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李秀。”年轻人不轻不重地介绍了一句后便站在一旁不肯说话。

  可他的眼睛却没有安分下来,左瞥瞥右瞧瞧,就差要将头伸进简时安的油锅里看看了。

  简时安挑了挑眉,也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继续与李友攀谈着。

  “李老板,简某最近又创新了几味小吃,您来体简某尝尝鲜吧。”

  简时安嘴上说着尝尝鲜,实则是递给李友满满一大盘的炸物,里边不仅有经典的炸串,还有创新菜豆皮卷肉糜和油炸耳菇。

  “简老板,这……”李友半推半就地接了下来,见简时安的摊前还围着不少的人,他也就歇下了想要同简时安继续攀谈的心思。

  “秀哥儿,我们先去旁处。”李友左手端着盘子,空着的右手扯了扯李秀的衣袖,想要让他跟着自己走。

  可李秀若是个乖乖听话的主也不至于让李友头疼到现在,更不至于让李友准备求到简时安的身上。

  “叔叔,我倒觉得这里没什么好学的。全是一看就会的玩意儿,您为什么偏要让我来给这家伙当学徒?”

  呦呵,年轻人不讲武德啊,张口就来简单,不仅下了他简时安的面子,还打了自己叔叔的脸。

  简时安的脸上并没有对方的话语而有任何变化。该笑还是笑。

  甚至如果有人拿着尺子来量一下的话,他会发现在这句话前与这句话之后,简时安的嘴角是纹丝不动的,看样子一点都没有被这番话打击到。

  可这对于简时安的合作人李友来说,他的面子是被自家的侄子下了个干净,而且是当着众多商贩的面。

  别以为他没看见,那些排着队的商贩们有的已经翻起了一个白眼,更有好事者已经在那交头接耳了。

  “这李友家的侄子还真的像一张白纸一样。”

  “年轻人嘛,都是自命不凡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这几句一出,倒让李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的脸也慢慢涨红,手中的盘子也越发烫手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简时安的炸串很简单,也就是将串好的菜品往油锅里下,末了再拿出抹去竹签刷上酱汁。

  可是就这么一项简单的东西,悦来餐馆偷过去后硬是搞成了四不像。

  糊的糊焦的焦,更别提有的蔬菜根本不适合进油锅,有的瓜类需要在油里滚得久些,这些悦来餐馆什么都不知道。

  他去过悦来餐馆,也是专门点过他们家的炸串。端上来的炸串根本没法与简时安的相提并论。

  知道那事他才明白为什么简时安能用小推车在淮水城重新站稳脚跟。

  看似简单的东西实则都是有其中的门门道道,简时安能将这一样东西琢磨透就代表着他有努力钻研的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极力想要让侄子李秀前来学习的原因。

  这个不着调的小混蛋要是能学到简时安的半分,那他今后也就不用愁吃穿了。

  “李秀是吧,既然这样的话我来考考你。”简时安嘴上说着考,可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依旧手脚麻利地炸着东西。

  这一点被众人看在眼中,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对他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做事有始有终,谈闲也不耽误做生意,就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能关注到的简时安今后一定了不得。

  “炸蛋需要事先炸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做好准备了?是边上泛起小泡还是两面金黄?油温是低温还是高温?鸡蛋需要事先打散吗?”

  简时安的提问一出便暴露了他做炸蛋的秘诀,可是他不在乎。

  他之前就说过,要是大家都能像他一样做着小摊生意,早早地将现代夜市搬到古代的场合,那他这一趟穿越之旅也就无憾了。

  谁说做小吃的没有野心?他最大的野心就是开一条小吃街,从头到尾都是不一样的吃食。

  嘿,那样子的话自己可就是“古代地摊经济”的领头人啦!严珊艇

  倘若资金充沛,他还可以向彭城的夜市学习,直接将不遮风不避雨的小推车搬到酒楼里。一整层都是小摊位,食客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逛什么就逛什么。

  将这些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简时安见李秀依旧是一副为难的模样,他开口解了围:

  “你若是觉得我的炸串简单易学,不如我们两之间来场比试。输家给赢家当学徒,不能有丝毫怨言。你看如何?”

