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一愣。他没想到司命的下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司命那边却没有下文了。
又等了好半天, 后续的内容才出现在通讯器的显示屏上。
“第一是，南暮的出现很巧合。陆渊刚被卡出bug不久，他就突然回国, 并且发动态提到了荒乐队, 之后就是萧鹿在游戏里见祝绒, 并在不久后祝绒的消息告诉陈绯云……
“就算他们通过星球意识网络知道了一些荒星上的事，这是不是也太多了、太与陆渊有关了？
“第二，南暮跟陆渊说的话，是否别有用意？他跟陆渊说了好多东西, 提出的要求却只是不让他研究封印荒星的物质, 有点奇怪？陆渊真的会去研究这个东西吗？这是否只是一个借口？是否南暮想要告诉陆渊的, 其实另有其事。
“你应该记得, 陆渊曾经说过，他不能深想我做的事有什么后果，这样才能间接地帮我一些忙。你当时的反应是, 他可能不能做对南辉有害的事。陆渊也承认了。
“我仔细分析了南暮的话。如果全按照他所说……我不觉得帮助我们、帮助荒星会伤害到南辉。我在想，这是否才是南暮的真正用意？打消陆渊的疑虑, 让陆渊能放心地帮助我们。
“第三，我们今天讨论的这个, 要不要说服陆渊打落垃圾舰的问题，其实很有些奇怪。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陆渊对于解放荒星这件事, 是没有任何抗拒的。那么为什么bug陆渊觉得自己会不愿意？
“如果南暮和陆渊认识，这几个问题就都可以得到解答了。南暮所知道的消息都是陆渊告诉他的，南暮所说的话也是陆渊让他说的。
“有可能, 陆渊让南暮说这些话, 和让你说服他击落垃圾舰的目的一样——是因为bug陆渊为了防止正常状态的陆渊受到‘不能伤害南辉’的‘要求’的干扰, 而不能顺利完成计划。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实在是很缺少依据。现有的信息量太少，具体的情况，恐怕得在我调查清楚荒星的事情之后，才能有答案了。
“说这些只是提醒你，既然有这个猜想存在，即使可能性再低，我们也需要格外注意陆渊……绝不能让陆渊觉得他现在做的事情是对南辉有害的。
“顺带一提，今天的聊天记录务必删干净。”
司命的消息到此结束。
狗蛋啧了两声。
倒是有这种可能。他想。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陆渊进入bug状态之后，很可能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而不仅仅是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
陆渊虽然平时经常躺着，但其精力体力之充沛有目共睹。
精神力觉醒者的身体素质本就会在一定程度上被加强，狗蛋便是其中的受益者。而陆渊的精神力又尤其强……他是可以持续外放精神力覆盖整个荒星的人。
所以，当时陆渊表现出来的虚弱，就尤为可疑了。
这也是他知道的信息不足。
如果他知道陆渊第一次被卡出bug的时候，精神力可以直接铺满银河系，连星网都能接管一会儿玩玩，那他就会意识到，陆渊当时的反应可不仅仅是“可疑”而已。
幸好他不知道。
只是有一个问题……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有一个地方我很不理解。”他通过通讯器发消息给司命，“如果真的需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当时bug状态时，陆渊为什么不说？”
想了想，他又发出了另一条消息。
“关于你的提醒，你放心，我不会让陆渊看到这部分内容的。我因为要跟你讨论跟bug陆渊有关的事，特意趁陆渊不在，跟荒星商量好了，让它在陆渊回来之后务必拖住他，不能让他注意到我在跟你聊什么。”
“那就好。”
——狗蛋等了很久，才等到了这样一句回复。
显然，对于他的提问，司命没法回答，也不准备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要让陆渊自己来解释的话，倒是也很简单。
大概是——
“我相信你们能猜出来嘛。如果连这个都猜不出来，计划完成的可能性未免太低——你们要做的事情难度可不小，谨慎、敏锐、周全都不可或缺——那我不如趁早直接反水。
“我自己省了费心思，也省了在荒星吃不好喝不好。
