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山, 夜幕四沉,乌黑的绵云如一把密不透风绸缎,被拽向了淮阴古城的上空。

  城中大风, 飞沙走石。

  谢辞双手结印,十指开出一只冰蓝色的玄妙法阵。来自阴山鬼市的璇玑图, 三途鬼市十方火自他乾坤袋中相继飞出, 各自落在法阵中。

  见状, 许慕艾挥袖甩出了无曌印。

  江横眼瞳一亮, 赫然吸了口凉气,那枚无曌印竟是在许慕艾被无极观的弟子搜查时拿出来过的, 还被弟子举在手中肆意把玩!

  只是那晚, 整座楼里的人都没见过真正的无曌印,哪怕在眼前都无人赏识。

  许慕艾朝江横点头, 展眉清颜,唇角轻勾, 眼中是狡黠的笑。

  颇有几分孩童捉弄大人时露出的快意姿态。

  那是一枚中指长短的羊骨,拇指粗细, 钻有三孔, 壁面光滑细腻, 保养出一层鹅黄暖玉的光泽, 末端钻有小孔, 挂着金色流苏。哨笛形状。

  三件法器在法阵中各镇一方, 彼此连线,灵光闪烁,破开了黑压压的狂风。

  没多久, 风声中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啪嗒,啪嗒。

  许慕艾凝眸望向遥远的长街, 润玉眸子生起一丝暌违已久的快意。

  “来了。”

  几乎是同时,谢辞侧头望向江横,“跟在我身后。”

  许慕艾自是明白谢辞言外之意,以江横肉身无法去往弥河鬼市。

  他道,“我殿后。”

  谢辞朝他点头致谢。

  遥远的脚步声渐渐清晰,像一支摇曳生情的曲调,哒哒哒哒……

  长街尽头,一排排破败空荡的古楼渐次有序地亮起来本就不存在的大红灯笼。

  灯火之下,缓缓走出一位撑着黑金长伞的女子,伞檐上挂有金色流苏,微风浮动,吹看迤逦珠帘,暗香清幽。

  女子上身着白色襦衫,柳腰被红绸轻束,一条黑金色长裙,清瘦高挑的身姿,外披两层红衣轻袍,繁复华丽的衣裳曳地。

  她脸很白,唇瓣鲜红似血,五官生得尤其美艳,充斥着一股令人无法靠近的美。

  有种阴冷尖锐的破碎感,仿佛用碎瓷片在冷玉上用力刻画出来的一样。

  她顺着灯笼火光走来,停在三人面前,抬起一双银雪竖金的眸子,阴郁地看向他们。

  江横放佛被一阵阴风拂面,紧了紧身上的雪貂大氅,往谢辞身边靠了靠。

  女子视线扫过三人,在许慕艾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看向地面阵法上的三件法器。

  “是你们三人要前往弥河鬼市?”

  江横点头,手持玉扇,“是。”

  女子不问其他,拂袖间收了璇玑图,十方火和无曌印。

  “你三人随我来吧。”

  说完,她手中的黑金长伞一旋,流苏飞快转动,眨眼间四周景象变幻莫测,如时空颠倒,楼宇倾塌!

  江横连忙去抓身旁之人的胳膊,不想谢辞更快一步伸出手来,将他往怀中一带。

  地震突袭般,整座古城在头顶坍塌,风沙、尘嚣遮蔽视线。江横呼吸到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挟裹灰尘,呛人的味道。

  他抓紧谢辞胸前的衣襟,跌跌撞撞地站不稳,完全依靠着谢辞才没被天翻地覆的动荡震飞出去。

  直至一条黑色的河出现,崩塌的古城才停下了动荡。

  原先的古城和街道被一条水面清阔的黑色长河活生生地切割开来,剩下的墙垛如断壁残垣,破败不堪。

  女子挥袖,扬声一唤,“行舟。”

