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司命叹了口气, 从地上爬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打开了门。
门外, 秘书正引着歌舒明, 朝这边走来。
见司命露面, 歌舒明露出浅浅的笑意。本就华美的容貌更显得明媚起来，一看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
倒是意料之中。
司命笑笑，打过招呼，带着她走进办公室里, 示意她可以坐在沙发上。
歌舒明微顿一秒, 才坐上去。
目光从沙发上落到地毯, 又在司命身上转了一圈, 最后她看向司命乱糟糟的头顶，眼神闪了闪，已经懂了司命的暗示。
——他在说, 他跟陆渊联系很密切，陆渊有可能会看到两个人的对话。
司命的办公室是有监控的。陆渊随时可以用精神力读取其中内容。虽然他似乎从没有这样做过, 但司命可不敢打包票，陆渊会不会特意把他和歌舒明的聊天内容调出来看。
毫无疑问, 陆渊肯定会对这个很感兴趣。陆渊对歌舒明忍不住亲近又忍不住躲着的纠结态度，司命很了解。
但是，歌舒明那个搞大事儿的计划, 可是不能给陆渊知道的。
所以，在歌舒明来之前，司命特地做了那一套动作。一方面是他真的纠结, 另一方面是……
在荒星的陆渊天天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司命相信他以前私下一个人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正襟危坐。被滚过的沙发、乱七八糟的头发, 都向歌舒明暗示着陆渊的名字。
虽然说，就算他不提醒，歌舒明出于谨慎应该也不会提什么。但以防万一。
当然……歌舒明或许也可能会理解为，他这是在表明，他跟陆渊可是很熟悉的。
这司命可就不管了。
秘书端上了茶水，司命笑道，“歌舒家主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明知故问。
歌舒明瞥了他一眼。
“替我弟弟歌舒清，向贵公司发出一个邀请。”然后她说道，“邀请荒乐队参加歌舒家族举办的落鲸星音乐节，时间是一周后。”
她微笑道：“近几个月来，星网上关于传统乐和流行乐的争论愈演愈烈，却始终分不出上下。歌舒家族愿意搭建一个平台，让双方的代表同台竞技，看看到底是谁，更受大众的喜爱。
“荒乐队作为现代流行乐对代表，我们很希望能在落鲸星音乐节上，见到他们。”
说着，歌舒明用光脑传输了一些资料给司命。正是这次音乐节的策划方案。
“歌舒清主持？”
司命却根本没关心后面那一大堆——这些东西他早就猜得到。歌舒明既然想让他掏张底牌，就必须得搭一个足够大的场子，否则怎么能吸引来陆渊？
荒乐队参加的打歌活动无数，陆渊从头听到尾的可没几个。
歌舒明点头，“阿清想邀请的人不少。尤其是传统音乐代表性的音乐人，大多出身子世家贵族，其中有与歌舒家族不太和睦的。
“他心胸宽阔，不计较过去的恩怨，我却不方便出面。加上这本就是他的想法，也就全权交给他负责了。我只是帮忙发一下邀请。他现在忙于准备，抽不出时间。”
“……”司命嘴角抽了抽。
有恩怨的，恐怕说的不是其他哪个世家贵族，而是陆渊吧？
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落鲸星上，那些海潮花可是能感应到陆渊的存在的，歌舒明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把“音乐节”放到落鲸星。
陆渊在诸星球间来去自由，绝大多数人都摸不着他的痕迹。但在落鲸星上，有海潮花在，歌舒家族的人便能时刻知道，陆渊到底还在不在。
而这个音乐节交给歌舒清主持的原因，当然也不是因为歌舒清提出了什么想法，而只是为了让陆渊放松警惕。
如果歌舒明在落鲸星，陆渊肯定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过去看的。但歌舒明不在……那可就不一样了。
陆渊肯定是会过去看一看的。
倒是比他预想的还要周密很多。司命想。难为歌舒明愿意把落鲸星贡献出来……这颗星球可不一般啊。
不过，这大概也是歌舒明有底气邀请众多音乐人参加她的音乐节的原因吧。
大家都挺忙的，何苦来参加一个莫名其妙的音乐节，跟别人打擂台？还要来让大众评判谁更好……对大众的评价，贵族们可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但，场地在落鲸星，就不一样了。