“我流落荒星遇到了穷困潦倒官逼民反的反抗军的故事也能给荒星带来点关注度，说不定比你们自己折腾更能改善荒星的生活，至少短期内肯定立竿见影……未必不是一种双赢啊！”
但狗蛋和司命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就算是bug状态的陆渊，也是这么摆烂的一个风格。
想象里周全的计划安排是根本不存在的。bug陆渊其实始终在赌。他比正常状态的陆渊，还要奇葩很多。
正常的陆渊顶多是摆烂不帮忙、让他们靠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必要的兜底还是会兜的。
而bug陆渊是，我相信你们能解决问题，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但如果我判断错了，那也没关系，我们一起摆！
可惜如今的狗蛋和司命还没意识到bug陆渊最后说的“信任自己也信任别人”，是这样的情况。
但或许……
对于bug状态的陆渊来说，这也是迫不得已。
他必须得赌。
他总共也就出现过两次，加起来也没有多长时间。
就算是以他的思维速度，来得及做出全面的计划，也根本没时间安排下去。更何况计划里还有一个最不可控的因素——他自己。
所以他只能把大致差不多凑合安排一些关键点，其他的就相信队友好了。
他的信任更多的是一种希望——希望队友们都靠谱……或者请求，请他们务必靠谱吧！要不然这个计划根本完不成啊！
但他也很清楚这种梦想成真的难度。所以他也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如果真的成功不了，那他也有机会早点放弃，带大家一起走一条没那么好但更容易……而且大多数人也可以、或者有机会达到目的的路。
好在，狗蛋和司命现在想不到原因，暂时也没关系。
他们已经注意到那个重要的问题了。
狗蛋删空了通讯器，把它扣到一边。既然司命已经摆了，他也不准备继续考虑这件事了。
毕竟，就算司命的推测是真的……也问题不大。
陆渊不知道自己有bug状态，也不知道自己平时的脑回路不正常，肯定不会凭空猜到这些事情。
他顶多怀疑南暮别有用心，却不会轻易怀疑到其用心是在这方面。
只需要他们这边平时稍微注意一点，应该没有问题。
确切的说，只要他注意一下就好。
相比起这些……
还是那句话，不如先顾好眼前的事。
这边一万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司命说的这件事可能重要……但它暂时没用啊！
说起来这个……
狗蛋突然又拿起通讯器。
“你赚的钱还够吗？提供这么多粮食到荒星，花的钱恐怕不是小数目吧。”
还真不是小数目。
但是……
隔了很久。狗蛋都要睡着的时候，司命回复的消息才算是传了过来。
“怎么说呢，确实不是小数目，但也还好。我让祝绒借了两个代言。”
——还因此占用了祝绒不少的打游戏攒积分时间。如果不是其中一个代言商表示，愿意帮祝绒要到一个进游戏决赛的名额，祝绒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总之，”司命写道，颇有些得意洋洋的，“你们大家现在都在靠祝绒养着呢。”
狗蛋：“……”
也、也挺好的。
“而且，陈绯云也帮我们申请下来了实习过程的直播。到时候祝绒赚的钱肯定也不会少。说实话，我觉得我们的计划一开始定的就有问题，祝绒这个捞钱能力，可比我强多了。
狗蛋：“你就没什么自己的赚钱计划吗？”
“额，我啊……倒是也有。”
这一次，等狗蛋再看到司命的回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他也奔波了一个多月，撑着把正事聊完已经不容易。对最后的插科打诨并没有那么上心，自然是等着等着便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枕边，通讯器上显示着司命的回复。
“就……如果有空的话，你看看帮我跟二丫她们说一声，让她们再整几首曲子出来呗？
“哦还有，你这一个多月不是出去转了一大圈？有没有录什么新东西？不如也发来给我看看吧！”
“……”
狗蛋无语，拿起通讯器狠狠按键，回复——
“这是你自己的赚钱计划吗？明明就是在薅我们的羊毛！”
然而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找二丫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