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勋生于大将军府,由皇帝亲眼见证了成长,放在巡检司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基本类同于替皇帝出面,吸引火力的同时,司徒家的背景也震慑着那些垂死挣扎、试图鱼死网破的亡命之徒,加之他本身的能力,做皇帝的刀完全绰绰有余。

  司徒黎勾起嘴角笑了笑,端了杯酒向巫虞一敬,巫虞也未拒绝,回敬之后直接整杯饮下。

  百日宴后就是南海商议。

  皇帝不耐烦这种你让一分我进一厘的磋谈,仅第一日出面见了见南海“使臣”,之后便将任务交给了巫虞和司徒黎,自己以“教育小皇子”为由躲到了皇后宫里。

  南海“使臣”也是被司徒黎打怕了,她在场时他们很难说一句反驳的话来,加之商议官员拿出的条条款款涵括了方方面面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对应的解决办法,他们若多说便有鸡蛋里挑骨头之嫌,到时惹了司徒黎不快,遭罪的也是他们自己。

  这一场商议出乎意料的简短,南海“使臣”领着每年关税总值范围文书和皇帝为表百年“友好”赐下的宝物原路返回,其后紧随的便是司徒黎统领的南征军,南海“使臣”忍不住感叹此行艰难,中原朝廷丁点儿余地都不留。

  南海事毕,司徒勋领队的巡检司很快传回了第一波好消息。

  据洛城首富透露洛城官府官官相护、欺上蒙下,近十年来揽下不义之财逾百万两,更有欺男霸女之举,使得民间百姓怨声载道,洛城首富家中次女受其所害,被太守强抢为妾,不堪欺辱吊死在太守府门前。

  首富作为洛城老牌世家,在洛城的声望自是不同寻常,太守深知闯下大祸,联合众多官员压迫洛城首富忍下这次,但洛城首富次女是家中嫡女,地位自是不同,司徒勋一列人马到洛城时正遇上首富次女出殡,太守及其他官员的恶行被逮了个正着。

  连番赶路之下的司徒勋本就满肚子气无处可撒,如此昭然的罪行自是无需后发队伍调查佐证,便由他做主,直接将太守抓捕再行调查,待罪证收集完,第二支队伍也只赶上了司徒勋刻意押后的行刑。

  队伍中虽都是皇帝钦点的,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不赞同司徒勋激进的保守派,一下马就被带上刑场着实让他们难以接受,可惜司徒勋并非他们三言两语就能劝阻的性格,被证据摔了个满面狼狈才被迫观刑退去。

  这些自然都被司徒勋以案件文书形式记录到返回宫中的奏章之中,皇帝并未气恼司徒勋狠戾的行事,连发三封赏赐明细送往巡检司的下一站目的地,才向巫虞朗笑到:“阿勋当真不负朕与巫卿所托啊!”

  巫虞但笑不语。

  他能说什么?这些都是后人的智慧和规章,若他以自己的行事准则,恐怕才是会引起朝中大乱,给言官们“清君侧”的现成理由。

  第一轮巡检结束,司徒勋赶上了太子册封大典。

  刚满周岁的小皇子已然能够稳稳的行至皇帝身侧,皇帝眉开眼笑,顾着朝堂百官才未起身将他抱到自己膝上,不过站到皇帝身侧后,小皇子眉眼灵动,哪怕穿着厚重的太子衮服,也不过是衬得他活泼非常,并无丝毫累赘感。

  太子年幼但聪敏,深得皇帝皇后喜爱,哪怕四皇子虎视眈眈也无计可施,待到三岁入学又得巫虞及司徒勋两位老师庇护,朝中百官基本也认定了这位太子就是未来的帝王,闭着眼躲开四皇子的示好,坚定的站在了太子身后。

  至此,此间小世界的意志松动,巫虞又耗费十年看得太子学有所得,这才跳出了屏障,回到了灵气满满的修真界。

  然而当他试探本源意志时,却只探得一个骨龄仅仅三岁的自己。

   SSR飞升卡

  58 开局一张飞升卡(01)

  ◎小兄弟◎

  崎岖山道上, 一支尽是孩童的队伍艰难的往上行走,其中最大的是个只有九岁大小的女童,最小的那个仅仅三岁, 正是被丢到这个世界的巫虞。

  他们已经在山道上爬行了两个时辰有余,起先能直立行走,一个时辰后基本都是手脚并用, 如此一来自然浑身上下都满是污泥,体力不支者更是在半道就倒进了路旁的草堆中昏厥了过去, 绝了“登仙”的机会。

  三岁的巫虞被世界意志完全压制, 最初时不仅无法感知到本源意志的存在,连心性都受这个身体影响,仿佛回到了最初踏上修仙这条路时的状态,很容易受山道禁制的影响,满脑子都是关于“放弃”、“不甘”的挣扎。

  除此之外,这具身体的灵根驳杂,天赋极差,若非巫虞的神识足够强大,半个时辰不到“他”就会受不住途中层层递增的威压倾倒在路边的草堆上,能撑到此刻,巫虞也是几近极限。

  如此差劲的水准,想要重登仙途难于登天,哪怕以他的神识强行拔高修为, 这具身体也无法留存过多的灵气, 最终也只会卡在金丹晋升的关卡, 待得年纪增长身死道消。

  这条“登仙道”明显有很高的门槛, 所以察觉身体完全到达了极限, 前路也未明了, 巫虞也只能默默叹息,缓缓落后于同行者身后,放纵身体栽倒在了柔软的草堆上。

  他并非全无修炼的可能,脑子里那些功法依旧牢固的在他记忆中扎着根,脱离了仙门他也照样可以“自习”,没必要在此死磕。

  山道内外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巫虞躺在草堆上缓了缓,待得识海撕裂般的痛感减轻才睁开了眼睛观察处境,不出所料,在山道呈现草堆之貌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垫子,他刚一恢复状态,就有一个青衣剑童上前往他嘴里塞了粒回灵丹,稳住了他因强行登山而形成的神识紊乱。

  痛感渐消,巫虞勉力控制住识海,才听到不远处的一众围观者正讨论着他的去处。

  “这小孩倒是不错,但根骨实在太差,终其一生估计也只能是个外门弟子的命了。”

  “倒也不见得,外门管事不也只是个杂灵根吗?但他刚升至金丹便能单挑金丹后期的月恒灵尊,如果这小孩能入得了外门管事的眼,也不见得完全没有未来可言,毕竟他才三岁而已,能走到半程就足够引人关注。”

  “那倒也是。”

  “不过外门管事心无旁骛,从未有过收徒的念头,更妄论他已经姿容老态,想来也没多少年……他当真会收一个连字都还认不全的稚童为徒吗?”

  三岁于修者而言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界限。

  如巫虞本身一般,资质上佳者哪怕连字都认不全也能到他人引导下快速引气入体,洗筋伐髓,让肉身凡体成为一个能够自动处理灵气的“自动化循环机器”,待到年纪增长、学识增加,他的身体也早已脱离了凡人的状态,习惯了这种“修仙版填鸭式教学”的模式,能够快速跟上师父的节奏,正式踏入仙途。

  巫虞早年也是此种经历,不过他师父性格跳脱,于他的教育问题却很是上心,直到闭死关之前都秉持事事亲为的态度,从未将他托付过给他人,所以他在其他一众弟子眼中算得特殊。

  巫虞无疑是幸运的,但此时于半途跌出“登仙道”的他却完全没有更多的幸运了,待得他完全恢复,负责驱赶落选者的弟子便带来了一个装有十两碎银并十日干粮的小包袱,令他趁着天色尚早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