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辛呆在原地，手里的背包掉在了地上。
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他哥是要回应他的告白了吗？
大脑一片空白。
他忽而有些惶恐，想到邵臣这几天的不对劲。
哥哥突然对他这么好，该不会就是在提前补偿他，等到今天来说一句“抱歉，我无法接受，我们还是做兄弟”吧？
应辛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下意识退缩：“那个，那个，我今天还有点事，要不改天再……”
或许他自己都没发觉，感情方面，他总是下意识偏向最坏的那个结果，遇到问题就鸵鸟似的缩回壳里，放任自己陷入悲观情绪。
“应辛，我喜欢你。”
没等他多想，一个惊雷便在耳边炸响。
天地寂静。
“啪嗒”一声，应辛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邵臣俯身，温柔的问：“现在能跟我走了吗？”
应辛一张脸爆红，瞬间结巴：“你你你……我我我……他他他……”
宿恒还在风中凌乱，什么告白？谁告白？跟谁告白？应辛喜欢的不是……
应辛说得凌乱，邵臣却听懂了他的意思，转向宿恒，嘴角微勾，像是一个笑容，但说不出是什么意味，有种森冷的感觉：“我跟应辛有点私人感情要处理，他今天可能要失约了。”
眼睁睁看着邵臣把人带走，宿恒还没回过神来，谁来告诉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邵臣一路牵回家，身上的围巾、大衣、雪地鞋……一样样被拿下来，应辛那颗迟钝的大脑总算从长久的宕机中恢复功能，重新启动。
“你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邵臣将他牵到沙发坐下，拥住他：“你没听错，我说我喜欢你。”
“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是想亲吻你的喜欢，想抱你的喜欢，想跟你在一起的喜欢”
好像被一阵风轻柔地拥住，在耳边低喃，七上八下的心倏地静下来，喜悦慢慢涌上心头，夹杂着几许酸涩，好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在力竭前得到一碗水，干渴灼烧的咽喉得到滋润，重新活过来了。
应辛反手回抱邵臣，眼眶有些发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邵臣失笑：“我为什么要反悔，我还怕你反悔。”
应辛声音沙哑：“你也会怕？”
邵臣掌心揉揉他的脑袋：“当然了，我怕很多东西。”
应辛仰头看他：“怕什么？”
邵臣：“怕你喜欢上别人”
应辛双眼瞪大：“我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随即想到邵臣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宿恒，心头一跳，急了：“你不会一直在吃宿恒的醋吧？我又不喜欢他。”
邵臣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能看进他的灵魂：“那你喜欢谁？”
应辛把手臂搭在他肩上，露出一个浅笑：“喜欢你”
邵臣呼吸一顿，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将人往臂弯里带，应辛顺势趴在他肩膀上：“还有呢，你还怕什么？”
邵臣前所未有的坦白：“我还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吓到你。”
应辛“哈”了声：“吓到我？我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没见过。”
邵臣失笑，也不反驳，只抬了抬眉：“二十多年的单身狗？嗯，那确实见多识广。”
应辛不服，掐住他的脖子打闹：“单身狗骂谁呢，我是单身狗你也是单身狗，少瞧不上人，我明年就二十三了。”
“嗯，绝对没有瞧不上你的意思，”邵臣后仰在靠背上，闷声笑：“二十三岁的小孩儿。”
下巴被戏谑地捏了捏，应辛拍开他的手：“怪谁呢，你要早点开窍，我也就能早点脱单了。”
邵臣动容，这句话击中了他的心扉，好像不管何时，应辛都会等在原地，然后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应辛直起身，将他的手拿下来，十指相扣，有些忐忑：“我们在一起了，爷爷怎么办，他肯定会很生气的。”
“爷爷和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邵臣手背蹭他的脸：“你只管待在我身边，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不管未来要面对什么难题，他都会站在应辛身前，为他挡下所有流言蜚语，用尽全力保护这个人。
应辛仰头看他，眼睛弯弯：“现在就很开心了。”
心里却想，他哥总是习惯将自己护在身后，殊不知两个人在一起，最要紧的是同甘共苦，好的坏的，他都想跟哥哥一起承担。
不过现在不用告诉他，到时候只要坚定地跟哥哥站在一起就好了。
互诉衷肠的两人对视一眼，空气都是热的。
看出应辛有些害羞，邵臣主动起身去厨房做晚饭，身后跟进来个小尾巴。
“哥，我把花菜洗好了。”
“葱择好了。”
“洋葱要切吗？”
