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了千难万险,大炖锅终于安全地到达了它的临时小窝。

  简时安给炖锅盖上两床厚被后这才松了口气。

  美色误人啊!

  他刚刚又将这口锅拿去灶台上烧了片刻,这才使它的温度重新回归到六十度左右,确保了锅内糯米发酵的条件。

  只是不知道像他这样反复加热是否已经破坏了炖锅内的物质结构。

  没关系,老婆都到手了,谁去管什么翻车不翻车的?大不了重新做!

  简时安牢牢地将自己的手指扣进陆轻寒的指缝中,难得强硬地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想法。

  陆轻寒呢?他偏过头没有说话,可看他脸上绯红依旧不散的模样就知道,对方的心情一定也不平静。

  简时安瞧见他这副模样后心又痒了起来,干脆拉着陆轻寒坐在一旁。

  他的房间里有一套桌椅,小圆凳不大,坐在上面可以透过旁边的窗户瞧见屋外的景色。可偏生一直以来只能坐下一个人的小圆凳今日却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

  陆轻寒被简时安硬拉着坐在了他的腿上。他惊呼了一声,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姿势的他只得顺着对方的力道依靠在他的身上。

  腰身被简时安箍着,两只手也被他把玩着,这让陆轻寒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们仿佛不是坐在凳子上,像是……

  像是半躺在床上。

  这个想法让他脸上烧得更加热了。他怎么就总是会想到那档子事呢?啊对,还有这个家伙!

  想起这个,陆轻寒半嗔半怒地瞥了简时安一眼,想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可他不知道,他这一眼让简时安的半边身都快酥了。

  知道自己可能惹了老婆不高兴的简时安连忙出声补救:

  “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你不舒服你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我,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有时候可能会照顾不到你的情绪,但是我会立刻就改的!”

  陆轻寒见他这副可怜样也是一愣,虽然他不太明白“谈恋爱”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进行揣测。

  大概就是他们两现下的这种状态吧?

  他说他是第一次,那他……

  陆轻寒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个明白,要不然他总会有个疙瘩留在心里。

  之前总是讲事情藏在心里不说是因为自己不知道简时安的心思,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可现在,吻都吻了,抱了抱了,又是这么一个让人含羞的姿势……

  他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呢?

  “你刚刚为什么这么熟练啊?是不是和别人……”陆轻寒说着说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奇怪,他怎么跟个怨夫郎似的,像是在质问简时安。

  并且简时安的神情也不太对。

  哪有人被质问时是这种神态啊?眼睛里仿佛有了光,眉飞色舞的模样简直可恶!

  简时安知道陆轻寒这么一问定是有了醋意。会吃醋就很好啊,会吃醋说明对方将他看得很重要呢!

  他轻轻凑上前,像是个恶霸一样,又再陆轻寒的唇上印下一吻。

  “我也没有和别人试过这种事。只不过和你在一起我就无师自通啦!”

  什么话啊!

  这个人,这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陆轻寒连忙抽出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某个人再次偷袭。

  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手心里传出:“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浑啊……这样,这样根本不像你。”

  不像他?

  简时安挑了挑眉,他又凑上前亲了一口陆轻寒的手背,借此表示自己的不爽。

  “那轻寒你要快些适应。毕竟我以后说得浑话可能会越来越多,而且只给你一个人说哦。”

  陆轻寒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简时安的腿上坐着,应该是坐在了火炉边。他的浑身都被这些话烫得滚热,像是一下秒自己就要融化在简时安的怀里。

  可恶,以前怎么没发现简时安还有这一面?

  像是知道他的腹诽似的,简时安的怀抱更加紧了。说他坏话?那他以后可得说得更多些。

  两人就这样小声地说着悄悄话,在简时安的房间里消磨着一整个午后时光。

  大约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之后,简时安与陆轻寒合力将炖锅抬回厨房。

  两个人的温存时光让他们相互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彼此的距离也更加贴近了些。

  不需要陆轻寒再次开口,简时安就能知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可他也是一个人过惯了,哪能这么快就适应两个人的生活?

