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夫君似有恶疾【完结】>第82章 贺寿5

  话一出口, 乔鹤年又闭上了眼睛。

  祁韵:“………………”

  他叫下人都出去,自己恶狠狠地把乔鹤年剥光,扔进了浴桶里。

  乔鹤年猝不及防跌进水里, 哗啦一声巨响,他连忙从热水中浮上来,抹了把湿漉漉的脸。

  祁韵就在桶边瞪着他:“你不是睡着了吗?”

  乔鹤年:“……我是睡着了, 又不是死了。”

  这么大动静,还能不醒么?

  祁韵无情道:“现在醒了,洗完回日升苑去。”

  乔鹤年:“……”

  乔鹤年:“我已经在这里沐浴了。”

  祁韵:“那又如何?”

  乔鹤年虽然借机耍酒疯, 但喝得也是真有点多了,脑子转得缓慢, 思索片刻,才说:“……沐浴之后,就要睡觉,不能出门。”

  祁韵气极反笑:“乔鹤年, 你当我好欺负呢,你死皮赖脸一回,就想把那日骂我的事糊弄过去了?!”

  乔鹤年不做声了,只剩湿漉漉的头发眉毛直往下滴水。

  祁韵看他醉酒迷糊,又想着娘家人都在,底气就足, 指着他的鼻子:“现在我父母兄长都在宜州, 我可不怕你!大不了我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回云县了!”

  乔鹤年听到“回云县”,终于有了点反应,说:“你怎么动不动就要回云县。”

  祁韵把身上溅湿的外衣和中衣脱掉, 叉着腰,说:“因为我在这里过得不好!”

  乔鹤年:“你过得还不好么?我从来没短你的吃穿用度, 三十几个下人伺候你一个,这日子难道不比云县好?”

  “你看看你的父母、兄长,四个人出来,总共才带四名下人,挤一辆马车,我有让你过这种日子么?”

  祁韵道:“我家里日子是过得清贫,可是我在家里比这里开心多了!乔鹤年,你今天在别院还知道叫我陪你坐,你看见我的父母兄长知道

  紧张,那我一个人远嫁到乔家来,天天生活在你家的长辈的威严下,你还动不动就骂得我狗血淋头,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如何?”

  “我现在是吃得好穿得好,可我是到别人家做媳妇,处处忍气吞声、谨小慎微,你还全不当一回事,想关就关,想骂就骂!我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他一口气把挤压的委屈怨恨全吼了出来,吼完了还不解气,又抄起一旁的水瓢,舀起浴桶里的热水往乔鹤年脸上泼:“都怪你!都怪你!我瞎了眼才看上你!”

  乔鹤年偏过了头,但没有躲,任他发泄脾气,把自己浇得眼睛都睁不开。

  祁韵一边泼他,一边哭:“早知道我就该听父亲母亲的话,嫁给那个什么张举人,或者嫁给王秀才,过苦日子,也比嫁给你要好,呜呜呜……”

  乔鹤年闻言,抓住了他的水瓢,转回头来:“什么举人秀才,你我的婚约早就定了,你父母还给你相看别人?”

  祁韵道:“你母亲还不是给你相看了别人!你自己也说过,你娶个什么高门贵子也绰绰有余了!”

  乔鹤年:“……”

  他将祁韵的水瓢摘下来:“这事不提了。”

  祁韵登时大叫:“凭什么不提!你骂我骂得那样难听……”

  乔鹤年:“我说婚约的事情不提了。”

  祁韵的喊声戛然而止。

  乔鹤年叹了一口气,来拉他的手:“我下次不会那样说你了。”

  祁韵看着他带着几分诚恳的神色,心中蓦然涌上酸楚和无奈。

  他说:“你上次也这么说过。把我关在跨院那次。”

  那次乔鹤年分明也承诺过,以后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他在别的事上一向守信,可唯独在祁韵这里一犯再犯。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不守信,祁韵也没法把他怎么样。

  如果违背承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那谁还会傻傻地践行诺言呢?

  祁韵眼眶发红,将手往外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总是原谅你,你就总会再犯。”

  “我的真心也会消磨殆尽的。”

  他说完,用力将手往回抽,像是要下决心一刀两断。

  乔鹤年终于有点儿慌乱,紧紧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过来:“阿韵,我保证没有第三次了。”

  可祁韵不肯再听了,只拼命往回抽手。

  乔鹤年一急,手上使力,将他一把拉进了浴桶中。

  哗啦一声响,祁韵也跌进水里,浑身湿了个透。

  “你别碰我!”他在热水里对乔鹤年拳打脚踢,拼命去抓桶沿。

  乔鹤年钳着他两手,从后将他牢牢锁在了怀里:“我保证没有第三次。”

  他喝多了,手劲大得出奇,握着祁韵的手腕,那力道像要把他捏碎。

  祁韵以前虽然被他骂过,但没有被他动过手,也不知道他的力气这么大。他想起在老家见过庄子里的佃户打老婆,把老婆打得鼻青脸肿,顿时瑟缩着不敢动弹了。

  他身后的乔鹤年又道:“我上次说过的话和立下的字据依然作数,这回我再赔你两间铺子,好不好?”

