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一家多爽直,但司徒小姐直接随皇帝亲兵赶赴京城是谁也没料想到的。

  这个小姑娘只比云湘大几岁,身材高挑,举止飒爽,眉目也与司徒将军神似,站在殿前颇有一种司徒将军到场的压迫感。

  皇帝想象过这个司徒家的小姑娘或许看起来就与其他臣子家中的女眷不同,但他未曾想到是如此的不同!

  但同时,皇帝脑子里也闪过了“该是如此”的念头,看向司徒黎的视线变得灼热。

  他有预感!

  先取南海,后征北牧,再夺西方密林一族,余生二十载,足够他扩展版图,在史书上留下比高祖着墨更浓的一笔记录!

  想到此处,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场便定下了司徒黎的军衔——卫将军。

  女性虽在历史上留下过传说,但时代久远,本朝高祖皇后也未特意留史成册,皇帝的决定自是无法被殿下诸多官员理解,言官更是如丧考妣,当着司徒黎的面就要撞柱死谏。

  皇帝正沉浸在开疆扩土的美好畅想当中,言官却如此作态,让他血液倒冲,当场便黑了脸,“撞!尔等若是不撞这龙柱以鉴天听,今日便莫穿这身官服回家去!”

  言官已经许久未被皇帝严词怒叱,闻言具是一怔。

  众目睽睽之下,大多言官都面红耳赤的垂下了脸,只其中两人性子执拗,当真与皇帝对峙了起来,摘下官帽便冲向了龙柱,试图血溅当场以阻止皇帝任命女将。

  几位武官心中也有不愉,不过毕竟出征一事早已成定数,他们上不了总不能让别人也不许上,想通之后便无所谓领兵之人是谁了。

  更何况司徒黎就算是个姑娘,那也是司徒家在军营中耳濡目染二十余年的姑娘,想来再如何也比他们这些领着军部虚职的花架子有本事。

  至于其他官员……他们几乎也都被言官攻讦过,对此二人早有怨言,多少带点儿私人恩怨在情绪里,尤其大家都知此时不宜与皇帝硬碰硬,如此境况下,只临近几人伸手帮扶了一把,免得这二位言官当真以死明鉴。至于其他站得稍远些的、以及站在首位的巫虞均是一派视若无睹,摆明了就听皇帝的。

  两位言官站着进来、横着出去也没能阻止司徒黎领军出征,兵部、户部领旨配合,几方努力之下,南征军终是于半月后成功踏上了南征之路。

  大军初征,皇帝连续失眠,连带着后宫新宠暂时也无精力应对,对来年开春会试之后的采选更无心力再想,如此,倒是省下了大家劝退的麻烦。

  皇帝其实也不是没在心里偷摸想过,只是他默默算了一笔账,发现南征北战的都需诸多花费,若他在此关节铺张浪费致使战需无法及时满足,到时,他的诸多设想无法实现不说,将来史书记载,他也只会得到一个“昏庸败道”的恶名!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好事发生。

  在大军出发后的第一封扎营报告送达后,后宫中也传来了崔昭仪有孕的好消息。

  新的皇嗣代表着无限新的可能,别说皇帝,就是一生无子的皇后也狠狠紧张了起来,生怕崔昭仪有个什么闪失,先是安排了一批得力心腹于昭仪宫中伺候,又亲自下了诏令,命太医院时刻关注崔昭仪的状态,万莫让她有需要时找不到人。

  皇后之举已是完备,皇帝再激动也找不到新的切入口,忙慌之际只想到“赏”之一字,好容易冷静下来,又开始考虑将来的教育问题。

  大皇子身体羸弱,受不住高强度的教学,四皇子倒是身强体壮,可惜脑子不开窍,学了也是白搭,现在全皇室的希望都在崔昭仪的肚子里,只希望生出来能身体康健、聪明伶俐,如此才堪继承统一大业!

  不过皇嗣性别也是一大问题,皇帝连续几晚梦见崔昭仪生下的是个公主,恍惚之余竟也生出了公主也能继位的想法,随后又被自己的荒唐笑醒,想到在殿前撞柱的言官,叹了声“晦气”,拍了拍脑门继续睡觉。

  皇嗣诞生需得来年夏季,皇帝的喜悦也逐渐沉淀,开始全心关注南海的动向。

  南海异动于市井暴露,南海族群还未完善的兵器配备让他们被司徒黎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海上作战毕竟不是中原一族的强项,司徒黎每日除了游记便是持续进行海上练兵,一月之后,倒是让士兵习惯了海陆对切,以高速进入南海族群的范围,让其被迫在岛屿之上应战。

  但对战也并非横冲直撞,司徒黎熟读兵书,善用兵法,在南海族群的领地也未让他们占到丝毫便宜,更何况南海岛屿众多,诸多渔民无所谓受谁管辖,待看得南征军之勇猛,不等战船抵达便主动开岛相迎。

  南征军捷报接连送上龙案,皇帝心情爽利的迎来了新岁。

  新岁封印,百官归家。

  皇帝赐下的豪宅都在皇城附近,故而在除夕夜邀约了几名大臣进宫吃席,感怀一下去岁的“辛劳”,展望一下新年的希望,顺便再赏点金银细软,以示隆恩。

  至于采选秀女,绝口未提。

  待得上元之后,新的一年正式开启。

  这一年朝廷将迎来新的皇嗣和南征军的全面胜利,不过在此之前,礼部还需筹备会试事宜,皇帝也得跟巫虞商量一下殿试的考题。

  会试至关重要,殿试全凭心情。

  皇帝此前便通过乡试结果了解了一下此届科考的“种子选手”,又听得巫虞和礼部的意见,大概推测过最终出线的是哪几人,也根据情况现行了解了一下学子流派和实际背景。

  这些学子自各地选拔而来,自然优秀无比,但皇帝左看右看都不太满意,难得露出来一些愁绪,“无一人可用啊!”

  巫虞倒是觉得各人都有不同的去处,闻言便问到:“陛下何出此言?”

  “朕是想为小皇子觅一位良师,但太学之中都是些老学究,只看大皇子和四皇子便知他们不善为师,朕自然忧虑。”

  巫虞无声笑了笑,不提皇嗣性别,只道:“那陛下对小皇子报以何种期盼?”

  “自是能担大业最佳!若实在无能……至少中庸无错,以期下一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