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夫君似有恶疾【完结】>第139章 弟媳2

  原先在乔家, 祁韵一个人管着整个大宅子,光是他自己住的翠微苑,都比这三进院落要大。而伺候他的下人足有二三十个, 吃的用的,哪一样不金贵?他竟然说在这又老又破的小院里挺好的!

  乔鹤年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讥讽, 祁韵又道:“那时我们急急从远波县过来,什么都没准备,松年骑马赶了一夜的路, 到了云县还得找落脚处,忙这忙那。他肯这样为我用心, 我就觉得住哪里都很好了。”

  乔鹤年:“……”

  他蓦然回想起在家看见的祁韵的妆奁。

  自己送他的那些华贵珠宝,没有一样出现在他的妆奁里。

  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白自己适合什么,而那些金银珠宝中包含了几分心意, 他心里是很清楚的。

  乔鹤年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将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祁韵先一步走进屋里,转身看他:“进来坐罢。”

  乔鹤年面色复杂,拎起袍子下摆,跨进了屋里,在桌边坐下。

  周婆婆送了凉茶过来, 又规规矩矩地退下, 只留两人在屋里。侍卫们也整整齐齐守在门口,隔开了院里的下人。

  祁韵拎起茶壶,亲自给乔鹤年倒了一杯茶。

  在他倒茶的时候, 乔鹤年就盯着他看。

  可能是因为怀孕,祁韵胖了一圈, 肤色白皙红润,脸上也有了点肉,但却不像以前那样粉嘟嘟的可爱,而是有了种丰腴慵懒的风情。

  这感觉有点儿陌生,但又很吸引他似的,乔鹤年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祁韵倒好茶,抬起头来时,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

  乔鹤年没有丝毫被抓包的胆怯慌张,反而明目张胆地与他四目相对。

  祁韵反而被他看得慌张了,偏开脸,把茶杯推到乔鹤年跟前。

  “天气热,喝点凉茶消消暑气。”他小声说。

  乔鹤年看着他偏过头露出的白皙侧脸,耳后那一点儿连着后颈的皮肤,简直白得像要发光。

  他顺着这片白皙往下看,看到比先前饱满了许多的胸脯,隐没在薄薄的夏衣中,只显出一道模糊的曲线。

  乔鹤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一边盯着祁韵,一边拈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

  这灼热的视线如有实质,看得祁韵坐立难安,他脑中转了转,说:“大伯哥,现在时候不早了,今晚你们在哪里落脚?要不要我叫人给你们找一处客栈?”

  乔鹤年蹙起眉头,半晌,说:“我知道你心里怨我。”

  祁韵:“……啊?”

  乔鹤年:“但是,再怎么样,我们也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我以前对你不好,你现在也报复回来了,能不能别再闹脾气了?”

  祁韵一头雾水看着他。

  乔鹤年:“你和松年的事,这一次,我就当做不知道,我会找松年好好谈一谈,让他不再插足我们的感情。”

  祁韵听到最后一句,一下子爆发了:“什么插足感情?!你把松年说成什么人了!我和松年才是夫妻,哪有什么插不插足,你在说什么胡话!”

  乔鹤年:“……”

  他难以置信道:“你和他才是夫妻?!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你迷得晕头转向,把你变得这么不知廉耻!”

  祁韵被如此羞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拍桌而起:“我不知廉耻?你说我不知廉耻?我规规矩矩跟丈夫在一块儿,哪里不知廉耻?!你刚刚拿那种龌龊眼神看我,你才不知廉耻!”

  乔鹤年被自己老婆骂了“龌龊”,简直肺都气炸了,也腾的一下站起来:“我不知廉耻?我

  看自己老婆怎么就叫不知廉耻了?你哪里我没看过?!”

  祁韵双目圆瞪,一手颤颤巍巍指着他:“你、你、你下流!肮脏!龌龊!谁是你老婆?!谁被你看过?!”

  他不仅要骂,还要动手,两手抄起桌上的茶壶,对着乔鹤年就当头一泼。

  哗啦啦啦

  乔鹤年被一整壶凉茶浇成了个落汤鸡。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祁韵,眉梢发尾滴滴答答往下掉落茶水,整个人霎时没了掌权话事人的威风。

  “你、你、你……”他抖着手指着祁韵,“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像要被气疯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怒急攻心,头痛又开始发作,双重痛苦夹击之下,乔鹤年这样强健的体魄也撑不住,差点两腿一软昏迷在地。

  他一个趔趄,连忙撑住桌子站稳,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来,颤颤巍巍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硬生生服下。

  看他吃这个药,祁韵一下子想起了松年。

  松年头痛的时候也总吃药,甚至兄弟俩拿的白瓷瓶都一模一样。

  可是,对待宠他爱他的松年,祁韵就春风化雨关怀备至,每次都体贴地嘘寒问暖。而对待这个阴晴不定莫名其妙的大伯哥,祁韵便恶语相向。

  “吃药吃药,噎死你。”他哼了一声,又补充,“要死别在我这儿死,走远点。”

  乔鹤年一个气没喘上来,差点真被药丸噎住。

  他连忙自己拍拍胸口,好不容易把药丸咽下去,恶声道:“你就在旁看着,不会给我倒杯水来?!”