  一只通体洁白的小舟出现在了河中,黑水倒影出清晰的舟身,船尾竖着高高的桅杆,悬着一盏白纸灯。

  女子抬手一指小舟,“仙家,请。”

  许慕艾不着急上船,看向谢辞。

  视线相接,意见交换,谢辞微一点头,随即剑指破空,剑气横空,斩下潜伏在深水之下的恶鬼。

  无数恶鬼扑出水面挣扎着想上岸,谢辞佩剑尚未出鞘,剑指行招,剑气自运而发,一举斩下。

  恶鬼发出痛苦哀嚎,在剑光下化作黑乎乎的雾霭,被风吹散。

  河面,瞬时清澈白亮,不在是一滩化不开的墨黑。

  随后,谢辞甩出一张符咒,悬在船头,以正天地正气。

  女子撑开黑金长伞,金色与流苏叮铃作响,她看着谢辞方向,“仙家不是一次来。”

  谢辞不答。

  寻常人是不会一口气下弥河鬼市座下十九城的。

  弥河鬼市有十九城,寻常想要飞升的修士最多停在前十三城,层数越低飞升越容易,往后不易。一般来过数次的人才会知晓能直接下到指定城的秘诀——在上船前先破开河面层层叠叠的鬼雾迷障。

  河水由墨转灰,则入第五城。

  河水转至昏黄,则如第十城。

  河水转至隐隐清亮,则如第十五城。

  河水转至清澈,则入第十八城。

  而河水清至见底明如镜,能一眼看穿千里者,直入第十九城。

  眼前的河水,迷雾散开,清阔透彻,纯澈的没有一丝杂质,能见水面深邃倒影,万里长巷交错,高楼栉比,通明灯火,一群穿着古旧繁复仙袍的修士隐在昏暗的城墙和闹市中,如海市蜃楼般的奇景。

  谢辞没有回答她,扣住江横的腰,将人带至白色小舟上。

  江横被他腾空抱起,衣袂飘风,下意识抬手抱住谢辞的脖子。

  毕竟都是躺在一张床上的好兄弟,眼下他没了修为,靠好师弟过日子也实属正常。

  谢辞脖颈被他温热的手指拂过,紧接着一截细滑的手臂贴在颈上,肌肤相碰,他闻到一丝清淡雅致的梅花香气,和观世殿后院中盛放的那棵一样,风华绝艳。

  待上了船,江横松了手,开始打量四周。

  许慕艾站在岸边,侧头与接引的女子说了会话,随即也飞身上船。

  女子撑着伞在原地愣了片刻,而后才转身,踏入清亮的河水中。

  她每走一步,河面便浮现银白水花,伞下玉流苏被风吹动,青丝朝后飞舞,河水渐渐地打湿了她的裙摆,一步一步沉入河中。

  黑金裙裳与红霞轻袍如同散开的花朵,在清澈河面上绵绵展开,是天际最华丽的浮云。顷刻间,褪去的衣衫空留在水面,女子沉入河底消失不见。

  江横看的出奇,倏地空间一震,乍闻龙吟声响,白舟之外的河面水花飞起数百丈,如瀑布逆流持续不断。

  混乱的水波中,江横看见一条银白雪鳞的龙在河里!

  卧槽!江横大骇,穿书三十年,头一回见到龙,要知道就是在穿书前,他都没见过这玩意儿。

  小白龙一个摆尾便是巨大的漩涡,拽着白色小舟沉入水面。

  翻江倒海的巨浪迎面打来,江横脑子里一片空白,就一句话:东方神话大制作,美女脱了衣服竟化身小白龙!

  谢辞握住江横的手腕。

  天翻地覆之下,江横无法稳定身形,河底的水压让他心肺都要炸裂开,更遑论呼吸!

  下一刻,许慕艾出手,在水中抓住了江横的胳膊。

  沉入水底的瞬间,是窒息般的,没办法呼吸,耳膜鼓鼓的跳响。江横害怕这艘船在旋涡中会四分五裂,疯狂地下坠,被小白龙拖入深渊!

