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回神,带着霍烬朝着关押萧钰的地方走去。

  萧钰依旧是关在之前关押过他的牢中,只是这次要比上一次更加狼狈。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萧钰在看到霍烬时,嘴角扬起了大大的笑意。

  无声的诉说着属于他的胜利。

  霍烬看着萧钰刺目的笑,下令道:“他不必穿衣,脱了。”

  凌霜颔首,带着两个暗卫上前要去脱去萧钰衣物。

  听到霍烬命令的萧钰脸上笑容僵住,他又惊恐又怨毒的看向霍烬,疯狂的躲开想要按住他的暗卫,“不准脱我的衣服!霍烬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萧钰的力气终归不敌暗卫,他很快就被暗卫按住。上衣被扯掉,拽住裤子的时候,萧钰咒骂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哀求,“霍烬,霍烬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脱!我求求你!”

  他嘶吼着毫无尊严的求饶,鼻涕眼泪流出,腰背佝偻弯曲,竭尽全力的想要护住身上的裤子。

  只是这些,霍烬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他看似看着萧钰,眼神却十分空洞,无喜无悲,外界的一切情绪他都难以再感知了。

  萧锦年飘到霍烬的身边,他看出霍烬的状态很不对劲,有些担忧的牵住霍烬的手。

  至于萧钰的哭求,萧锦年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没办法对杀了他的幕后主使而产生同情。

  很快,萧钰便不着寸缕。

  在场的暗卫这才发现萧钰身体的秘密。

  霍烬看着萧钰面如死灰的躺在那,“现在牢房里在的所有衙役,让他们都过来。”

  闻言,萧钰爬起来,他目光凶狠的看着霍烬,想要扑上去撕咬,只是刚有动作就被暗卫按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钰嘶吼着,随后他被人架起来,绑到木架上固定。期间他听到了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在他前面的人移开后,他的视线不再受阻,他看到了许多双眼睛。

  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看他这辈子都不能宣之于口的痛。

  萧钰如同痉挛一般的扭动身体,企图挣脱束缚逃离。

  可不管他多用力,都无济于事。

  他疯了一般的吼叫,声音很快沙哑起来。或许是他的羞耻感与自尊心到达一定的程度,脑子似乎也看看接受了这个事实。崩溃的情绪在临界点时,隐约往下回落。

  痛苦难堪的嘶吼也变成了大笑,最后他看向霍烬,“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痛苦吗?他死的时候,以为你杀的他!你觉得他痛不痛苦?他比我痛苦!哈哈哈哈哈!”

  “没有。”霍烬注视着萧钰,空壳一样的人有了一丝的起伏,“他知道不是我。”

  不可能!

  怎么可能!

  萧钰笑声顿住,“你骗我!”

  霍烬没有再说话,他只想把萧锦年给他的温柔存在自己心中回想。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暗卫与他说的那句,陛下知道不是王爷。

  他也看过假冒他的那个人,伪装的天衣无缝。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处都模仿出来了。留守的暗卫无一人分辨出他是假的,这人不仅体态相像就连走路时的样子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跟着他这么多年且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没有人分辨出不同,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不同。

  偏偏他的陛下说知道不是他。

  霍烬想到这些,只觉得心口刺痛难忍。

  他想要回到陛下身边。

  霍烬抽出佩剑,朝着萧钰走去。冰冷的剑抵在萧钰的心口,在萧钰不可置信的神色下,缓缓没入。

  霍烬偏头,神色淡漠,眼中一片阴霾,他问道:“疼吗?”

  萧钰再忍不住,惨叫出声。霍烬听到惨叫声,垂下眼眸,疼啊,怎么会不疼呢?

  佩剑尽数没入,霍烬没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了牢房。

  萧锦年的灵魂跟着霍烬后面飘走,他有些担心的和系统道:“我觉得霍烬现在很不对劲。”

  系统不相信感觉只相信数据,快速扫描后,【精神数据紊乱,宿主的感觉是正确的。】

  出了牢房,周小六正在外头等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瞧了霍烬一眼后,觉得可怕的很又立马低头,连个过渡都没有直接道:“王爷,搜查敌军军营的时候,发现了摄政王府出来的人。”

  周小六本来只是觉得那女子可疑,抓了之后本想和俘虏放一块。结果无意间看到女子身上的玉佩,这玉佩他觉得眼熟的很,仔细想想后发现是和霍烬身上带着的一样。

  他怕霍烬不信,还将玉佩拿了过来,双手奉上,“这是在那女子身上发现的玉佩。”

  凌霜也跟着看去,在看到玉佩时,瞳孔紧缩。这玉佩只有霍家嫡系子嗣才有。他下意识的看向霍烬,发现霍烬情绪淡淡,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的起伏。