  祁韵瞪着他:“我不是给你倒了吗?一整壶都给你了!”

  浑身还滴着水的乔鹤年气得发抖。

  他望着祁韵,震惊、失望、懊悔、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胸口反复翻涌。

  他怎么也想不到,再见面,祁韵待他竟然如此冰冷,好像曾经对他的爱意已经全部消散了。

  就因为自己做错了那一次,他就要这样报复他吗?!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一样!

  祁韵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神色复杂,便皱起眉:“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可是你的弟媳,你这个人也太没有道德了。”

  乔鹤年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骂我没有道德?你和松年干出这种事,还有脸来指责我?”

  祁韵眉头紧皱,拉下了脸,十分严肃地看着他:“你怎么又这样说松年?再让我听到你讲松年不好,我马上拿扫帚把你打出去!”

  乔鹤年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脑中嗡的一响,心口好像也被洞穿了。

  那时候,一向维护着他的祖母掉转矛头,逼着他给二房道歉,是祁韵和他站在一起,帮他转圜。

  祁韵曾经待他那么好、那么体贴,万事以他为先,永远在外人面前维护他。

  可哪想到,情境再次重演,这回掉转矛头的人,变成了祁韵。

  他把别的男人护在身后,拿锋利的长矛刺穿了自己的心。

  乔鹤年喘着气,连眼眶都红了,咬牙切齿道:“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放弃了我?!

  祁韵还没意识到他压抑的怒气,道:“什么为什么,松年是我的丈夫,我当然不准别人说他的不好。而且,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本来也不该这么说他。”

  乔鹤年死死瞪着他,双目猩红:“丈夫?我不是你的丈夫吗?你跟他睡了几次,就把他当成你的丈夫了?!”

  祁韵:“你到底在瞎说什么呀?我……呃……”

  他话没说完,暴怒的乔鹤年一步冲过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祁韵被他带得噔噔噔连退几步,后背撞在了柱子上,而乔鹤年像疯了一样,把他抵在柱子上,两手狠狠掐着他的脖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背叛我?!还这么理直气壮?!”

  祁韵吓坏了,拼命挣扎,两腿用力踢他,两手的指甲唰地在乔鹤年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乔鹤年双眼充血,已经完全失控,根本不管他的挣扎,只疯狂地怒吼:“你怎么敢抛弃我?!你怎么敢背叛我?!”

  “呃……呃……”祁韵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脸颊都涨红了,只拼命地拿手抓他,想逼他松手。

  可是乔鹤年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像个失去了最后一条救命稻草的穷凶极恶的匪徒,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和他的救命稻草同归于尽。

  祁韵很快就挣扎不动了,被掐得脸都泛起了紫,眼白都翻了出来,两手却还本能地、徒劳地去掰乔鹤年狠狠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最后,他失了力气,手掌徒劳地搭在了乔鹤年手背上。

  陷入疯狂的乔鹤年猛然一顿,视线落在那只手上。

  这只手,曾经和他相握着,一起面对了祖母的刁难,一起经历了红珊瑚树被毁、夜明珠被盗的风波,一起把二房赶出了家。

  他们明明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祁韵现在抽手要走了?

  乔鹤年通红的眼眶中掉下了一颗泪。

  随着这泪落下,他骤然卸了力,松了手。

  几乎昏迷的祁韵一下子往地上滑去。

  乔鹤年伸手一抱,将他接在了怀里。

  祁韵猛地喘过了气,只是人还懵着,只知道捂着喉咙猛喘气。

  乔鹤年红着眼看着他,半晌,将他打横一抱,大步走出了屋。

  “收拾东西,今天就回宜州。”他冷冷道。

  屋外守着的侍卫们大气都不敢出,整齐应声:“是!”

  乔鹤年抱着祁韵就往后院走,让人把后院的马车拉出来。周婆婆见这个大伯哥居然如此逾越,抱着夫人就走,连忙追上来拉他的袖子:“这是做什么啊?我家老爷还没回来呢,您、您不能这样啊……”

  乔鹤年头也不回,继续吩咐:“屋里的下人,少夫人的东西,一并带上,把这处宅院退了。”

  跟在背后的阿影闷头应是,而后赶紧拉走了周婆婆。

  乔鹤年就这么浑身滴着水,抱着祁韵上了马车。

  侍卫们飞快收拾了东西,还买来一架板车把箱笼装上,把下人们也赶了上去。

  老刀捧着一身新衣裳,凑到车窗边:“大少爷,要不要换身衣裳?属下在屋里找到了没穿过的新衣,应当是您的尺码。”

  乔鹤年看着他手里的夏衣,脸拉得老长。

  没错,是没穿过的新衣,但却是祁韵给乔松年做的。

  他磨着后槽牙:“……把这些衣裳全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