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真实。”歌舒清喃喃。“我第一次做这样的梦诶。”
“因为你根本不是在做梦。”祝绒不知道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好在大多数时候她都不知道，已经习惯了。
她只是直截了当地把他拉回现实，“这里是八成机甲实战游戏。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做梦？你进入游戏前……你做这个梦之前在干什么？”
“我梦里的人居然会说我不是在做梦……”歌舒清神色更加恍惚。“我做梦之前当然是在睡觉, 躺在床上睡觉啊。”
“再之前呢？”祝绒懒得跟他纠缠这是不是梦境。
怎么向一个人证明他身处现实而非梦境？
这恐怕比叫醒装睡的人还要困难。
至少祝绒暂时没想到要怎么做到。所以她干脆不证明了。
反正就算歌舒清不知道这是现实的, 也不妨碍她问清楚大概的情况。
至于歌舒清现在的状态是否是有人刻意为之, 是否被人监控，是否是有什么阴谋试探……
祝绒向来不负责这些拐弯抹角。
她相信歌舒清的警觉。
而且，祝绒确信，如果歌舒清不小心要说出陆渊和荒星相关的内容, 她肯定能提前预判到并阻止。这就足够了。其他的, 都不重要。
歌舒清看了祝绒一眼。
“之前啊……”他语速放慢了一点, 脑子却在这一瞬间迅速转了起来。
一如祝绒所知道的, 歌舒清一直是个很谨慎的人。面对明显异常的状况，就算是以为自己身处梦境，他也会保持基本的警惕。
毕竟这世上奇怪的能力多的是。说不定就有人有本事入侵梦境呢？
而此刻祝绒的话尤其触动了歌舒清的神经。
因为她问起了“现实”的事情。
倒不是说梦境就不该涉及现实。只是, 万一这不是真的梦境，制造这个“梦境”的人, 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一些信息。
相反，如果“祝绒”、或者这梦里的其他角色所言所行都与现实无关, 那它就更可能不会影响到现实。
歌舒清迅速地回忆了自己进入“梦境”之后的言行，确定符合自己之前在歌舒明、在首都星的人设，除了表现出对祝绒的想念以外, 也没有透露出太多的个人情绪，才放下了心。
然后他说道，“之前我在参加宴会。跟好多人聊天……怪累的, 不过也认识了不少有意思的人。”
祝绒弯了弯眼。她就知道, 就算歌舒清不知道他其实身处现实, 也不会影响什么东西。毕竟歌舒清总是会带着脑子的。
“都有什么有意思的人？”她问道。
“说来话长啊。”歌舒清笑道，同时回忆着宴会上遇到的人，也思考着自己该提到哪些人。
这取决于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境，以及万一不是单纯的梦境的话，谁会听见这些话。
如果是真的做梦，那当然好办了。在自己的梦里说什么都不影响。
但万一有人听见……
如果是歌舒家族的人，这大概更倾向于一场考核。考核他的……社交能力？大概吧。
如果是真的祝绒——虽然歌舒清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排除。那他就需要尽可能多地传递信息，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如果是其他势力……
很难分析。歌舒清考虑了一会儿，选择摆烂。反正不透露陆渊和荒星就行了吧。他想道。这样的话倒也不是很难了。
——或许是一种难言的默契，又或者是因为相似的经历和共同的在乎的东西……他和祝绒所想，在这一刻几乎完全重叠。
“不如边走边说？”祝绒想了想，说道。
“好啊。”歌舒清点头。他有点好奇这个“祝绒”会带他去哪。
祝绒于是发了个消息给她的临时队友们，表示新玩家是她的熟人，她要带熟人熟悉一下游戏，暂时不再跟他们同路。
毕竟是游戏，组队只是一起玩而已，有特殊情况而脱队也可以理解，队友们都没什么意见。
祝绒收起机甲。
歌舒清期待地看着她。
祝绒道：“这里离最近的安全区大概也就……要走二三十个小时吧。我们往那边走着，你慢慢说。”
“……？”歌舒清眼前一黑。
要说这么长时间吗？
果然还是在做梦吧！绝对是梦吧！而且还是噩梦！
-
荒星上。
赶路的时间枯燥且漫长，狗蛋一边带着队伍往前走，一边焦心于陆渊的情况、老家的重建、以及分出去的人有没有迷路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觉得度日如年。
陆渊精神力跟他走出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你这么焦虑干什么。有我看着呢，想干什么就放心干嘛。”
“……”狗蛋不敢说“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你”这样的话，只好叹了口气。
