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塔的人聪明的也不多。”
宿云手里面拿着余径的外套捂在自己鼻前，正打算松手的时候却被余径伸手拦了一下。
“不许拿下来。”余径皱眉制止了宿云的动作，他不满地扯了下嘴角：“这鬼地方现在全部都是alpha的气味。”
“我的腺体受损了，这些alpha的气味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宿云好不容易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还没两三秒钟便就又被强行捂住了鼻子。
嗅着鼻间那股凛冽的寒冷信息素气味，宿云不免有些皱眉。
原本宿云的计划是利用统一电路引起火灾或者是烟雾触发警报，考虑到星际联邦的人不会希望审判塔里面的各位长官出人命必然会派人检查监狱，到时候他们便就装作是逃跑再趁机袭击前来检查的员工。
结果谁知道余径这小子不记得自己的发信期，差点引起了整个星际联邦监狱的信息素暴动。
借着这气味，宿云索性就将计就计。
反正自己也不会因为alpha的信息素而被强制引诱发信，在摸到自己口袋里面的抑制剂时他便就让余径尽可能保持清醒状态散发信息素，在短暂引起暴动后再为其注射抑制剂，后续计划和前者一样，等着那些beta员工们找上门来而已。
结果被注射了抑制剂的余径似乎并不是很开心，直接将外套脱了盖在自己的脑袋上。
所有味道都在空气里面散发和单一盖在脑袋上的信息素味道源简直就是根本上的差异，原本嗅不到什么信息素味道的宿云反而因为余径这动作，现在满鼻子都是alpha的气味。
原本按照狄河的说法，在前段发信期间注射抑制剂的话会导致后续的发信期混乱，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大量吸入接近进入发信期的alpha的信息素会不会出事。
“我不管。”余径看起来不是很满意，他撩起额前的几根碎发，用有些发闷的鼻音说道：“总之你别想闻这里其他野alpha的味道。”
“什么其他野alpha的味道？”宿云感觉余径现在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他三下五除二便就将两个beta的外套扒了个精光，将行动服折好放在一边后便就屏住呼吸戴上了空气净化面罩，再随手将另外一套也推到了余径的面前。
“穿上。”
“我不穿。”
这回答让宿云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余径。
对方身上正穿着一件有些紧身的内行动服，富有柔韧性的材质很好的包裹着顶级alpha姣好的身材，将其身体的曲线一笔一划都勾勒得无比完美，相对比行动服的外套来说，穿这件衣服也确实会比较好行动，只是这样穿着出去就实在是太容易暴露出自己。
在左右斟酌一番后，宿云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他把手搭在那件还有beta余温的衣服上，又平淡地重复了遍：“穿上。”
余径噎了下，随即眉头紧皱，简直像是和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扭过头去：“不穿。”
在余径闹变扭的时候，宿云已经将衣服都穿戴好，这两名beta的身材都算不上是高大，衣服只能称之为是勉为其难的合身。
只是看余径始终都没有动作，宿云才拿着衣服很疑惑地站起身，“你在闹什么脾气？”
“……”余径抿着嘴，没有说话。
“把衣服穿好，现在这个时间审判塔里面的尸体应该都已经清理出来了，我们换上工作服的话可以直接潜入他们之中看看那些尸体都被摆放在什么地方，我要去检查刘绍兴的尸体，我们的时间不多，不要浪费在闹脾气上。”宿云单手扣上空气净化面罩。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脑后的那个扣子始终都难以扣紧，他下意识想转头让余径帮自己忙，却在还没有转过头的时候被余径一把抓住手腕，再直接推开面罩强吻了过来。
刚才还只不过是衣物上附带的气息，而现在则是直接被信息素的气味覆盖住。
宿云瞪大眼睛，不知道余径怎么突然间这么做，在挣扎了两下后他索性也就放弃了，任由对方抓住自己的手腕。
直到亲吻结束，宿云才没好气地推了下余径的肩膀，“刚刚已经给你注射过抑制剂了吧？”
余径沉默地擦了下自己嘴巴，也没有回答宿云，再默默捡起刚才宿云递过来的装备站在一边穿戴起来。
宿云搞不明白余径到底在闹什么，他感觉嘴角一阵刺痛，这才发现刚才余径直接把自己的嘴角给咬出血了。
这小疯子……
宿云在心里面骂了声，他感觉余径现在不太对，又不知道原因到底出自于什么地方，只能是先摁下心来专注把注意力放在之后的行动上。
余径总算是听话后两人的动作倒是快了很多，和宿云所想唯一的差异便就是在监狱里面受到影响的人数似乎要更多一点，宿云在审判塔里面和那些人大多不太熟悉，但有些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或者几面之缘的人，现在看他们因为信息素的味道受到影响，宿云还是感到有些割裂。
在一片混乱中，宿云对于能表示最大的尊重就是低下头往前走，只当做是没有看见那些人的窘态。
反观是余径双手背在身后，简直就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跟在宿云的身后，他本身就是顶级的alpha，又被宿云注射了抑制剂，现在也算得上是全然不受信息素的影响。
“我早先的时候参与过星际联邦内部的设计，我们现在只需要从这条小路穿过去应该就可以抵达他们的办公室，刚才我从窗户那边看见他们有将尸体统一回收过来，应该是统一放置在了D区域……”
宿云手里面拿着从衣服里面搜刮出来的内部地图，再利用铅笔在纸张上画出一条崭新的箭头。
他回想着刘绍兴当时的状态，那种清晰的不对劲感又再次浮现上来，简直就像是从脊骨处开始蔓延出来的推动感让宿云感觉自己现在正在被人给监视着。
这种被强行推动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好在他们现在靠着自己逃脱了禁锢，算是逃过一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他们在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但宿云总是有一种被盯上的不寒而栗感。