  只能慢慢来,将一些小事分担出去。

  “轻寒,我需要两块白布。”

  简时安用勺子搅了搅已经发酵好的“糯米粥”,黄白色的米粒之间渗出了不少的水,这些便是他所需要的“麦芽汁”。

  陆轻寒按照简时安的要求找出一个大盆,又在盆口蒙了两层白布。

  简时安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糯米粥”舀出倒在白布上,米黄色的汁水立刻浸染了白布,很快便又随着那些细密的针眼儿流了下去。

  这也是在古代没有纱布的情况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上针眼粗大的土布充当过滤纱布。

  一勺两勺,随着白布中心的“糯米粥”越来越多,布匹的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舀了四五勺后,简时安这才停了手,转身来捣鼓这块白布。

  他先是让陆轻寒继续把持着蒙在盆口的第二层布,自己则是用力挤压白布中的“糯米粥”。汁水顺着他的手指流向了他的手腕,麦芽的清香顿时浸满了他的两双手。

  简时安左右手同时开工,将布口扣紧后便开始用力扭转布兜,力争让布兜里的“糯米粥”挤出更多的汁水。

  这是个力气活,还是个费时又费力的麻烦活,简时安本不想让陆轻寒参与进来的。

  按照他的想法,陆轻寒只需要坐在旁边等着他将麦芽糖做出来就行。等到对方将麦芽糖放入口中后给他一个好吃的评价他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他也知道,陆轻寒不是一个只能供人欣赏的花瓶。对方可以帮他做很多事。例如这种挤压汁水的活,陆轻寒也能上手。

  可不知怎么地,他一看见陆轻寒做事他就难受。心里有些麻麻的,就好像心尖儿上的那块肉被人用力拧了一下,又麻又疼。

  “等会换我来做。”

  陆轻寒能不知道简时安的想法吗?对方皱起眉头的模样就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不赞同”,想必这个人又在考虑要怎么让自己不插手了。

  “我也想体验一下做出美食的成就感,尤其是为你做这些东西的时候。”

  简时安知道了,陆轻寒大约是参加过培训班。

  现代的那种“三句话让男人为你花十八万”的情话培训班他一定参加过。

  要不然他这心里怎么又甜滋滋的呢?像是已经吃过了麦芽糖似的,真让人难为情。

  “累就跟我说,我们换着来。”简时安只得让步,换成他成为那个把持着过滤布的人了。

  两人你一次我一次,很快一大锅“糯米粥”便被挤压完毕,成为一块块“糯米团”。这种发酵过的“糯米团”人是不能食用的,但是用来喂一些家畜倒是不错的选择。

  简时安早就想好了这些东西的去处。他将过滤好的汁水再次倒回洗刷好的大炖锅里,将它抬上灶台后便点起了柴火。

  “轻寒,你在这看着火头,我去将这些糯米团连同前两天结余的油渣一同送给街口的王大娘。”

  “好!”陆轻寒已经被简时安嘱咐过要不停地用锅铲搅动着麦芽汁,此刻更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锅。

  见陆轻寒认真看火,简时安也不去分他的心。他将糯米团揣进布口袋里,给袋子打了个结后挂在身上。又将自己准备好的另一个布口袋拖着,离开了家。

  左拐右拐,简时安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他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应声。

  “来啦来啦!”是王大娘。

  简时安将肩上的布口袋放在脚边,又伸手整了整衣襟,正巧门在这时打开了。

  “是时安啊,今儿又有油渣了?”王大娘热情地将简时安往家里面领。

  这户院落不大,也就只有四分之一简宅的大小。可院子虽小,却被王大娘收拾得有理有条。就连被圈在鸡圈里的母鸡身上的羽毛也被梳理得整整齐齐。

  “王大娘,我这次就不坐了,轻寒还在家等我呢。这一口袋是油渣,而这一口袋是我发酵好的糯米团。糯米团喂鸡的效果可能比油渣的效果好些,您试试看。”

  简时安冲着缩在王大娘腿后的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孩怯生生地望着他。见他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颗小苹果,她连忙迎上前。

  “我们萍丫头也长高了不少。”简时安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毛茸茸的头发有点脆弱,他不敢太用力,连忙将苹果递给她。

  “时安,你平日里照顾我们祖孙俩已经够多了,这糯米团你赶快拿回去,大娘不能要。”

  王大娘的额头上有两道抬头纹,一笑起来就像深深的沟壑一般刻在她的额上。

  可在简时安的眼中,王大娘的笑容却没有因为这两道沟壑而变得难看,反倒是更加亲切了。

  “大娘,您有所不知。这些糯米团是我用来做食物的原材料,这糯米经过了发酵后啊,人就不能再吃了。我家既没有养鸡,也没有其他地方解决,所以还是只能拜托您帮我们一下了。”

  “行吧。时安,那我就收下了。”见简时安态度坚决,王大娘只好收下。她也知道对方的这番说辞只是想让她拿得舒心,这个情她不能不承。

  见王大娘收下,简时安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这也是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

  “对了王大娘,您家的鸡怎么卖呀?实不相瞒,这次前来我还想向您讨点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