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徵启唇道:“这奚清川作恶多端,我绝不容许他死得太过痛快。他磋磨了我整整三载,我亦会日日磋磨他,以作报答。三年前,我技不如人。今日起,我定会勤加修炼。一年后,‘琼玑盛会’之上,我定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打得他俯首称臣,再教他身败名裂,最后,我才会取他性命。”

  隋琼枝反对道:“何必如此麻烦……”

  隋华卿出声打断:“枝儿,你阿兄心高气傲,三年前,他远不是奚清川的对手,至今心有不甘,惟有堂堂正正地打败奚清川,于他而言,才是真正的胜利。”

  隋琼枝思忖良晌,道:“好吧,我听阿兄的。”

  宁嘉徵抱了抱恢复如初的小妹,又对奚清川道:“奚宗主,杨长老是否被你所杀?其重孙女是否被你所奸.污?”

  宁嘉徵越想知晓真相,奚清川便越不想让他知晓。

  见奚清川一言不发,宁嘉徵命令道:“‘王不留行’咬他。”

  “王不留行”惧于大魔王的淫威,张嘴咬住了奚清川的左耳,使劲地往外撕扯。

  须臾,左耳生疼,淌下血来,皮肉稍离,奚清川唯恐自己这左耳生生被长毛畜生撕扯下来,不得不道:“杨长老确为本宗主所杀,其重孙女确为本宗主所奸.污。”

  在场三人都不觉得意外。

  宁嘉徵追问道:“你杀杨长老纯粹是因为其德高望重,名满天下,实乃栽赃爹爹最为趁手的工具,抑或不止于此,你与杨长老早有间隙,这一招是一石二鸟之计?”

  奚清川天经地义地道:“杨长老倚老卖老,对着本宗主指手画脚,死有余辜。”

  宁嘉徵质问道:“你为何不能放过其重孙女?”

  “那老东西天煞孤星,只余一重孙女,镇日当稀世珍宝似地百般疼爱,本宗主当着他的面,将她玷.污了,方能出心里头的那口恶气。那贱人在本宗主身下声嘶力竭,可心疼死那老东西了。”奚清川心下痛快,猛地被宁嘉徵踩住了下.体,他下意识地急欲将宁嘉徵的右足拨开,然而,右手不听使唤,是了,他这右手被隋琼枝那个黄毛丫头废了。

  有其兄必有其妹。

  兄妹俩人皆是心狠手辣,不知感恩的败类。

  宁嘉徵难以想象当时的杨长老与其重孙女是何等得绝望,与被迫为奚清川口.淫的他一般绝望么?不,更为绝望吧,至少他并未被亲人看着。

  “杨姑娘是被你奸.污后,自觉失了贞洁,不欲为人,抑或为你所杀?”

  奚清川疼得气息奄奄:“那贱人死都死了,问这作甚?”

  “左右你仅能活一载,要这作甚?”宁嘉徵取了方帕子覆于自己手上,继而拿出奚清川那物件来,忍着恶心,对嬴西洲道,“劳烦西洲变把匕首出来。”

  话音未落,他的左手便多出了一把匕首。

  他作势欲要将这孽.根割下,终是听得奚清川开口道:“是本宗主杀了她,佯装成悬梁自尽。”

  “她定是打算揭发奚宗主的恶行吧?”见奚清川默认了,宁嘉徵提声道,“奚清川,你灭了杨家满门,死不足惜。”

  奚清川满不在乎地道:“区区两个不识抬举的货色罢了,何至于说成‘满门’这般严重?”

  “是呀,区区俩人,在奚宗主眼中,卑微如蝼蚁,奚宗主自然瞧不上眼。”宁嘉徵面上含笑,手下施力。

  奚清川未及反应过来,已瞧见宁嘉徵将那物件送到了他眼前。

  宁嘉徵的右手鲜血淋漓,面孔直如罗刹,口吻却很是温和:“奚宗主且评评我这去势的手艺如何?尽.根去下,绝无残……啊……余下俩无用武之地之物,一并去了吧。“

  奚清川惊恐交加,由于浑身上下大半的骨头不堪用,用尽了气力,亦未能爬出一丈。

  宁嘉徵并不阻止奚清川,只静静地看着。

  “救命!”明知有穷奇在,无人救得了他,奚清川仍是不自觉地发出了呼救。

  “我曾说过要将此物塞进你嘴巴里。”宁嘉徵一把掰开奚清川的下颌,将手中之物塞了进去,“我言出必行。”

