我循序渐进。”宁嘉徵细细感受着嬴西洲,与此同时,诚实地道,“之前,我认定自己将来定会娶妻生子。若非别无选择,我绝不会委身于西洲。而今我却觉得就算不是别无选择,只消我尝过与西洲欢.好的滋味,便不会执着于与女子共结连理。”

  “嘉徵的意思是吾令嘉徵觉得断袖亦不差?”嬴西洲的尾巴不由自主地又摇了起来,搔弄着宁嘉徵的掌心。

  宁嘉徵掌心发痒,含笑道:“嗯,我不该因为奚清川而对断袖怀有偏见。”

  为了让娘亲与小妹放心,在她们面前,他始终表现得对断袖之事很是坦然,乐在其中,乃至于使得娘亲劝他节制些。

  然而,实际上,他是在自暴自弃地放纵自己,他一直记得自己起初是迫于无奈,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断袖。

  “我曾憎恶断袖,倘使奚清川不是断袖,我便不会遭此横祸。但我已明白了错的不是断袖,而是奚清川。”他望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奚清川曾说过我一旦知晓了此物的好处,便离不得他了。现今我知晓了此物的好处,离不得西洲了。”

  至此,他坦然地且欢喜地接受了自己沉沦于断袖之事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