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醒着对不对。”季珵把脸埋进唐洲白后颈处, 贪恋唐洲白的味道和气温。

  见瞒不过季珵,唐洲白干脆也摆烂了,他任由季珵抱着自己, 开了口。

  “季珵…”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唐洲白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干疼的嗓子里吐出来。

  季珵:“嗯。”

  唐洲白再三和11432确定, 季珵已经过了花粉期, 但唐洲白还是不敢直白说自己想离开望归阁。

  经过青城异变和季珵的花粉期后, 唐洲白自然能感受到季珵对自己的占有欲, 所以唐洲白旁敲侧击。

  “你还记得我两年前吃过的桃粉酥吗,我想去吃了。”

  “这季节, 雪山的鱼又肥又大, 赶明儿一起去钓鱼?”

  “还有啊…”

  季珵只是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回应唐洲白, 仿佛他怎么也听不腻唐洲白的声音。

  唐洲白说的嗓子更疼了,他咽咽口水, 终于步入正题:“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望归阁?”

  沉默在唐洲白和季珵之间蔓延,望归阁中原本摇曳的小白花也全部静止下来。

  等待季珵回答的过程中, 唐洲白的心上上下下忐忑着。

  在唐洲白心灰意冷, 以为季珵会拒绝之际, 季珵反而开口说道:“好。”

  唐洲白反而感到惊讶, 不确定地反问:“真的?”

  季珵勉强笑笑:“真的。”

  “不过, 我近日要了结一些旧事, 怕是不能与一同前往了。”

  唐洲白立刻翻过身,热切的眼神盯着季珵:“!”

  只让自己去?

  还有这好事?

  季珵:“怎么,想让我去?”

  唐洲白立刻回道:“我一个人也可以。”

  “好。”

  季珵藏下心头的酸涩, 勉强笑了笑,如今, 把唐洲白放在自己身边太过危险,在危险没有消除之前,季珵决定远离唐洲白。

  哪怕这会让自己陷入痛苦中,但没有什么比唐洲白活着还重要。

  “但…”

  唐洲白内心的喜悦退了一半,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临行前,你需要把它吃了。”

  只见季珵的指尖长出一朵红艳艳的花,花型和望归阁的小白花相似,颜色却深上许多,从花边一直到花心都透着粉,细看下去花瓣中隐藏着如同血管一样的红色脉络,似是有生命的活物。

  那花很香,香到唐洲白的胃里再次被饥饿感吞噬,甚至饿到想要干呕,而他只想吃季珵指尖这朵花,这朵勾引着唐洲白进食的花。

  可,不知怎的,唐洲白对吃这朵花很抵触,总觉得吃了这朵花会引起不可避免的灾祸。

  唐洲白喉结滚动,试图压下不断翻涌的饥饿,盯着季珵指尖的话,言不由心地拒绝道:“不,我不想吃。”

  不想吃才怪,唐洲白进食的欲望前所未闻的强烈,他怎么会不想吃?

  季珵悲伤的眼里总算多了一起笑意:“是吗。”

  下一秒,他捏住唐洲白的嘴,将手指塞进唐洲白的嘴里,口腔内部被触碰的感觉让唐洲白很不适应,这种行为让唐洲白想到了自己和季珵在望归阁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唐洲白感受到花在自己口腔里绽放,花瓣触碰到口腔内壁的软肉时,唐洲白的身子也忍不住战栗。

  “别动。”季珵瞥见唐洲白眼角的泪花,缓缓呼口气,指尖灵力微动,花朵被捻成粉末,混着少许花汁留在唐洲白口腔里。

  伴随着甜腻腻的花汁,唐洲白的小腹突然又多了一颗金丹,之前因为和季珵缠绵的原因,他原本破裂的金丹更是直接变成了一颗废丹。

  而这颗新生的金丹,通体圆润无瑕,是纯正的木灵根金丹,唐洲白干疼得嗓子瞬间被治愈。

  “这…”唐洲白惊讶出声,露出的舌尖还带着花汁,显得格外红润,齿缝间也残旧着淡红色花汁。

  季珵的手指能长出花,唐洲白还是可以理解的,但吃掉这花能增长修为唐洲白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何况,之前唐洲白的旧金丹不仅废了,修为也完全消失了,而现在只是吃了一朵小花,唐洲白直接有了纯正的木系金丹,这还得了?

  不仅如此,惊讶过后,唐洲白发现季珵方才伸入自己口腔的食指少了一节手指关节,只剩下三个关节。

  手指断口处还流着血,血一点一点落在棉被上,开出带着血色的小白花。

  唐洲白伸手去摸季珵的手指,眼底的心疼唐洲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季珵躲开唐洲白的触碰,话锋一转:“时候不早了,我送你。”

  没有摸到手的唐洲白:“…”

  心里很堵,怎么回事?

