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招手,阿山拎着一个麻袋,哐当一声扔到族叔脚边。

  族叔吓了一跳:“你………”

  奚佑慢条斯理地坐下来:“他打了我弟弟,我没弄死他,算是看在三位的面子上。”

  族叔心里一咯噔,来不及叫人,干脆自己动手,着急忙慌地撕开麻袋绑绳。

  “啊!!”

  麻袋里的正是奚玉凉!

  今早奚佑在别院截住这蠢货,不由分说先让阿山暴揍了一顿,揍得他哭爹喊娘、鼻青脸肿,然后又特意套在麻袋里,带来城西给族叔们看。

  其中一个气得胡子都抖了,但还没搞清楚状况,一个劲指着奚佑:“你、你怎么……你怎么敢………”

  另一个也道:“你敢叫人打玉凉,他可是大老爷唯一一个儿子,当年你弟弟害死小宝,我们饶他一名,你们兄弟两个,都是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第三个继续添火:“二十多年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也不知道来本家拜见老爷,还要我们请你来?!真是岂有此理!”

  奚佑摇头失笑。

  “你笑什么?”

  “笑您三位,怎得这样喜欢和人认亲;我何时说过,我是颂年的血缘兄长。”

  他轻轻拿手指点了点桌面,阿山大步走上前,一把从一个族叔手里拽过奚玉凉,哐哐扇了他两个大耳光。

  “住、住手!你做什么又要打他?!”

  奚佑敛去笑容:“我虽姓奚,但可并不是你们上京奚家的人,奚武城欠我钱,两年前把所有铺子和染坊都折给了我,现在,那地契和房契上写得是我的名字,不是奚颂年,也不是奚武城;我看颂年讨人喜欢,养了他做弟弟,分你们两成利润,那也是看在颂年的份上———你们若是聪明,就该把奚玉凉对颂年做的那点事捂得严严实实,别叫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心情不好,就找人来抽他一顿;颂年觉得委屈,我就找人来抽他一顿;本家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找人来抽他一顿。”

  “你你你——”

  阿山又给了奚玉凉两个耳刮子。

  奚佑:“麻烦您别说话了,听得人脑壳疼。”

  三位族叔挤作一团,余光扫过整个大厅,才发现周围一个自己人都没有,最近的是阿山,然后是镖局的恶煞,奚佑被这些人重重保护在后方,三言两句间,似乎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贤、贤侄……”族叔打了个哆嗦,改口道,“奚爷,您能接管奚武城的染坊,那是他们家三生有幸,颂年呢,其实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是我们对不起他,可、可那些铺子,毕竟是奚家的产业,这么卖给您,他也没和我们商量,不和规矩,实在是不和规矩。”

  奚佑听到“规矩”两个字就头疼,他一头疼,就想皱眉,一皱眉,阿山就对着奚玉凉的脸扬起手。

  “别——别冲动,”族叔心惊胆颤地看了眼阿山,“规矩,那也是我们家的规矩,自然是碍不着您的………”

  说到这,他眼珠子一转,又道:“不如这样,您让‘我们家的人’来和我们道个歉,承认承认错误,那铺子呢,以后我们绝对不插手。”

  “两成利润也不要?”奚佑今天起得太早了,不大舒服,这会边说边咳嗽,一个镖局的弟兄见状侧过身,仔细为他挡住从门缝里溜进来的冷风。

  “不要!那是您的,这我们哪能要。”族叔连连摇头。

  奚佑咳嗽完,了然勾起一个笑:“那敢情好,我这就让人带他过来。”

  族叔连忙阻止:“别,不麻烦,下午再来也是一样的。”

  现在过来,这一群煞神还没有走呢,哪里有机会下手。

  奚佑被阿山搀着,慢慢站起来:“好吧,那等吃了午饭,我让他亲自过来一趟。”

  他捏住奚玉凉的下巴,把人拖到眼前:“再让我看见他出现在颂年周围,我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扔进池塘喂鱼。”

  族叔心想这人年纪不大,心倒挺狠,奚武城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能生出这么个儿子。

  ———自然,奚佑鬼扯的那一顿欠债还钱的事,他们根本不信。

  奚佑编瞎话也编的随意,根本不需要他们相信。

  反正,谁都不能证明奚佑和奚武城是亲父子,那转让铺子的契约也写的明明白白,至于人信与不信,那可真是无所谓了。

  “别送了,赶快找个医生,给大老爷唯一的儿子看看吧。”他扔开奚玉凉,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族叔们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了,强撑着把奚佑送走,扭头就吩咐人做好准备,等下午奚颂年一出现,立刻把人绑起来送到乡下去。

  那两成利润,必须是本家的;别说两成了,有奚颂年在手里,五成六成,那人也得往外掏!

  奚佑坐上汽车。

  这一番折腾下来,他有点头晕犯恶心,阿山帮他解开领口,扶他靠在车窗上,慢慢才把气喘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