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帘子后面算什么？
唐洲白舔舔自己锋利的牙齿, 扫过在场的红帘子。
粗略估计有三层红帘子，大多红帘子后面烟气缭绕，雪茄的味道浓厚刺鼻。
那红帘子质地柔软, 估计是特制的，因为唐洲白感觉到粘腻恶心的视线毫无阻挡地落在自己身上。
不等拍卖师说话,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自己, 率先开口：“我出500朗克。”
“别急嘛, 这位客人。”拍卖师脸上带着狐狸面具, 只露出一双黄色的眼睛。
他站在唐洲白身边，扯住链子, 逼迫唐洲白抬起脸, 又故意加大力气把唐洲白的脖子勒红。
“按照惯例，我先问几个问题。”拍卖师黄澄澄的眼睛微眯, 并不在意唐洲白露出的小白牙齿。
“首先，请问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唐洲白不明所以地斜瞪过去, 黑色瞳孔里充满抗拒，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拍卖师对货品的不配合见怪不怪：“啧, 可惜了。”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唐洲白后背, 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在唐洲白耳边响起：“抱歉, 没听到, 请你再说一遍, 好吗？”
唐洲白侧过脸, 眼神轻蔑，称得上不善：“滚。”
回答唐洲白的不再是拍卖者带着笑意的话，而是一阵直击灵魂的电击。
唐洲白鱼尾的鳞片疼得紧缩在一起, 眼睛里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再问一遍，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拍卖者把攻击唐洲白的小法杖从身后拿出来, 这次对准的不再是唐洲白的后腰，而是唐洲白的脑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噼里啪啦冷白色的电火花在唐洲白眼旁炸裂开花，唐洲白忍了忍，虚弱开口：“都不喜欢。”
“哦…”拍卖者将小法杖移到唐洲白胸口，对着红帘子后面的权贵们说道：“那就是说男女都可以了。”
唐洲白：“…”
他藏在木桶里的鱼尾不耐烦地摆了摆。
“下一个问题，你是处、男吗？”
唐洲白又狠狠地瞪了狐狸面具的拍卖者一眼。
对于这些珍贵的货物，拍卖者还是爱惜的，他耐着性子又问了句：“是还是不是。”
唐洲白不吃眼前亏：“是。”
人群突然骚乱了一下。
“好好好，我知道大家按捺不住了。”面具后拍卖者的笑容咧得很大，如同狐狸细长的嘴巴。
“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被在场的哪位拍走？”
唐洲白：“随便。”
跟谁走？
这里面他一个人也不认识，更何况跟谁走这事轮得到唐洲白自己做主吗？
“好，很好。”拍卖者收起小法杖。
在唐洲白以为不会再受到攻击时，拍卖者又掏出了一根新的小法杖，这根小法杖不再有雷电加持，而是缠绕着水流。
下一秒，两道如胳膊般粗细的水流从水系法杖上流出，缠绕住唐洲白的手臂，把他从木桶里拎了出来。
悬在半空中的唐洲白心生不安，这样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唐洲白真的觉得自己像个任人挑选的商品，角角落落都被看了透。
唐洲白腰部往下被金色的鳞片覆盖，仿佛只要抖一抖，地板上会落下些许金粉。
尾鳍宛若半透明的细沙，若是仔细看过去，会发现尾鳍边缘带着浅浅淡淡的绿，如同东方名贵的淡色翡翠，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不愧是东方的人鱼，拥有蛊惑人心的美貌和肉、体。
人群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不少凌乱的脚步声，派遣自家仆人回去取钱。
拍卖者笑笑，心满意足地说道：“接下来，这条人鱼的去处将由各位定夺，请不要吝啬您口袋中的朗克。”
“我宣布，拍卖正式开始。”
拥有老烟嗓的年轻男人：“1000朗克。”
一个慵懒女人紧接着报价：“3000朗克！”
“5000朗克！！！”一个气急败坏的老男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5000朗克…
足够一个贵族十年的开支，如此高的价格，一时无人竞拍。
自己不会真的要落入一个老男人之手吧？
唐洲白还没急，11432先急了。
【不该啊，让我查询一下玩家的心仪对象为正在做什么。】
【…】
【坏消息：因为玩家没有勾选心仪对象强大这个属性，所以当前玩家的心仪对象没有拯救玩家的能力…】
所以呢？自己真的要落到老男人手里吗？
【如果情况格外恶劣，11432可以动用私权，迫使玩家死遁。】
唐洲白刚要夸11432几句，只听一个不符合烟熏火燎环境的声音响起，那声音稚嫩清脆，可仍让人难以忽略其中的优雅和贵气，他说：“10000朗克。”
人群猛地安静下来，随后不少人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蒙特顿王国谁拥有有如此大的财富。
【10000朗克可以买下一座边境小城了…】
拍卖者喜出望外，在三声10000朗克的喊声中，唐洲白的去处有了定论。
之后，唐洲白被装进了一个长方形的玻璃水箱里，水箱上盖了一层漆黑的绒布，将唐洲白重新笼罩进黑暗中。
*
被装进水箱后，唐洲白又被当做货物一样运来运来，抬上抬下。
直到唐洲白听到几声马的嘶鸣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后，才明白自己上了马车。
只听那声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晚午夜前送到奥尔科特公爵的宅邸。”
奥尔科特公爵？
【玩家心仪的攻略对象正在奥尔科特宅邸，这是个好事。】
