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考题的第二天,萧锦年上朝的时候突然想起宫门有他不能出宫的禁制。那他还怎么在发情,期出宫去摄政王府躲避?

  之前因为太傅和霞安城的事,他情绪波动太大,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系统设定的精神印记的影响出现滞缓现象。这也代表着,当他放松下来后,滞缓的精神印记,会比正常情况下来的更加汹涌。

  这是精神印记滞缓后,逃脱不掉的副作用。

  萧锦年的员工手册背的滚瓜烂熟,对自己身体后续会如何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既然想到了不能出宫这个禁制,萧锦年便想着抓紧时间解决。

  下朝后,萧锦年连早膳也没用,衣服也没换,一路小跑到偏殿。

  小福子等一众太监宫女就在后面追,一边说一边喊着,“陛下慢点!小心脚下!”

  霍烬五感强于常人,又自小练武,听到殿外不远处传来的呼喊声,第一时间放下手中书籍,走到门前。

  入目便是帝王一脸急色的朝着殿中跑来,霍烬有些担忧的迎了出去。萧锦年跑的太快,没刹住,惯性向前一撞,就像是扑进霍烬的怀中一般。

  感受到怀中触感,幽香四溢,霍烬身体有些僵硬,不止如何动作。

  萧锦年喘息两声,稍稍稳定了气息,仰头认真的问道:“爱卿,朕若是后面想出宫见你,门口侍卫你放行怎么办?”

  霍烬屏息凝神,仔仔细细的拆解小皇帝的言语,呼吸微滞,翻涌起不易察觉的期待,又像是在诱哄对方说出他想听到的答案,“陛下为何会想出宫找臣?”

  为何?

  萧锦年也愣了一下,他是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也觉得自己在霍烬眼前撒谎不是个明智选择,所以才实话实说。但这真正的原因,他又不太好意思说,这里毕竟都是人。

  想着等到时候再说,萧锦年便换了种说法,“上次去觉得王府挺好的,想去王府住几天。”

  霍烬盯着萧锦年黑亮灵动的眼眸,本想从中分辨是否在欺骗。可当他看了萧锦年一眼,便知道,无论是真是假,在他的心中,都认定是真。

  “好。”霍烬应声后,萧锦年肉眼可见的喜悦起来。

  看着萧锦年脸上的笑意,霍烬忍不住问道:“这么高兴?”

  萧锦年点头,毫不掩饰的喜悦,“嗯!特别高兴!”

  霍烬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也轻笑出声,“那臣现在就去让宫门解除禁制?”

  “可以吗?”虽说是反问,但萧锦年脸上的期待太过明显。

  “自然可以。”

  得到允诺,萧锦年连忙道:“爱卿快去!”

  霍烬刚迈出一步,又停住脚步。萧锦年疑惑道:“怎么了?”

  “臣突然想起,此时正在出考题阶段,贸然出去怕是会有泄露考题之嫌。”

  看出霍烬有退却之意,萧锦年怎么可能允许。他立即道:“正和爱卿一起去。”

  霍烬看着紧张兮兮盯着自己看的小皇帝,微微笑道:“那便只能劳烦陛下陪臣走一遭了。”

  ……

  去年确定举行恩科后没多久,各地已经接到通知举办了乡试。当时的霞安城无一人中举,不过都说金举人银进士,中举是万万里挑一个,录取率极低。比进士都还要金贵,因此霞安城没有中一个举人这事并没有引起注意。至于童试秀才人数,全是士族子弟。

  他们考上,倒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监考的官员虽说感觉到奇怪,但也并未多过问,少说少问少管,才是他们的为官之道。