陆渊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没事的，我在意你这边的情况不是因为有什么问题，只是我急着把精神力收回来，好去找荒星意识。”
“你有办法了？”狗蛋问道。
“不确定。”陆渊道，“反正试试又不亏。”
“你为了这个试试付出的代价可不小。”狗蛋说道。这一刻他突然把陆渊的表现串联了起来，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大概吧。”陆渊道。他不准备解释太多。
狗蛋的思考和担忧他大概能够看得懂，但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天天太轻松愉快，对成长没什么好处。更何况，狗蛋如果想要入主荒星，未来要承担的压力可不止这一点而已。
当然他也是确实想偷懒。
狗蛋摇了摇头。
“继续赶路吧。”陆渊只说道，“比起你现在想的这些，你需要学会的是处理你的情绪。你心思敏感细腻，对情绪感受力偏强，更要注意这方面。”
-
一天的时间慢慢过去。
歌舒清已经把自己到首都星之后的经历倒得差不多，祝绒也已经下线休息过几次，安全区逐渐近了。
而狗蛋也终于等到了预定的时间。
“注意，要开始了。”
陆渊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提示着灾难的降临。
而后，火光乍现。
炽烈的岩浆从地面中喷薄而出，朝四面八方蠕动流淌，不多时便席卷了整个山岗，然后继续往远处蔓延开来。
浓烟滚滚散开。
包括狗蛋在内的众人都有点慌神。他们本以为只是远远地看见一点变化，却没想到这烟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狗蛋下意识想要逃离，但又觉得陆渊心中应该有数，不会伤害到他们，于是勉强保持着镇定，喊着众人保持秩序。
另一边的情况要糟糕不少。这里的人员组成更复杂，对火山的认知也有限，当感到那炽热的火山灰逼近，恐惧便几乎不可遏制，哪怕保持着理智的几个人努力安抚情绪，也作用有限。
但人群一旦四散逃离，再想聚集便会很困难，也难免会有人走失。
于是当局势即将失控，陆渊干脆用精神力止住了众人移动的脚步。但这显然更加重了慌张的情绪……
好在，陆渊总是有数的。
很快，磅礴的精神力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那火山和其喷出物罩在中央，与众人隔离开来。
然后——
精神力猛地下压。
一瞬间玉宇澄清。
于是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远处的火山仍在爆发，火光晃得人眼晕，浓烟和赤红的岩浆一波波涌出、蔓延。
但劫后余生的感觉已经让每个人都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一个接着一个地瘫坐在地上。
“这就是火山吗？”狗蛋喃喃。
这样的威力，陆渊居然硬生生压制了它好些天？！
“嗯，一个小火山。”陆渊说道。
狗蛋大惊：“小火山？”
“不然呢？”陆渊困惑，“虽然是爆裂式的爆发，但规模确实不大，荒星还是压着了。否则不可能只影响这么小的一块地方。”
他想了想，举例，“有些星球，在火山爆发之后会出现全球变冷，整个星球的温度骤降几十度，持续数十年甚至近百年。”
“……”狗蛋沉默。这对于他来说是在很难想象。
“不过荒星自己搞事，肯定不会搞那么大的灾难就是了。它还是有数的。这火山本就不大，加上有我压着，也就影响到这一个山头而已。问题不大。”陆渊语气轻松。
“……”狗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问道，“那你找到荒星意识吗？”
“还没。”陆渊道。“得等这边结束。我需要把所有的精神力收回，然后再做尝试。”
狗蛋点点头，“这样啊。很难吗？”
“还好吧？”陆渊解释，“只是调整一下精神力波动的方式。我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学习歌舒家族的精神力波动，好加入他们的联络网。这次有一点区别，不过也不算太大。”
他顿了顿，“只是接下来我就不能跟着你们了，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都得靠你自己处理……你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狗蛋笑了，“放心吧，一个月，我肯定把所有人都全须全尾地带回家！”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