  奚清川咬又咬不得,吐又吐不出来,难受万分。

  下一息,宁嘉徵又将余下的双丸割下,才道:“总算是干净了,奚宗主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红尘俗念了,更不会……”

  “更不会危害无辜女子,好得很,好得很。”他粲然一笑,而后又将双丸塞进了奚清川的嘴巴。

  接着,他好心好意地提醒道:“奚宗主可莫要饥不择食将其吞下。”

  奚清川怒目而视。

  宁嘉徵当着奚清川的面,细细地用皂角净了手,又用锦帕擦了,方才居高临下地道:“奚宗主这模样瞧来顺眼多了。”

  奚清川巴不得将宁嘉徵虐杀了,可恨双丸业已滑至咽喉,直欲下坠,教他无暇臆想如何虐杀更为有趣。

  宁嘉徵说罢,却是不再理会奚清川,“嘿嘿嘿”地朝着缩在墙角的“王不留行”冲了过去。

  “王不留行”甚是灵活,轻巧地躲过了。

  嬴西洲原本对这唤作“王不留行”的松狮全无意见,见此情形,心道:不识抬举。

  宁嘉徵又去追“王不留行”,“王不留行”上蹿下跳,掉落了好几根毛毛,好容易才扑到了小主人怀中。

  “王不留行”稍稍松了口气,又对着小主人“呜呜呜”地诉苦。

  宁嘉徵摩拳擦掌:“‘王不留行’快到我怀里来。”

  “王不留行”听到的却是:“‘王不留行’快到我胃里来。”

  可怕,可怕。

  隋琼枝为“王不留行”做主:“阿兄,你别欺负‘王不留行’啦。”

  宁嘉徵义正辞严地道:“我才没欺负‘王不留行’,像‘王不留行’这样的毛茸茸生来就是要被我挼挼的。”

  隋琼枝吐槽道:“阿兄好自恋哦。”

  宁嘉徵理直气壮地道:“‘王不留行’假使不想被我挼,为何要长毛毛?”

  自作多情,我长毛毛才不是为了被你挼。

  不过“王不留行”的回击无一人听得懂。

  隋华卿忽觉得自己回到了三年前,自己的一双小儿女正在斗嘴。

  她堪堪露出笑来,却忍不住想起了夫君,他们三人算是苦尽甘来了,而她的夫君命丧黄泉,再也回不得人间。

  她望向奚清川,奚清川这副惨状不足以教她解气,毕竟奚清川就算是死了,都换不回夫君的性命。

  宁嘉徵伸手去挼“王不留行”,不出意料地被隋琼枝拍开了手:“不准。”

  宁嘉徵不满地道:“你这个当妹妹的,为何对兄长如此小气?”

  “我这叫做尊重‘王不留行’的意愿。”隋琼枝抚摸着“王不留行”的后脑勺道,“莫怕,莫怕,本女侠为你做主。”

  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这自称久违了。

  这三年来,她与娘亲相依为命,以免对方担心,俩人常常偷偷地饮泣,她险些忘记自己曾对阿兄放下豪言要夺得“琼玑盛会”的魁首,还用“王不留行”做了赌注。

  宁嘉徵怔了怔,柔声道:“有朝一日,琼枝定会成为一代女侠,惩奸除恶,人人敬仰。”

  隋琼枝陡地落下泪来:“嗯,我会努力的。”

  宁嘉徵摸了摸小妹的脑袋,继而趁着小妹不备,挼了一下“王不留行”的尾巴。

  “王不留行”霎时抖得几乎要把骨架子抖散了。

  隋琼枝愤愤不平地道:“宁嘉徵,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表达对我的关心爱护,才摸我的脑袋,岂料,你意在‘王不留行’,我不过是顺带的!”

  宁嘉徵一本正经地道:“‘王不留行’才是顺带的。”

  奚清川听着宁嘉徵与隋琼枝一来一往,直觉得荒谬绝伦。

  宁嘉徵将他弄成了这般鬼样子,竟一眼都不看他。

  “你撒谎,你对‘王不留行’的尾巴蓄谋已久。”隋琼枝反驳道。

  宁嘉徵长叹了一口气:“琼枝,你居然怀疑你同父同母的兄长,为兄好生伤心。”

  隋琼枝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伤心来。

  宁嘉徵又要去摸“王不留行”,不料,被嬴西洲扣住了手腕子。

  他不知嬴西洲意欲何为,弹指间,嬴西洲变成了毛茸茸的穷奇,有些别扭地道:“吾勉为其难让你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