  本应在二月中旬举办的会试,因为老太傅的死,推迟一个月。

  会试考题在经过三天的商议,终于彻底定下。这次订好考题后,并未提前告知监考官。甚至在考生进入考场之后,都不见来人通传。

  三名副监考官急的团团转,主监考官坐在主位时不时的捋一把花白的胡子,面上虽不显,心里亦是急躁不安。

  当外头传来检查完毕的声音时,四人终于也等来了试题。

  这次试题是由江燕卿所送,监考官们在看到江燕卿身上的官服时还微微愣了一下。

  以往送试题的都是他们内阁里面选,今日来的竟是个六品小官。

  “下官见过诸位大人,请诸位大人听旨吧。”江燕卿直接忽视四人疑惑的眼神,嘴角带笑的见礼后,开始宣读圣旨。

  四名监考官闻言纷纷跪地听旨。

  只是这次的圣旨内容,怎么听怎么奇怪。

  【四位爱卿接下来要监考三天辛苦啦,等会试结束后,朕会记得给你们赏赐的。

  对了,试题给的晚你们肯定急坏了吧。为了防止试题泄出,有人舞弊,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监考的过程中,朕还希望四位爱卿能多多出力,若是抓到企图舞弊的,严惩不贷!】

  江燕卿宣读圣旨的时候,脑海中把他前面的人生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这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面色如常的宣读完毕。

  他深觉小皇帝有趣又真诚的紧,哪怕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也不想着藏着掖着。若换做他人,定会找人代笔。不过,圣旨上虽没有斐然文采,但每一字都暗含帝王关心科举公正与关怀臣子之心。

  只是四位监考官可就没江燕卿这般好心态了。

  他们都是内阁出来的,哪个不是才华横溢,出口成章?所接触的人,也都是有学之士,这样直白不加修饰的圣旨,差点以为是宣旨的念错了。可这又不可能,于是四人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得继续为他们的陛下找老师呢?

  会试学子已经准备就绪,不能再等下去。四位监考官很快收回思绪,接旨后又从江燕卿那拿了试题,不作停留,带着试题去宣读。

  整个过程江燕卿都跟着,直到试题宣读完毕,学子们记录好之后,江燕卿才出声告别,“下官还要回宫复旨,便不打扰四位大人了”

  ……

  为期三天的会试结束后,王仲淮等人终于被放出偏殿。

  三位相公离开时行色匆匆,心中想法虽有不同,但目的却是同一个,抓紧时间回去安排选秀的事情。

  别看刘衡元两鬓斑白,脚下速度一点也不慢。事关家族未来几年兴衰,无论如何他也要比王仲淮和左思知更早的挑好人选送进宫才行。

  萧锦年的发情,期并不太稳固,但在来临前三四日,身体给的预告会比往日更激烈一些。在出选题确定后的第二天,萧锦年借口身体不适,不去偏殿也不上朝。

  这举动也让一些开始支持他的大臣们心生不满,直觉老太傅所托非人。这小皇帝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而霍烬却是实打实的松了口气,每天与小皇帝相处一室,他光克制住自己触碰小皇帝就耗尽心神。只是见不到小皇帝,又会心情烦躁,周身气压低的吓人。

  王仲淮三人跑的那么快,也不乏有被霍烬那要吃人的气压吓到的原因在。

  刚出皇宫,凌霜就在外等着。他见霍烬低沉着脸,模样十分像怪病发作前兆。

  以为又要病发,凌霜眉头紧锁,心想距离上次兵法这才过去几天啊!他担忧道:“王爷,您的身体……”

  话未说完,霍烬出言打断,“无事,回府。”

  此时的瑞宁殿,小福子正帮着萧锦年收拾包袱。

  “陛下,您真的要去摄政王府住、住几天、玩玩?”

  事情太过新奇,也过于出乎意料,小福子说的时候都结巴。

  萧锦年强装镇定,实则身体已经开始发热有反应。要不是现在衣服穿的还是有点多,遮掩不少,他现在早就露馅了。

  “后面几日,瑞宁殿就交给你了。”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微哑,说完这句话后萧锦年便不再开口。

  小福子对萧锦年的话向来唯命是从,他很快收拾好包袱,领着萧锦年坐上一顶软轿。

  当萧锦年坐上轿子,留在宫中的王府暗卫便跟了上去。

  宫门那边防萧锦年偷跑出宫的禁制早就被霍烬解除,小福子出示令牌,侍卫见是瑞宁殿的便没多做检查,直接放行。

  马车哒哒哒的一路朝着摄政王府行驶,萧锦年也没有多做遮掩,走的都是大路。也是为了后面几天有人疑惑他在哪,能轻易查出他在王府,也不至于乱套。

  至于在王府做什么,他决定丢给霍烬去解释。

  就是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好名声,要被毁掉了。

  也不是在意名声好坏,而是因为那时他为了斩断世家大族的后路,放了告示弄的人尽皆知。

  结果引起了众多百姓的支持声援,别说是别人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百姓会如此诚心的信任他。