  *

  刚出了望归阁,唐洲白就收到了李济安传来的传讯符。

  传来的信息很简单,意思是青城异变以后,流云岛也受到了波及,李济安忙于处理流云岛的事务,不能前来拜访唐洲白,所以特邀唐洲白到流云岛一聚。

  另外,李济安还想知道青城异变那晚,唐洲白是怎么逃出去的,他和巫寂灯在寻遍了青城也未曾寻到唐洲白的踪迹和气息。

  唐洲白听完李济安的传讯符后,也没多想,恰好他想去拜访李济安,还不知道找个什么由头,这下好了,李济安直接邀请自己去。

  这也太好了,到时候自己再把巫寂灯邀请过来,直接当红娘,给他俩牵红线,一石二鸟,棒!

  不过,眼下,唐洲白最担心的还是季珵,眼神又落在季珵的食指上,断裂处已经长出了新的手指。

  即便如此,唐洲白心里还是拧着一个疙瘩,十分想问问季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何,启程去流云岛?”季珵把手背到身后,躲开唐洲白打量自己食指的视线,他要让唐洲白毫无担忧地离开。

  唐洲白自然也能察觉出季珵的不寻常,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只是去流云岛暂住一段时间,总有机会开口问的。

  于是,唐洲白点了点头对季珵说道:“嗯,前往流云岛拜访李掌门吧。”

  季珵一笑:“我送你。”

  *

  流云岛的山路间,唐洲白扶着腰,边喘着粗气边爬石阶。

  怎么还不到峰顶,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在流云岛的万人阶面前,唐洲白和季珵身上没有任何修为,只能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背你。”

  季珵四平八稳地说道,爬石阶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不,不必,我能…”

  唐洲白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季珵的手臂已经捞起唐洲白,将唐洲白稳稳当当地放在了自己后背上。

  唐洲白只好腿盘在季珵腰间,两只手握住季珵的肩膀。

  季珵从望归阁回来后,虽然面上笑过几次,但唐洲白总觉得季珵很悲伤,于是他开口问道:“你有什么难处也可说与我听。”

  虽然自己不一定能帮上忙,总好过一直憋在心里。

  闻言,季珵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顿。

  唐洲白也不强求,等季珵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爬石阶的过程中,唐洲白渐渐产生了困意。

  之前在床上消耗的不少体力,现在爬石阶又消耗了体力,唐洲白的身体和精神已经过度劳累,他逐渐扛不住阵阵袭来的困意,胸膛逐渐和季珵的后背贴在一起,直到彻底睡着。

  感受到唐洲白睡熟后,季珵脚下的步子缓了下来,他继续背着唐洲白一步一步往上爬,缓慢而平稳,如世间最普通的一对璧人。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和唐洲白分离的痛苦如同一刀一刀剐掉季珵的血肉,让季珵变成只剩骨架的行尸。

  “到了?”

  唐洲白醒来时,自己还在季珵背上,轻柔的风拂过唐洲白的脸,睡得很舒服的唐洲打了个哈欠。

  季珵:“嗯,到了。”

  唐洲白从季珵背上跳下来,拍拍季珵的肩膀:“辛苦你了。”

  这话说的有点生分了,放往日,季珵非得让唐洲白收回这句话。

  而眼下,无论唐洲白说什么,季珵都只是听着。

  一时之间,两人没有一个人提告别,最终还是唐洲白开了口。

  “你不去见见李掌门吗?”分别在即,一种潜在的危机让唐洲白内心产生不舍,仿佛这次分别之后,再也不会相见。

  季珵额角的青筋一突:“不必。”

  “好,那你回去路上当心。”唐洲白尽量摆脱那种不妙的感觉,和季珵告别。

  季珵隐在衣袖间的手微微攥紧,强忍着把唐洲白拥进怀的冲动,他喉结微动,眼神黝黑深沉,把唐洲白从内到外看了透,他说:“等我,等我来找你。”

  此时的唐洲白也没有多想,为什么只是等季珵来找自己,而不是自己主动找季珵。

  *

  和季珵分别后,唐洲白先去流云岛的主殿拜访李济安。

  恰好李济安在和流云岛各个峰的峰主们商量事宜,唐洲白就被安排到主殿等着。

  流云岛的弟子断断续续地从主殿里进进出出,而且人数还越来越多,都是来给唐洲白送茶水的。

  再次见到唐洲白的弟子们都是这个表情:!!!

  一段时日没见,唐洲白怎么变得如此漂亮,这种相貌和自家掌门配一脸,不,应该说是绝配。

  一个时辰内,唐洲白喝了不下八杯水,见了不下三四十个流云岛弟子。

  怎么回事?一个个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唐洲白把茶杯推得远远的,暂时他不想喝任何茶了。

  话说,李济安在和长老们谈什么?竟然谈了这么久?

  难道还是青城异变的事情?又或者是事关门派的大事?

  唐洲白思索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主殿里。

  巫寂灯轻车熟路地落座,坐在唐洲白对面,一身绛紫色衣衫衬得他英气十足。

  巫寂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啧,你怎么又变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