  王爷比起没有遇到陛下之前,更加的冷淡了。人该有的情绪温度和反应,在王爷的身上似乎彻底消失。

  凌霜直觉这不是一件好事,可他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萧锦年也知道那玉佩的含义,霍烬曾于他说过。他跟在霍烬身边,心里祈祷着在敌营的那位是被抓去威胁霍烬的。

  可周小六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这样,萧锦年心里知道,还是忍不住往好一点的方向去想。

  不然他都不敢想霍烬该有多难受。

  周小六领着霍烬来到一个小营帐前,“王爷人就在里面。”

  霍烬示意凌霜在外面守着,自己掀开营帐帘子进去了。萧锦年紧跟着飘进去,在看到里面被捆着坐在垫子上的女子时,只觉得无法呼吸。

  他看向霍烬,却见霍烬并无意外之色,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捆住手脚,被布塞着嘴巴不让发出声音的霍蓝。

  “长姐,许久不见。”

  霍烬伸手,把霍蓝嘴里的布拽出,扔到了一边。

  霍蓝活动一下下颌,“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冒充我的人细节处都处理的很好,只有我身边长久呆着的人才能观察到。冒充我的那人我不认识,就只能说有一个十分了解我的人,在指点。”

  霍烬垂眸看向霍蓝,他并没有因为霍蓝的背叛而有任何的情绪,他只是好奇,是什么促使霍蓝这样做。

  “长姐为何做这些?萧钰给了你什么好处?”

  霍蓝仰头看着霍烬,无论她再怎样观察,都无法在霍烬的脸上看到一丝埋怨,痛苦,责怪,甚至连愤怒都没有。

  她不由得轻笑一声,也是,霍烬从来不在意她,怎么会因为她的背叛而有任何情绪呢?

  “小静,你要理解,我得先是允筠的母亲,后面才是你的姐姐。”

  霍蓝的身体往边上的矮桌上靠了靠,让自己舒服一些,眉目之间都是慈母心思,“为了允筠,我不得不这样做。允筠生父赵家爵位荣耀都与他无关,你又迟迟不肯求皇上让允筠科考。他以后会一无所有的。”

  霍蓝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埋冤,“可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你自小戴的佛珠,又送了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送了人。”

  “你不知道你说起送人时的表情,那样温柔,眼中都藏不住的放纵与宠溺。我岂能袖手旁观,任由你迎娶正室夫人进门。”

  霍烬轻轻啊了一声,原来,那串他并不是特别在意的佛珠,竟然是一切的导火索。

  只是那时他就已经心悦于陛下了吗?他丝毫不知,自己那时提起陛下时是如此神情。

  霍蓝想到自己的谋划,又是叹一口气,“小静啊,你虽说是有个怪病,可你的运真的太好了。有时候想想,都觉得老天爷只会站你那头。”

  “当初为了让世家小姐们不嫁给你,不让你有媳妇家的助力,免得我的允筠前途更没着落。

  不仅派了人送绑了中春,药的男子送你那,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烧伤自己引起众人的目光聚集在那酒楼。

  就是为了后面想办法引更多人去楼里寻你救我,让寻你的那些人发现,你心悦男子,娶不了妻子。”

  霍蓝苦笑,觉得自己只是棋差一招,缺点运气,“谁知绑的男子偏偏就是皇帝,你与皇帝一体,他处处像着你。若是你要求他给你指婚贵女做助力,他岂有不应的道理?”

  “我知道六王爷萧钰的心思,当年的事别人不晓得,霍家嫡系多少都知道。所以我联系了六王爷,他答应我,会让你消失。霍家的爵位,也会是允筠的。”

  讲到这,霍蓝又怨恨道:“萧钰这个骗子!我千里迢迢来帮他,我还帮他在洛安造势,结果他连杀个人都做不到!”

  霍烬静静的听着,等霍蓝讲完一切后,他道:“我既心悦陛下,就不可能会因想要权势让陛下给我赐婚贵女。”

  想到上元节那日的萧锦年,霍烬似乎有了些生机,他看向霍蓝,认真道:“长姐,上元节那日,若非你费尽心机将陛下送到我的身边,或许那日,整个洛安城都知道摄政王是个发狂的怪物。阴差阳错,是长姐你救了本王。”

  说罢,霍烬便转身离开,徒留霍蓝一人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不会为了权势要求赐婚?男人不都是这样的?

  娶了妻子后,又怎么可能不留子嗣?有了子嗣,我的允筠以后可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是救了霍烬呢?不可能的!我都是为了允筠,我不可能救了霍烬的!

  男人的话都不能信,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

  ……

  冰库中,霍烬牵着萧锦年的手,眼眸落在他的脸上,不舍得移开分毫。

  霍烬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浸泡在细密的酸楚中,只要稍微想起萧锦年以往的模样,就难受的连呼吸都不行。

  “陛下,臣好想你。”

  泪水无声低落,萧锦年的灵魂蹲在霍烬的身前,他探出身体,吻上霍烬的眼睛。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