  他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过后,他总算是能正常呼吸了。

  在暗黑的深海。

  白龙行速飞快,周遭景象转眼即逝。

  许久之后,伴随着轰隆巨响,小舟破水而出,重新行于水波不兴的河面之上。

  江横望见了船尾亮着的灯,船头飘悬的符咒,还有各自抓着他一条手臂的谢辞和许慕艾。

  他们现在是在一片黑海之上,四周是巍峨高山,山上峭壁抖擞,亭台楼阁精巧悬空,回廊画桥上亮着成串的灯火。

  白龙行舟,黑水清明。

  许慕艾松开江横的胳膊,走回船舱内休息。

  他帮谢辞带江横入了鬼市的门,不然以江横如今的肉体凡胎,绝无可能一下沉入鬼市十九城。

  以江横的情况,最多只能进鬼市五城。除非有两位高人,分别握住江横的左右手,结阵守灵。

  许慕艾兴致盎然地打量着拧完衣服上水渍又继续拧头发的江横,笑了笑。

  谢辞弹指,蒸干了江横的头发和衣裳,又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件暖和的披风给他。

  江横道谢,喝着热茶好一会儿才从寒冷中缓过神来。

  他抬手指向远方缥缈的灯火,还有隐约在灯火中的高楼轮廓,黑影重重,看不真切。

  “那就是鬼市?”江横放下茶杯,翘首以望。

  谢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

  上岸后,几人走在热闹的城中,观赏鬼市风情。

  历经风险的江横也逐渐有了明显的饥饿感。

  他看了看不食人间烟花的谢辞,作罢。江横把玩玉扇,转头询问许慕艾,“许公子,要不要吃点东西?”

  许慕艾点头,“行,饿了。”

  说吃就吃,但吃什么可有讲究,不敢怠慢。三人逛遍十条街后,挑选了目前看来装饰最华丽、场面最宏大的酒楼下馆子。

  留仙客栈。

  与修仙界的酒楼完全不同,与其他两处鬼市的人物风情也截然不同,弥河鬼市的酒楼大都是雕栏玉砌,白玉铺街,七层楼高的八面宝塔,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符咒,灵光瑰灿,形似修仙界的俸神鹊塔。

  而在楼里,奢靡雍容,一群死了几千年的人穿着过去的衣裳在楼里喝酒吃饭,楼中还搭了个高高的戏台子,有人说书,有人排戏本,好不热闹。

  江横他们去的时候,台上一场热闹戏恰好演完,穿着戏服的男男女女退了下去,楼中看客抛掷槐币,叫价最高者点了场说书。

  江横初来乍到,上了三楼点了些吃食,听戏台上绘声绘色的说书,别有一番风味。

  待说书的青年呷茶休息时,许慕艾端着小酒杯抿了口,余光瞥了眼谢辞,谢辞一副冷清世外的姿态。

  许慕艾再看江横,与他道,“你可知台上说书者是何人?”

  江横吃着花生米,头都没抬一下,“是谁?”

  许慕艾一笑,“三千七百年前,菏泽仙踪的门主蓝倾飞升神庭,此人在修仙界颇有影响力,在飞升前热衷于收拢修仙界大小八卦,隐晦秘闻,菏泽仙踪的弟子也与各大仙门弟子往来密切,形成了独自的互联网,借以快捷方便地传播这些八卦。”

  互联网?草!

  江横一口花生米差点喷对面谢辞脸上,他绷不住笑出了声,你他妈真是个人才,还有靠互联网传播八卦飞升的?

  渣浪生不逢时啊。

  手中筷子一顿,江横眸光投向戏台上的圆领长衫青年,文质彬彬的儒雅相貌,说起书来引人入胜。

  他问许慕艾,“这人便是蓝倾?”