对落鲸星感兴趣的人可不少呀。
司命“啧”了一声，打开歌舒明发过来的策划案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心中的某个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不愧是歌舒家族。
就算是如此仓促地准备一件事，其一出手也是不同凡响。这场“音乐节”邀请的嘉宾都够重量级，几乎囊括了当下最有名的、和最有热度的音乐人。
能参加进去，对当下的荒乐队来说，其实是有点高攀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把那几首歌拿出来，靠出奇制胜，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对荒乐队的发展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更重要的是，相反的，如果不拿，在万艳丛中，荒乐队恐怕只能当个陪跑的。恐怕也不能让陆渊有兴趣一直看下去。
司命沉吟。
然后他突然抬头看向歌舒明。
“你这次过来，”他抛出一个不相关的话题，“大概不仅仅是为了音乐节这一件事？”
“确实。”歌舒明随意地点点头，“也是好长时间没见你，想来看看你这里发展得如何了、有多少人，下一步有什么发展规划。”
司命笑了。
她这话里面指代可有些不明。
“你这里”说是指他的公司也行，说是指别的什么东西，当然更可以。
“不如我为你介绍介绍？”司命邀请。
歌舒明依言起身，却问道：“那音乐节的事儿……？”
“荒乐队，”司命声音顿了顿，“是肯定会去的。”
歌舒明满意地笑了。那停顿的含义，无非是向她表明，陆渊也是会去的。
看起来，对这件事，司命也是早有准备，不需要她再费心思了。
-
傍晚。
晚饭后，歌舒明的星舰离开缪姿星。
星舰调成自动模式飞行，歌舒明靠在座椅里，微微阖眼，回忆着这半天的谈话。
她想要从司命这里获知的，无非是陆渊计划里的时间节点。
而司命也确实给她了。
其中之一在她的意料之中。是歌舒清搞清楚怎么解决陆渊被洗脑的问题的时候。
毫无疑问，这是个关键性问题。如果不能解决这个，不能切断南辉和陆渊之间的这个联系，他们就永远不敢杀南辉——毕竟他们不能接受陆渊给南辉陪葬。
另一个则有些莫名。
“大约三周后。”
……三周……三周后会发生什么事？
歌舒明百思不得其解。
她当然想不出来。
因为这其实是狗蛋计划的，统一荒星的时间。也是荒星估计的，它的力量进一步恢复的时间。
-
歌舒明走后不久，司命便迎来了新的访客——
陆渊。
“你们都商量了什么？”陆渊好奇地问。
“一周后，落鲸星，歌舒清办音乐节，邀请荒乐队去。”司命言简意赅地解释，随手打开光脑，方便陆渊看歌舒明发过来的策划案。
“看上去挺有意思的嘛。”陆渊赞叹，“也是个好机会。”
“你去不去看？”司命状似无意地问道，然后不动声色地诱惑，“我打算让他们去演奏那几首曲子。荒星记忆那几首。”
“……一周后？去呗。”陆渊略做思考，“正好军事比赛结束，这边音乐比赛又续上了……最近好玩的事情可真多啊。”
——还不都是歌舒明鼓捣出来的。司命腹诽。表面上却很平静，“这不是好事儿？省了你老觉得无聊。”
“其实无聊也有无聊的好处嘛……你要是累的话，不妨也让自己无聊两天，歇歇。”陆渊笑，精神力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他这几天其实有偶尔察觉到隐约的异样。
无论是祝绒那里，还是司命这里。
他们有事瞒着他。
但陆渊不在乎。
每个人都有隐私，他们有事不想让他知道，他也理解。更何况，他又不是他们的保姆，不可能事事都管着。
但看到司命似乎压力很大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嗯。”司命点了点头。
又等了一会儿，没再见陆渊出声，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新会有点不稳定。持续低烧，精力不足，明天还要去重庆开会，惆怅。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感谢在2023-10-24 03:23:42~2023-10-25 23:0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萧雨琴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