  或者说,是信任“帝王”。

  即便十八的年纪,在古代都没成年,即便名声不好,也无建树。可那些百姓依旧选择信任,并且为之付出。

  拥护这样一个什么都不行,样样也不通的皇帝,简直就是蠢。

  但萧锦年没办法说他们蠢,他想就是因为他的年纪还小,所以在他示弱下,人们在给他犯错误的机会,给予最大的包容,等待他的成长。

  更重要的原因是,洛安城,相对的安定。百姓穷苦,但至少能解决温饱。这事要是换做任何一个经受欺压的城中百姓,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身体缓缓升温,异样感越发的清晰。萧锦年脑海也开始慢慢像浆糊一样,连思考问题都变得迟钝许多。最后索性放任不再想,哪怕是要为大瑜发光发热,也不是眼下这个时候。

  摄政王府。

  凌霜正在对霍烬汇报霞安一事的后续调查,“根据暗卫所查,宁远将军受伤确实不是当地士族动的手。

  宁远将军后面也发现了不对劲,想要调查。被士族抢先一步禁在庄子上,他们本意只是想利诱。不到万不得已,也并不想挑起事端。

  但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人就不见了。那些人以为宁远将军人跑了,也不敢太声张,只是私下里悄悄的找。

  最后找到,也是有人送了封匿名信件去官府,才调派人手借剿匪的名义去救人。

  真正动手的幕后之人藏的很深,借士族的刀,杀对方想杀的人。”

  “这些是暗卫在何方瑜何大人家中找到的。”凌霜从怀中掏出几封信双手放在桌上,继续说道:“何大人,知道宁远将军是王爷的人,所以故意接近,本意应是想通过宁远将军的手,将这些交给王爷。”

  霍烬打开信封,纸上字迹笔锋苍劲,如刀如剑似乎能穿透纸背。上面所写,尽数都是已被斩杀的赵永秉罪证,霍烬一一将其看完,并未在里面发现能用的信息。

  何方瑜写的,他们也审问出来了。

  霍烬将信轻轻压在指下,沉声道:“那几个士族世家同气连枝,他们不想杀宁远,也不可能会冒着风险杀了一直跟在宁远左右的何方瑜。既然想贿赂宁远,定是知道他这人,最恨有人威胁。

  杀何方瑜,在宁远看来就是杀鸡儆猴式的威胁。所以,何方瑜的死与宁远的伤是一样的,背后另有其人。这人躲在后面,又怕见人,却又送信上门,想要人发现。明明能杀掉宁远,偏偏把他弄成废人,也要留他一命,如此羞辱,若非仇人实在难想。亦或是此人在像本王挑衅……”

  “咚咚,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霍烬未尽之语,他抬首示意凌霜去开门,“听敲门暗语,是宫里来的暗卫,叫人进来。”

  凌霜将门打开,提前回来通禀的暗卫快速的点头行礼,便匆匆进屋,人刚走到书桌前,就道:“王爷,陛下来王府了,算算时间,应快到了。”

  闻言,霍烬眉眼带有放松之意,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正门时,萧锦年乘坐的轿子正好停下。

  坐在轿子里的萧锦年正难受的忍着不适,小福子正准备叫门,厚重的木门就从内打开,霍烬视线越过立于门前的小福子,看向不远处的轿子,脚下步伐加快。

  只是刚跨出两步,霍烬便嗅出不对劲来。

  这香气怎又浓郁这么多?

  霍烬想到上次闻到这么浓郁的异香,还是在瑞宁殿那七日中,意识到萧锦年的身体又出了奇怪的变化后,他几乎是跑向软轿。

  马车的小木门被打开瞬间,萧锦年嗅嗅鼻子,什么好闻的味道?好想多闻闻啊……

  霍烬尚未伸手拉缩在里面的少年,就被少年扑过来紧紧的环住脖子。少年鼻尖贴在他的颈间轻嗅,呓语一般,“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