  许慕艾背靠着软椅背,慢条斯理地夹着红油扮好的冷盘凉菜,吃了一口,吃舒服了转过头去看戏台说书人。

  他道:“蓝倾入神庭当了神官也改不掉在修仙界时的兴致喜好,继续收刮神官之间的八卦,绮事艳·情,后来得罪了神都太子,被抽去仙骨跳了葬神崖。”

  说到这,他指间勾着小酒杯看了眼江横,然后望向坐在手边的谢辞,那人玉貌冷颜,一双灰绿色的瞳孔沉寂如水,似未曾听见台上说的旧事,也未听见他提起的旧人。

  江横却想到了一些事,许慕艾大概是没有骗自己,因为弥河鬼市里的鬼大都来自于天上神庭中的死魂。

  不过许慕艾怎知道的如此清楚?因飞升者无法从神庭下来,神梯隔绝三界,修仙界对神庭的事知之甚少,可听许慕所言仿佛他曾亲眼目睹过这些事一般。

  江横忍不住纳闷,“许公子,恕江横冒昧,您贵庚?”

  许慕艾一双明眸看向江横,笑而不语,并起尤为细长的食指与中指从自己面相上一晃而过。

  江横眼睁睁地看见许慕在自己面前变了脸。

  还是越变越年轻的那种。

  好一个精致俊美的少年郎,五官明艳的雌雄莫辩,而眉宇清正,双目纯澈如水。

  江横:?

  “行走江湖,许某因得罪过不少人,是以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许慕艾风轻云淡道,“如今江宗主好奇,许某这副面孔如何?”

  不如何。也就跟方厌知有的一拼的水平。

  江横皮笑肉不笑,“这是真容?”

  许慕艾一笑,手撑着下颚,歪着脑袋看江横,面上是一派少年清朗的俊逸,“是啊,我真长这样。”

  “那,你长得挺有少年感的。”江横点头,许慕艾仍旧是没有回答他关于贵庚的问题,他想摸清许慕艾的底细怕是不简单。

  戏台上的蓝倾继续聊着收罗来的八卦,相传得神谕者,一步飞升。

  “……神庭的神官除了日常吹捧就是扎堆聊八卦,据说,旭瑞神官思念修仙界的道侣,为了下神庭便打起了神谕的主意。

  诸位,当年你我同在神都为官,自是不会不清楚神谕乃为何为……

  神谕是神都至宝,控制着三界地气,是修士能以此唤来飞升奇迹的法器,亦是神官唯一能下神庭入修仙界与魔界的通行圣令……

  现如今诸位只知晓千年前晏西楼斩神梯,却不知是先有神谕失窃,才有后来的斩神梯……

  那神谕,据说便是在神都太子游玩时,不慎落在了弥河鬼市。”

  这留仙客栈里上菜的小二都穿着旧时神官的仙服,华美精致,菜盘子随意丢桌上便走人,眼珠子都懒得转一下,更遑论询问客官用膳可否满意了。

  头一回见这么拽的小二,完全不如雀斑仔和气。

  江横一边吃着珍馐美食,一边听着台上说书正精彩处,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筷子轻轻敲自己手边的玉碗,低声问两人,“那许公子不得先找寻到神谕,才可飞升?”

  许慕艾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赞赏道,“江宗主果真心细,我都还没想到这一层。”

  “……”江横感受到来自于许慕艾的拙劣的演技,和方厌知压根不是一个水平,他无语地撇了撇嘴角。

  许慕艾吃了冷盘小菜,喝着鬼市槐花酿,漫不经心道,“你身上的咒术也没几日了,要找的fire灵芝。”

  许慕艾话音一顿,表情微妙,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江横,“许某白活了千年,对江宗主要寻的这味fire灵芝是闻所未闻,不过鬼市的珍宝阁收有万物珍奇,大概会有线索。”

  fire灵芝不过是当时应付场面的随口胡诌,被许慕艾记了去。江横颇有几分尴尬地打开玉扇,“……多谢。”

  许慕艾道,“不必谢我,是小白龙与我说的。”

  江横记得,许慕艾在踏上白色行舟前,站在岸边与那位女子说了些什么。

  许慕艾瞳孔青黑,眼白如瓷,是难得的纯净之眸。

  他一眼看穿江横此刻的疑惑,自然而然道,“我跟他说,要是我飞升失败了,就留在鬼市陪他。但我近来新交的小友危在旦夕,需寻找fire灵芝解咒续命。”

  江横筷子夹着的花生米都掉了,内心无比震惊!