  祁韵想拒绝,想说不再给他机会了,可脑中又想起了松年说的话。

  真闹到和离的时候,乔鹤年是不会给他钱和铺子的。

  他只能靠平时的积攒,有钱有家底,真到和离时,才有底气。

  现在他的家底还不够厚,和乔鹤年闹崩没有好处。

  可是……这么轻易就说原谅,他敢肯定,乔鹤年过不了多久就会再犯。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一次一次试探他的底线,最后把他变成一个任由他捏圆搓扁的泥菩萨。

  祁韵就抿着嘴思索,不做声。

  他的头发已经湿透,滴答滴答往下掉着水珠,几缕鬓发粘在雪白的脸颊上,动人极了。

  乔鹤年贴着他的后背,隔着那层湿透了的布料抱着他柔软的身子,低头就能闻见他身上的茉莉香气,不由有些蠢蠢欲动。

  他忍不住贴着祁韵轻轻地蹭,催促:“阿韵,好不好?”

  祁韵察觉他的动作,登时满脸通红,用力把他一推:“不准碰我!”

  乔鹤年自知理亏,松开了他,任由他从热水中站起身爬出了浴桶 只是眼睛还牢牢盯着他湿透的衣裳中透出的曲线。

  不过,这美景没让他多看上几眼,祁韵飞快出了屏风,去另一间耳房洗漱沐浴去了。

  早在另一间耳房等着的翠兰和翠青见他衣衫不整进来,连忙低下了头。

  祁韵羞红了脸,自己进了屏风,脱下湿漉漉的内衫,进了浴桶,有热水上漂浮的一层花瓣遮身,才叫她们进来伺候。

  两个大丫鬟不敢多问,给他洗了头,搓了背。翠兰给他捏肩,翠青就一点一点给他绞干长发。

  等洗得差不多,翠兰才拿出一个白瓷小罐,委婉道:“少夫人,今夜要用么?”

  白瓷小罐里是一颗颗拇指大小的雪白脂膏丸,祁韵只用过一次,但那晚乔鹤年被何叔叫走了。

  那时的祁韵还傻得很,总盼着用上这些丸子,觉得圆了房,自己在乔鹤年心里就有分量了,在家中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

  那时的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

  现在,他已经看透了乔鹤年。乔鹤年握着筹码和他交易,那他就以牙还牙,把这些理应给他的缠绵、体贴,都当做筹码。

  祁韵伸手将那白瓷罐盖上了:“不用。”

  他洗好了,穿上入睡的纱衣出来,就看见乔鹤年已躺在了他的床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

  祁韵:“再拿一床被来。”

  翠兰不明所以,给他抱来了一床新被。

  祁韵打发下人们出去,然后一把掀开了乔鹤年的被子。

  乔鹤年睁开了眼,疑惑地看着他。

  祁韵把冷冰冰的新棉被扔在他身上:“这是你的。”

  他自己爬进床里,钻进了那床被乔鹤年捂热了的被子。

  乔鹤年:“那是我的被子,我都捂热了。”

  祁韵:“这是我的,你捂错了。”

  乔鹤年:“…………”

  他上床的时候,就这一床被子呀!

  不过,他今晚喝多了酒,脑子有点儿迟钝,使不上劲和祁韵吵,就一言不发扯过新棉被盖上。

  帐里一时沉默,帐外的烛光轻轻摇曳。

  乔鹤年低声道:“你想好了么。”

  另一床被子里的祁韵动了动,闷声说:“我不想再给你机会了。”

  乔鹤年一下子转过了头:“这次赔你四间铺子。”

  “……”祁韵说,“我不是嫌你给我的东西少。”

  乔鹤年翻过了身:“再加五千两银票。”

  祁韵忍不住也翻过来,看着他:“我宁可不要这些,只要你对我好一点。可你却只是用这些来换你犯错的机会。”

  “你的产业多,确实可以换很多次犯错的机会,我也的确家境不好,手里缺钱。可是夫妻间完全用钱来交易感情,还叫做夫妻吗?”

  乔鹤年盯着他,不做声。

  祁韵不知道他听明白没有,心中有些无奈:“也许你的心思从来就不放在这上面罢。算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可能你明早起来都记不得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乔鹤年,拉上了被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身后窸窸窣窣,乔鹤年挪过来,靠在了他的被窝外。

  “我的心思的确很少放在这些事上。”他说,“最开始娶你,我有点不情愿,但也没想过要再娶别人,因为娶谁做媳妇儿好像都差不多。”

  祁韵:“……”

  乔鹤年:“我在外面忙的事情太多了,回家只想休息。我以为娶了媳妇儿,家里就会井井有条,就像没分家时母亲打理的那样。”

  “所以,最开始你什么都不会,让我很生气,因为我在外面累了一天,回来发现还有一堆事要解决。”他贴着祁韵的被子,“现在你已经学会了打理家务,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了。”

  他这样一条一条地解释,可说是十分诚恳,但祁韵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好忽悠的祁韵了。

  “你发脾气,全是因为我没有做好么?”他低声说,“将我关在跨

  院那次,是你自己疑心我和松年,前几日那次,是你觉得我耍小性子。”

  “你不是嫌我做妻子做得不好,你是要我当你的一件漂亮玩具,喜怒哀乐全由你操纵。”祁韵顿了顿,“可我是个人,怎么可能如你的意?”

  “你现在又拿这些话来遮掩哄骗,乔鹤年,你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