唐洲白：“…”
水箱里的水摇摇晃晃，大概过了五六个钟头，马车才停下来。
唐洲白又被人抬起，水箱忽上忽下，不知再被运往何处。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笑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越来越清晰。
唐洲白被放在地上，只听一个恭敬的声音响起：“奥尔科特公爵，这是王子殿下送您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漆黑绒布瞬间被扯下来，光亮再次袭击了唐洲白。
这次的灯光要比拍卖会的灯光柔和许多，只是威胁并不比拍卖会的少。
一双紫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洲白，如同捕猎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猎物，眼睛里波动着激烈的情绪，手中高脚杯里的葡萄酒晃了晃。
唐洲白不耐烦地在水箱里拍拍鱼尾，一些细密的小水泡从鱼尾下冒起，噗噜噜向水面涌起。
合着，自己还是落入了一个老男人手里，虽然这个金发老男人看起来挺英俊的。
奥尔科特公爵把手里的高脚杯扔到一旁的桌子上，眼神痴迷。
世界上真的还存在人鱼，他以为人鱼已经全部灭亡，成了传说。
何况自己眼前的这条人鱼鳞片带金、鱼尾带绿，脸也长格外漂亮，一定不是凡品。
他试图透过玻璃摸唐洲白，又有些后怕地收回手，问送来唐洲白的仆人：“这条人鱼，性格怎么样。”
闻言，唐洲白对着伯爵呲呲牙，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看到唐洲白尖尖的牙齿后，奥尔科特公爵瞬间把手缩了回去，略有不安地抚摸自己的右手。
一道如麻绳般粗细的手术缝痕从白色棉质手套后露了出来，凸起的疤痕旁还有几道细小的牙齿咬痕。
“殿下嘱托说，奥尔科特公爵务必不要摘除人鱼脖子上的魔法链，以防人鱼逃跑。”
奥尔科特点点头，把手背到身后，围着水箱观察唐洲白，越看越着迷。
他背在身后的手蠢蠢欲动，又碍于唐洲白颇具威慑力的眼神，不敢触碰。
“告诉王子殿下，他说的事我答应了。”奥尔科特公爵没有看向王子的仆人，而是招招手，把宅邸的管家招到身边，又指指会客厅中央的巨型鱼缸：“管家，打扫干净鱼缸，把他放里面。”
“是，公爵大人。”
*
扑通一声，唐洲白被投放到一个圆柱形的大型鱼缸里。
鱼缸被放置在会客厅中央，上下连接着深红色天花板和木制地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着唐洲白的生活。
同样的，唐洲白也将会客厅的景象一览无余，他瞥见长餐桌上的柠檬蜂蜜蛋糕，雪白的奶油顶端淋着柠檬汁和浓稠甘甜的蜂蜜，即使隔着玻璃，唐洲白似乎也能闻到柠檬的香气。
唐洲白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好想吃一口啊。
奥尔科特公爵生日的排场很大，已经临近午夜，宴会还在进行，奥尔科特公爵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带到鱼缸前，向他们炫耀唐洲白。
借此，11432也向唐洲白介绍前来祝贺奥尔科特公爵的王公贵族们。
鱼缸很大，约有百十来平米，里面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石头和装饰品，以及一张粉色贝壳床。
对于11432的介绍，唐洲白没听进去多少，他不关心这些王公贵族姓谁名甚，他现在只想睡觉。
来来回回的周转让唐洲白身心俱疲，他现在没有一点精力了，只想睡觉。
人鱼已经消失了数十年之久，前来做客的贵族小姐用丝缎做的扇子遮住半张脸，白丝手套上坠着珍珠，她们站在鱼缸前边交谈边欣赏着唐洲白。
唐洲白直接背过身，如绸缎的黑丝垂在粉色贝壳床边，留给贵族小姐们半个裸背。
在嘈杂的交谈声中，逐渐进入了浅眠。
不知何时，宴会结束，会客厅只剩下打扰残局的仆人们，唐洲白偶尔会因为碗碟碰撞的声音轻轻皱起眉头，在睡梦中抗议。
一个怯生生的男孩站在圆柱形的水箱前，他身边放着一个装清水的铁桶，铁桶边缘搭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他伸出小小的手，摸着水箱，想要摸到鱼缸里面的唐洲白。
多么漂亮的生物啊。
尤卡的手指微曲，他望着唐洲白的背影，眼睛里倒映着黑色和金色交织出的美妙光景。
【玩家，醒一醒，你捏的心仪对象就在你面前。】
始终没有睡安稳的唐洲白勉强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翻过身，隔着淡淡的水，略微带着怨气瞥见了他这次的攻略对象。
太小了，也太瘦了点。
唐洲白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前的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睫毛和他的头发一样泛着淡淡的金色，如同附上一层阳光，遮住了一双充满善意和怯意的紫色眼睛。
干裂不怎么红润的嘴唇抿得很紧，对上唐洲白的眼神后，嘴角更是抿成了一道缝。
一个木制的吊坠挂在他的颈间，吊坠上刻着唐洲白不认识的标识，像一只两根交叉的权杖，权杖上方盘踞着一轮撒下阳光的太阳。
他灰扑扑的衣服又破又烂，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
【这是尤卡，玩家自己捏的恋爱对象。】
唐洲白呼吸一窒，这小尤卡比他想象的恋爱对象差远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惨？
如同童话里被人虐待的灰姑娘。
【准确来说，尤卡不是“灰姑娘”，他的身世和境遇比灰姑娘还惨。】
唐洲白：能有多惨？
后来，听完11432的话后，在鱼缸里冒出几句带脏话的鱼泡泡，怎么有这么惨的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