会不会自己的出逃也是敌人的一部分计划呢？那个敌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九年前的秘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又大费周折的开始清理？
“所以接下来只要找到我们一开始埋得那具尸体就好了。”余径的声音从后传来：“是吧？”
第一次听见余径用这么公事公办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宿云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余径，却因为对方戴着空气净化面罩看不清表情。
“……是。”宿云还以为是自己感受错了，顿了会儿才回答道。
余径压了下脸上的面罩：“那就走吧。”
绝对的、冷漠的办公语气。
再怎么想要无视也无法做到的地步，宿云脑袋有些混乱地跟上余径的脚步，尝试着开口：“余径。”
“嘘。”余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人来了。”
没有察觉到外来者的宿云也把刚才想说的话吞进肚里，再跟在余径的身边，直到有两个正抱怨加班的alpha迎面走来，他们两人屏息凝气，直到对方抱怨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走廊里面，宿云才是松了口气。
“还好。”宿云夸了声：“你反应快。”
“嗯。”余径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来喜乐。
没有因这句夸奖而立马凑上来的宿云登时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他想开口询问余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抬眼的时候，对方已经窜到了前面几米远的位置。
意识到对方也许现在并不想和自己说话的宿云索性也不再继续纠结，跟在余径的身后迅速行动着。
-
与此同时，喧闹的城市斗兽场并没有因为审判塔和星际联邦的事情而停歇，一场精彩绝伦的赛事正在舞台上演出着。
在二层的VIP房间中，一位金发碧眼的混血儿青年正躺在昂贵的酒红色沙发中摇晃着手中的红酒，在他的右手边是摆放了赌注牌的托盘，除去能够令人咂舌的资源外，俨然还有几根带血的手指头。
舞台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浑身都是血的选手似乎再无了反抗之力，而那脸上满是伤疤，通体漆黑的野兽却朝着选手发出了警告的嘶鸣声。
“你来了，要不要下注看看谁会赢？”混血儿青年转动着手中的绿色宝石戒指，在听见房门动的瞬间开口对来人问。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戴着银色面具的年轻男人。
男人浑身上下都被袍子裹得严严实实，就连手上也佩戴着一双纯白无瑕的白手套，在混血儿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并没有迟疑，直接将一枚金币弹向了人类的赌盘中。
混血儿失笑：“但是那名选手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男人没有回答混血儿的话。
很快，赛场上的情况再次出现了变化，奄奄一息的人类就要被那匹野兽吃掉的时候，那匹野兽却在突然间径直摔倒在了地面上，再没有了气息，直到裁判数了五秒时间后，这场比赛才正是宣判了胜负。
大量的财宝都被倒进了一个袋子里，混血儿倒并没有因为自己猜错赌局而兴致缺缺，反倒是睁着一双犹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看向白袍男人。
“这是怎么做到的？”
“那只野兽的动脉受了伤，本来就是回光返照了。”男人答道。
混血儿才是“诶”的拖长了声音：“原来是这样啊，那么——”
“你养着的两匹野兽也被你割断了动脉吗？”
男人仿佛没有听见混血儿这挑衅的问题：“他们今晚会逃出星际联邦。”
“是吗？”混血儿饮了一口红酒，“所以呢？你要就这么看着？”
过了半晌，男人才回答：“……我不知道。”
混血儿笑了声，“你还真是矛盾啊！”
他站起身来，用手勾住白袍男人的肩膀：“你已经放过他们接近九年时间了不是吗？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那位omega弄死呢？只要他死了，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人继续去追寻哈里曼曾经做出的错误选择了，你也不必时时刻刻去维护你那位恩师的利益了不是吗？——听我的，只要你准许，我会立刻让人射杀他们两人，再顶级的alpha在扫射下存活的几率也不高吧。”
“不对，应该说是——必死无疑。”
戴着面具的男人看不出来表情，只在对方这番话落下后才是摇头：“……先生他——不，哈里曼先生他不喜欢我们做多余的事情，莫尔。”
“再不喜欢又怎么样？”莫尔无所谓地耸肩：“更何况，你在九年前的时候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莫尔贴近男人的耳边，很是暧昧地伸出手用食指顺着男人的袍子下滑到男人的喉结：“——为那名omega注射足以致命的药剂，难不成只是因为对方走运捡回一条小命，你要杀了他那件事就可以就此揭过了？再说了，你现在诬陷他炸塔、抓捕他进入星际联邦的审判网中，不就是指望在星际联邦里面的那位大人物能直接要了他的命吗？”
“……”男人沉默了下，过了会儿才是十分干涩地回答：“……但他会靠着自己活下来。”
莫尔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只要现在的你插手，他就不可能活下来，你只是在抗拒而已——”
“不。”男人平静地推开莫尔的手：“……我只是知道，他会靠着自己走很远而已。”
说完后，男人便就转身离去，只是在退出之时，男人再是警告般对莫尔说：“别做任何多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