  你TM是来渡劫飞升的,不是让你来撩女鬼的!

  入了弥河鬼市,许慕艾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在风岚石城中的倦态一扫而空。换了张脸后,浑身散发出一种意气风发的洒脱。

  江横转头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谢辞,轻咳了两声,“谢师弟?”

  他怕这许慕艾换了面孔便是解除封印,该不会是第二个戏精方厌知吧?

  谢辞闻言,淡淡地抬起眸子,看了看对面病态羸弱的江横,再看一旁少年风姿的许慕艾。

  谢辞淡声说了句,“三天后的戏台子上,演的是许公子的陈年旧事。”

  “?”江横挑眉,风岚石城里许慕艾只手开天显神梯,便知他来头不小,但!

  鬼市中这些死了数千年的神官都知晓许慕艾的‘陈年旧事’?

  莫不是许慕艾也曾是飞升过的神官,后除去仙骨、跳了葬神崖,在凡间重新投胎修炼?

  可是不对。

  神官死后除非飞灰湮灭,哪怕有一丝残魂便会去往弥河鬼市,永生永世不死不灭,不得离开鬼市。

  无轮回可说。

  “艾!”许慕艾叹了口气,空酒杯落在桌面上,摇头露出无奈极了的表情,对上谢辞那双灰绿色的眸子。

  许慕艾想到了久远前,大概与谢辞无关的一些事情,然后笑了。

  谢辞见江横缓缓摇着玉扇,蹙眉不解。

  他眼底浮起一丝松解的温柔,回答了江横的疑惑,“百岁能召神梯,却无飞升之愿。七百岁再召神梯,行至中途弃之不登。蜀山开山以来最年轻的十岁天师,许慕。”

  单单只手召神梯这个修为,确实比号领天雷的捕鱼人厉害。难怪许慕艾一直表现出困乏疲倦的姿态,他与风岚石城里的修士们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

  江横目露钦佩神色,给他斟了一杯酒,又给谢辞满上。

  “艾,”许慕艾一哂,端起小酒杯摇头叹息,与谢辞道,“你揭了我的老底,就很没意思了。”

  谢辞浅抿了一口酒水,不答。看向一脸好奇宝宝的江横,道了句,“那小白龙,应是艾水月了。”

  江横一经提醒,幡然醒悟。

  许慕艾本名许慕,至于那个艾字。

  江横挑唇一笑,眸光潋滟生波,他一副吃瓜看戏的小姿态,瞧着连连叹气的许慕。

  这就能解释,许慕上行舟之前的撩妹行为了。

  艾,慕艾。

  许,慕。

  艾。

  大概率就是指弥河鬼市接引人,小白龙艾水月。

  这他妈是一本《蜀山天师大战小白龙千年之恋》的故事,H不H,18不18尚且不知,感觉许慕这个蜀山天师应该是挺纯情的一少年郎。

  “嘿嘿。”江横玉扇挡住咧开的嘴角,桃花眸子盈盈笑意,眉间病容一扫而空。

  许慕看了眼心情颇好的江横,也无恼意,只问:“江宗主,可是听明白了?”

  江横压着笑意,轻快道,“三日后我们还在此地相见,听听戏台上怎么说?”

  “可,”许慕一点头,把酒祝谢辞与江横二人,“那我祝江宗主能早日寻得Fire灵芝。”

  江横亦以薄酒祝他,“江横祝许天师,得偿所愿,万事顺遂。”

  毕竟,许慕若是飞升了,与小白龙便是此生不负相见。至少眼下看来,江横并没看出来许慕有多想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