  简时安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好好先生。若是真有人看他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就想欺负他,那他才是挑错了人。

  他的心思可是转了十几道弯,稍有不慎就会有人跌入他设计好的陷阱。

  就好比现在,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与李秀的比试,一方面是为了更好地制服这个年轻人,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宣传。

  不论古人也好,现代人也罢,只要是有热闹可看,他们都会在短时间内将消息传去老远。

  他只要和李秀约定好时间,给这些商贩们充足的时间来奔走相告,到时候围观的人群一定会越聚越多。

  这不就是一个极好的宣传机会嘛。

  他早就觉得现在的生意规模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来来往往的大多数是老主顾,新的客人来得很少。

  这么一宣传,一定会引来不少新顾客,到那时他还愁生意规模小吗?

  “好!你想怎么比?”

  李秀今年刚过十七岁,像他这般年岁的哥儿要么嫁了人,要么自己学一门手艺来养活自己,家里可不会再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了。

  他这次也存了几丝侥幸,万一简时安不如自己,那他今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家里人说自己能够养活自己了。

  可万一简时安赢了,自己却输了……

  李秀看着叔叔李友在一旁直叹气,他咬了咬牙还是应了下来。

  输了就输了,不就是给对方当学徒吗,他就不信这个简时安能够对自己怎样!他好歹要看在叔叔的面子上,要是敢为难自己的话,那他就第一时间告诉叔叔!

  “那咱们就说好了,三天后的早市,我们各自备好食材,到时候就邀请各位一起来做个见证了。”

  简时安的脑子转得很活,他想到了这次的比赛如何评选。当即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各位老板们,咱们一份炸串少说都要六七文钱,简某有个想法,不知大伙们能否支持简某。”

  “简老板,您说便是,咱们哥几个从你刚开小摊就一直支持到现在,也算是老主顾啦!”

  说话的是姚策,他这话一出就像是一颗石子似的,激起了千层浪。

  “是啊是啊,咱们都支持您!”

  见有人牵头了,简时安也稍稍安下了心。这个姚策的脑子转得也还算快,太给自己面子了。

  今后若是有什么可以和对方合作的地方,他一定会率先考虑他。

  “咱们实行买票制。每人花二十文钱买一张票,凭着这张票可以在我和李秀的摊位上任意吃,吃多少都没关系。

  “结束之后咱们再用这票进行投票,您若是觉得我的好,便将票给我,反之则是投给李秀。票数多的人自然是赢家。”

  简时安是想到了现代的“自助餐”制度,客人需要花一定的钱来买票进场,进了场之后在时间限制内随便吃,吃多吃少都是商家的。

  而他定下二十文可不是随意制定的。这些主顾们平均一份炸串就要吃到十文钱左右,这还不算卷了烙馍的。

  二十文够他们吃两回炸串了。可买了票后是随意吃,他们怎么着都能吃到两到三回,早早便可以吃回本。

  这是站在消费者的角度上来思考问题,二十文对于消费者来说是不亏,可是对于商家来说,二十文一个人头会亏吗?

  简时安在内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为了公平起见,食材都是各自准备着,我和李秀之间互不干扰。至于利润的分配,我和他只拿各自拿到的票钱。”

  为了避免李友这个家伙来找自己说情,简时安直截了当地定下了前期准备工作以及利润分配的规矩。

  他可不想忙到最后还和李秀进行什么四六、三七分账,这利润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之前是为了把控住李友手上的珍稀食材才与他定下合约,现如今当然要自己赚自己的啦!

  “简老板,您这主意不错。比试的规则都挺新鲜的,不错不错,随便吃就够吸引我们了。不过我想问一下,您是打算做些什么吃食呢?”

  脑子转得快的不只有简时安,还有一些本就关注着简时安的商贩。他们对于简时安的想法也都认同,但也心存疑虑,对方要做些什么吃食才把定价定到二十文?

  “前期我和李友来比拼炸串。等到比拼结果出来后,我会开出铁板鱿鱼、凉皮的摊位,保证老板们的二十文花得物有所值!”

  笑话,吃了炸串后最多来点凉皮之类的用来解腻,他们的肚子塞了那么多炸串,还能塞得下同等油腻的铁板鱿鱼?

  简时安深知自助餐的秘诀,但他可不打算做善人。他是个商人,是需要挣钱哒!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小白兔李秀并不知晓对方还有这种心思,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年轻人只好撞进了简时安的陷阱里。

  “各位老板们,到时候还望各位继续捧简某的场呀。评选名额只限二十位,咱们先到先得!”

  简时安的笑意越来越深,看着几位老主顾当即拍板让他给留个号头后,他不慌不忙地从车肚子里摸出纸笔,仔仔细细地记了下来。

  嗯,这评选票也要请专门的人打造一番,听说姚策是搞木材生意的,想必对方也能做木牌。

  简时安在心中一一谋划着,他已经可以预见三天后的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