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佑拽掉破布,杰克飞快道:“呼——呼——埃德蒙·本顿在天台马库斯会长就在负3层——”

  伯温和圣殿不一样,它们不太崇尚家族观念,商会成员来自各行各业、各种身份,全凭本事往上爬——当然,有关系的也肯定能用。伯温的会长采用推荐制和投票制,任期最长30年,最短则无限制,成员们不太能理解“家主”“少主”到底是个什么称呼,只觉得圣殿的人都是一群宛如被邪.教组织洗脑的中二病。

  莫森:“多说点,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分开?”

  杰克打了个哆嗦:“因为……因为我们想公开直播。”

  他话音刚落,莫森手里的手机画面突然自动切换成一个视频,视频中,埃德蒙依旧是被吊起的姿势,围观的人群全都退到后方,只剩下两个拿着长柄烙铁的男人,缓缓向他靠近。

  莫森:“咦?”

  奚佑呼吸一滞——

  “滋啦”一声,埃德蒙身体颤抖,胸口留下一个还在冒白烟的新鲜烙印。

  他被剧痛唤醒,勉力抬头,旁边立刻有人走上来,给他注射了一针不知名液体。

  “……是镇静剂,”杰克弱弱道,“他们不想让他一开始就疼晕,所以会打点东西,可能还会用兴奋剂之类的,我、我也不太清楚……”

  “……”

  奚佑咬紧牙关,隔着两米的距离,莫森都能听见那愤怒到极致的、牙齿挤压的闷响。

  埃德蒙在遭受折磨。

  而他答应过,会保护他。

  他食言了。

  一时间,奚佑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视野中只剩下那巴掌大小的手机屏幕,爬满裂纹,晃着幽幽地蓝光……

  他原地摇晃一下,莫森按住他的肩膀:“冷静,别冲动。”

  奚佑闭了闭眼:“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杰克:“……是因为本杰明·贝尔,你们应该知道,马库斯会长有某些不良癖好吧?”

  不良癖好。

  奚佑皱眉看向莫森。

  莫森摸了摸鼻子。

  奚佑:“你知道?”

  莫森没说话。

  杰克:“两位大哥,我真的只是个打手,细节都不太清楚,也是听别人讲的,能……不要杀人灭口吗?别别别……别,我说,我都跟你们说;是这样的,马库斯·贝克有虐.待.癖,喜欢折磨人,物理意义上的折磨,用各种,咳,各种工具,然后…很多人都被他折磨死了,您、您看,莫森副会长应该知道这事……”

  莫森:“我知不知道跟你有关系?赶快,继续说。”

  奚佑面无表情。

  杰克哭丧着脸:“本杰明·贝尔,就是那个博物馆馆长,他有个很多年没见的孙子,一直生活在外地,五年前来圣蒂斯上大学,结果被您的会长看上了,他应该不知道那是馆长的家人,谁都不知道,贝尔没和别人说起过……”

  “我们半年前查到了这件事,提出可以帮忙‘报仇’,他自己也一直在谋划报复马库斯,然后就、就——”

  贝尔虽然朋友众多,但商会在圣蒂斯的根基太过深厚,奚佑能理解他卧薪尝胆,但不能理解伯温的目的。

  两大商会互相掣肘这么多年,除了因为势均力敌,还因为树大招风——人们不能容忍一个残忍的团体把控城市命脉,但可以容忍两个残忍的、且互相敌对的团体共同把控。

  伯温要公开直播对埃德蒙的“处刑”,以此来完成对马库斯的“惩罚”。

  这看上去是为了帮助贝尔,实际上,凭马库斯对家族荣耀和家族延续的深厚执念。

  一场公开行刑,足以彻底摧毁他全部的意志。

  圣殿会变成一盘散沙,家主暗地里的龌龊会消减家族子弟们复仇的决心,而埃德蒙,他,他初来乍到,毫无号召力——正牌继承人已经死了,死于光明正大的一次火拼,在那场火拼中,伯温也失去了一名珍贵的会长候选人,谁都不欠谁。

  伯温或许可以借此机会一举拿下圣殿的地盘,这比直接杀掉马库斯要好上很多,毕竟一个洗脑组织崩溃的最好时机,就是他们的领袖形象破灭的瞬间。

  一个商业组织偏要搞血脉关系的个人崇拜,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莫森把奚佑拽到墙角,压低声音:“咳咳,卡洛斯,家主的这个毛病我确实知道……但是,但是!我发誓,我真不知道他盯上过贝尔的孙子。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个手机是伯温的内部机,真正的直播应该还没开始,我们还有机会,家主他……咳,但埃德蒙肯定是无辜的!你得把他救下来。”

  莫森的语气有些紧张,似乎除了马库斯的安全,他还在担心别的事。

  埃德蒙的梦境一般不会太过复杂,奚佑盯着莫森略显浑浊的眼,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起了那张字条——难道,威廉·林的真正死因也和马库斯的卑鄙嗜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