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卡萨帕没有躲避他的目光，“我告诉他，磁石会被放在他房间的天花板上。”
金俊宪看到莱纳多苦笑了一下：“在那之后，你可以去查看天花板上到底有没有磁石。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开，否则你将会承受过强的辐射和磁极性的干扰，这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
“然后你可以去选择举报我，将磁石交上去。”莱纳多垂下双手，将布袋扔到了地上，“这样你就会在整个RHC计划执行安理会中受到最高程度的奖赏，从此走上一帆风顺的道路。”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缄默不言，将这件事永远地埋藏。”
金俊宪皱着眉看向面前的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都需要时间来判断。”莱纳多抬手，一直掩藏在金俊宪身后的人猛然发力，一记手刀重重地劈在了他的后颈处。
毫无防备的人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后来莱纳多把磁石按照约定放在了他房间的通风口上。”卡萨帕微微歪了歪脑袋，错开约纳斯的目光，“但我没有想到他会在举报我之后选择自行保存磁石。”
当时所缺失的画面终于被拼凑到了一起，约纳斯张了张嘴：“所以你……”
“我来到爱琴海基地的初始任务是将你一起带回去。直到后来磁石再次现世，我的任务才多了一项附加项——将磁石一并带回C区中心处。”卡萨帕重新移回目光，却半阖着眼不肯看他，“但当时距离我进入爱琴海基地开展任务以来已经即将过去七个月的时间。”
他舔了舔唇：“能让我维持莱纳多模样的药效马上就要散去，我的时间不够了。”
“所以你早就算好了一切。”约纳斯低下头，目光扫过卡萨帕的眉眼、鼻梁、嘴唇，长久的凝视几乎要让对方无法承受，“你在见到金俊宪的那一刻就已经计算好他一定会去举报你，也能确定我一定会带你从太平洋海底基地出逃，是吗？”
卡萨帕点了点头。
“你也算准了我们一定会被基地和联邦大会派来的追兵赶上，所以早在基地遭遇入侵的那天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潜藏在太平洋底礁石旁帮助出逃的人手装备和那个伪造的尸体了，是吗？”
卡萨帕没有否认：“是。”
“你更早就料到了我身为RHC计划执行安理会副会长，一定不会被就地处决，而会被送上联邦大会审判庭，所以你就可以假借发动庭变的机会掩护你的队员将真正的星辰计划窃取出来，从而窥得这一计划的全貌……”约纳斯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些许的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是不是这样……卡萨帕？”
两人就这样相对站立着，久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良久，约纳斯才松开刚才一直紧紧捏在他肩头的双手。
“对不起，约纳斯，我没有想要将你作为我计划中的一颗棋子的意思。”肩头的禁锢突然消失，看着面前人低垂着脑袋站在那里，卡萨帕有些慌乱，“我只是……”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卡萨帕。”
“我……”卡萨帕还没有来得及向约纳斯解释，便听到对方略带责备的声音：“如果我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来带你逃出太平洋海底基地，你该怎么办？如果我因为罪名过于恶劣，没有被送上审判庭，而是被直接判刑，你无法拿到星辰计划的原文件，你又该怎么办？如果庭变没能成功，又该怎么办？”
“没有那么多如果，约纳斯。”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谋划过多，甚至于将他一起牵连其中而却又什么都不说才生气，反而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赶到无奈与郁闷，卡萨帕原本紧张的心情在此刻转为一股暗暗的小窃喜。他抬手捧起约纳斯的脸，仰头轻轻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我们本就生活在一个又一个看不见结果的分岔路口中。我不能因为无法预料到最后的结果就不做出选择。我也不是在赌。”
他用鼻尖轻轻磨蹭着约纳斯同样微凉的鼻尖，垂下眼去看对方蒙着一层水汽的嘴角：“我只能做出最好的选择，然后再去勇敢地面对这条路最终指向的结果。”
“现在我们拥有已经发掘而出的三块磁石之中的两块。”卡萨帕微微低了头，额头与约纳斯的眉心触碰。
两人唇齿之间的距离就只差毫厘。
他没有动，只是就着这样的姿势抬手抚上了对方的侧脸，感受着二人鼻息交汇时的温暖。
此刻，没有人说话，似乎两人都在享受着这一刻短暂的安宁与平静。
“我愿意和你站在一起。”约纳斯仿佛已经读懂了卡萨帕接下来想要说的所有话。