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邵臣像表扬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夸奖：“做得很好，洋葱我自己来，你休息会儿。”
他想让他去客厅看电话，又舍不得应辛的陪伴，不需要做什么，他只要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就足够了。
应辛：“……”
他哥夸奖人的水平真是十年如一日毫无进步，他擦干净手上的水，靠在门框上看邵臣高大的背影，想到刚才相拥的画面，感觉跟平时的拥抱很不一样，浑身被电了似的难受，让人脸颊发烫。
回过神，应辛拍拍脸……什么都没干呢就要休息了。
转身拿来抹布打扫卫生。
邵臣注意到那道闲不下来的身影，朝他招手。
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应辛立刻跑过来，仰着白嫩的小脸：“怎么了哥？”
乖得不得了。
邵臣垂眸，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拿过他手里的抹布：“乖，去沙发上看会儿电视，饭很快就好。”
又捏了捏他软嫩的脸，软糯弹手。
应辛晕乎乎的，眼睛弯成小月牙，跟吃了糯米糍似的甜滋滋的，傻笑了会儿，余光瞥到净水器，突然道：“哥，你现在什么都不会瞒着我了对不对？”
邵臣：“嗯”
应辛：“那你说说前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梦啊？”
邵臣：“……”
应辛：“说说呗，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我对你可是一点秘密都没有的。”
他实在太好奇了，让他哥夜不能寐的噩梦到底长什么模样，好像观摩观摩，没那个条件的话，口述也行啊！他哥藏得忒严实。
要让他知道自己做梦的内容，八成会吓到质壁分离。
邵臣摸摸他的小耳垂，轻咳一声：“等时机到了再告诉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笑意，笑得应辛莫名有些心慌，用凶巴巴的语气掩盖自己的紧张：“不不说算了，我又钻不进你梦里面去，随便你吧。”
乱七八糟说完一通便落荒而逃。
夜晚，应辛翻来覆去睡不着。
邵臣突然的告白对他冲击太大，白天竭力克制，到了晚上便克制不住了，开始胡思乱想。
又翻了个身后，应辛翻身坐起来，倚在窗边看风景。
福至心灵，终于明白了他哥半夜在干什么。
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
现在哥哥是不是也睡不着？
应辛打开门，果然看见客厅立着个人影，不再是黑漆漆一团，开着壁灯呢。
他眨眨眼，脚步放轻，从后面一把抱住对方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又被我抓到了，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邵臣关上窗户，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转身将人抱在怀里：“你知道？”
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他觉得以应辛的单纯根本不可能猜到。
果不其然。
“嗯”
应辛贴着他的胸膛：“你肯定是在复盘白天的事对不对，每句话的语气，自己当时的表现，这句话没说好，没有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应该这样说，那句话不知道应辛有没有听懂，他那么笨，肯定没有领悟到……”
邵臣低头看他：“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那当然了，”应辛道：“最开始我就是这样啊！”
他直起身，恍然：“怪不得前段时间觉得你这反应有点眼熟，原来就是我的翻版，辗转反侧可不就是这样。”
邵臣低笑，被自家小卷毛可爱到了。
这么坦诚曾经为了自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过。
怎么不算一种表白呢？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应辛抵着下巴，眉头在灯光下蒙上一层柔光，漂亮又柔弱。
邵臣眸色变得幽深，他盯着眼前那两片粉嫩的唇：“应辛，我想做一件事。”
应辛抬眼：“什么？”
邵臣俯下身，低头凑近，压了上去。
杏眼睁大。
应辛脑袋里有轰隆声响，一片空白，淡淡的薄荷味往嘴里钻，没一会儿便被熟悉的气味包围，他震惊地忘记了动作，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邵臣的呼吸越发混乱，手掌从小卷毛的后脑勺往下移，按着他的后颈摩挲几下，用力握紧。
两人的交融更加亲密。
邵臣撩起眼皮，与那双湿润的泪眼对视，心里柔软无比，被吓到了吧，现在应该不敢说知道自己所思所想了，知道哥哥并没有想象中镇定高冷，反而想粗暴地对他，弄疼他，撞碎他，会害怕吗？
……害怕也没办法了。
那些无法言说、连自己都觉得过分的控制欲、占有欲、爱欲，全都融入这个吻中。
察觉到那双眼终于回神，小舌尖开始乱动，邵臣呼吸一重，克制着自己从对方嘴里退出，抹去应辛唇瓣上的水渍：“吓到了吗？活了二十多年见多识广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