他扣紧爱人的后颈，将卡萨帕带向自己怀里，抬起下巴吻上了对方的唇。
两瓣柔软相触，很快又转变为唇齿相依。
急促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房间，不时传出些许暧昧的水声。
约纳斯喘息着，趁着二人分开的间隙，紧紧地抵着对方的额头，闭着眼睛郑重如同宣誓：“我愿意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我们将携手撕破这道将光明隔绝的牢笼。”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两人靠坐在房间内的墙边，卡萨帕将脑袋搁在约纳斯宽厚温暖的胸膛。
“我想让你帮我完成一项手术。”
约纳斯揽着他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什么手术？”
“还记得爱德华·怀特之前说过的吗？”卡萨帕轻轻闭上眼，放轻了声音，“他说于鹏是因为他才发现磁石具有改变人类基因的能力。”
约纳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下巴搁在了他头顶的发旋上。
他们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势与彼此依偎在一起。
“他说得没错，本来磁石研究所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放在这一方面的。”卡萨帕伸手，环住了约纳斯的腰，“我们发现磁石的辐射性能够使人类的基因链打开，从而便于人们对基因链进行重组，这样就能达到成功修改劣等基因，达到从基因根源治愈一些疾病的目的。”
“可磁石的辐射不会对人体产生无法消除的影响吗？”
“会。但利用辐射打开基因链之间的氢键是最便捷的方法，而且由于磁石带有极强的辐射性，所以普通细胞只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与磁石接触便足以达到打开氢键的能力，并能通过后期的培养与修补逐渐减少辐射对细胞与人体的影响，最终达到完全安全无害的效果。”
卡萨帕将鼻尖埋进约纳斯的衣襟，有些贪婪地闻着这些足以让他安心的味道：“我们在实验用的无菌培养长大的小白鼠身上完成了这项实验，但却迟迟无法在人类身上突破。”
“其实爱德华·怀特错了，整个磁石研究所并非只有他一人遭受了磁石辐射的影响。”卡萨帕紧紧靠着约纳斯的胸膛，深吸了好几口气，“为了找寻如何在人类身上突破这层‘桎梏’，我的父亲成为了第一个临床亲身实验体。”
约纳斯睁开眼，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停滞在了隔离箱中的磁石之上：“埃斯波西托教授……”
“人们大多认为他是因为那场全球性地震引发的次生灾害而亡。”卡萨帕吐出一口气，嗓音平稳而缓慢，“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完全有可以逃脱的能力。”
地震发生在凌晨。
整个磁石研究所都在剧烈的震感中苏醒。
当时爱德华·怀特正远在大洋彼岸述职，茅老茅鉴明正在别的地区参加会议。
整个研究所中就只有于鹏、埃斯波西托教授与卡萨帕。
研究所提供休息的寝室楼与实验场所并不在一处，而是用一道长长的走廊用以连接。
地震中最先断裂的便是这道走廊。
埃斯波西托教授因为亲身成为实验体的原因被封闭在实验场所的隔离房内。
卡萨帕是最先通过那道走廊进入实验区域的人。
但在他刚赶到实验区域时，那条走廊便再也无法承受巨大的摇晃与压力轰然倒塌。
待到他在不断的摇晃中找到父亲的时候，埃斯波西托教授穿着防护服，手中紧紧抱着刚才从隔离箱内取出的磁石，蜷缩在墙角躲避这一波猛烈的震感。
“他把防护服脱了下来，包裹住磁石交到了我的手里。”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卡萨帕的鼻梁滑下，“因为长时间遭到磁石的辐射影响与不断在实验中被以各种手段提取并植入细胞，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
剧烈的摇晃中，父亲最后一次抬手，想要摸一摸自己儿子的脸，却又因为浑身携带的辐射影响而克制地收回了手。
“走吧，孩子……”埃斯波西托教授看着儿子笑了笑，“一定要保护好磁石。”
卡萨帕抹去脸上的尘土，抬手想要拉起父亲的时候，高墙上方用以透光的钢化玻璃却在这一刻因为剧烈的震动而猛然碎裂。
父爱让已然接近瘫软的埃斯波西托教授在那一刻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
他隔着衣服抓住孩子的手臂，用自己的身躯为孩子铸就了一道最后的屏障。
温热的鲜血就这样喷溅在卡萨帕的脸上、胸膛上……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三天就收尾啦！
推推即将会写的《一万万年》，be咸蛋小短篇，被困在轮回的时空中
还有正在准备的《睚眦之交》，he固氮中长篇，仇人变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