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赤裸裸的调戏，宿云只是整理了下鬓边吹落的发丝，便就将手中的档案放在桌上后就坐下。
根本不需要他抬头直视就能够感受到铁栏杆后面那肆无忌惮的打量与接近暴露的眼神。
“余径，28岁，在三天前于审判塔外释放信息素引起小范围信息素暴动，被抓捕后自称是地球反叛军副首领，在经过初期调查后被审判庭审核通过，被正式抓捕进入审判塔第七层底端。”
“同时间，要求室内的个人审讯必须要是现在审判塔内的审判长，也就是我与你完成对接，否则拒绝一切交流。”
宿云微微抬起眼便就对上了名为余径的男人的灰蓝色眼眸。
他摘下手中的黑色手套，将仅仅夹了几张纸的档案本合上，再将代表着身份的身份牌别在了胸前。
“您好，我是星际审判塔目前的审判长，宿云。”宿云稍往后靠。
“您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将被我记录，请尽量避免大概、也许等模糊概念词，本次审讯全程附带监控与录音，由于您的身份特殊，所以在今天的审讯结束后，您的每句话都会在审判法庭众人面前经过测谎评定，如果有失败，这将会加重您的罪行，还请您接下来的每一句回答都……”
“长官。”
宿云不满地扫向打断他宣读审讯期间与审讯证词重要性的人，而对方充满戏谑与兴奋的视线却就这样透过栏杆落在他摘下手套的手上。
“有没有人说过您摘下手套的手很让人兴奋？”余径的呼吸声变得有些重。
“……”宿云吸了吸鼻子，感觉空气里面的寒冬味道确实是又浓厚了些。
“我很喜欢您摘下手套的手，您指甲修得很整齐，指节也很漂亮……”余径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不像其他审判塔内的Omega过于精致，像是被精雕细琢出来的，会让我很想捧在手里面亲一亲，咬一咬。”
宿云被他的描述吸引着也瞄了眼自己的手。
很普通的手，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但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却让宿云觉得自己正在被对方用语言侵犯着。
宿云皱眉敲了敲桌面止住了他的话：“停。”
“审讯期间，禁止语言调戏审判官。”
“那么非审讯期间呢？”余径一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浸着压抑下的疯癫，他的视线在余径身上来回扫动。
“不予考虑范围内的问题我不会回答。”宿云并没有打算给对方下套来套自己话的机会，他摁开随身携带的记录仪，随后将其随手抛到空中。
这个圆滚滚的小仪器是星际审判塔斥重金打造出来的漂浮记录仪，可以在脱离信号源的前提下完成接近三小时的审判流程的记录，在五层以上的犯人几乎用不上这个小东西，至于传统的录像机与镜头早已落伍，随地球的冰冻期到来一起覆灭在了那片土地上。
不客气的说，只有像是地球反叛军还会继续使用那样笨重的物品，所以在对面的余径露出好奇的神情时，宿云也并没有感到讶异。
伴随着飞行着的记录仪发出的提示音，宿云重新看向余径。
“记录开始。”
“你的姓名？”
余径的眼睛在宿云身上停了下：“余径。”
“年龄？”
“二十八。”
“在地球反叛军中的任职？”
“副首领兼职群众主战力第一。”
“很好。”宿云让视线也在余径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没有分毫的反应时间，黑色的房间里面就再次响起了宿云充满磁性的声音。
“下一个问题，你想在审判塔内得到什么。”
几乎所有问题都是迅速回答的余径在这个问题出来的时候险些没拦住嘴，他转了转眼睛，稍微弯起了眼眸，似乎对于宿云的问题并没有太过于意外。
“反应速度剥夺。”余径充满趣味的眼神再次落在了宿云的身上：“但是您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
“亲爱的，您只问了我几个基础的问题，却突然跳向了我最核心的欲望。”余径拖长了声音：“如果这是AO相亲介绍所，那么您一定不会是一位温顺甜美的Omega。”
“但是我很喜欢您这一款，不客气的说，从看见您的第一秒起，我就先陷入了无尽的爱恋当中。”
余径的声音轻佻，拖长的沙哑音调透着慵懒，但口中的告白却不似作假。
“是吗。”宿云并没有把这段告白放在心上：“我以为地球反叛军里面的ABO性别划分人员都不太推崇正常的AO结合。”
“而且很可惜，我暂时没有任何要找ALPHA结合的打算。”
余径笑了声：“也许您之前没有打算就是为了等我也说不定呢？”
“没有这种可能性。”宿云说：“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我问下一个。”
“您的问题——”余径低下头露出故作思考的表情，又前言不搭后语地用力点头：“我想是的！长官！”
回答的是宿云对余径告白时下意识的反问，简直就像是钻空子一样在监狱里面浪费彼此的时间。
面前自称是地球反叛军副首领的男人从他进入第七层开始就不断用语言来扰乱他的思绪，同时空气中逐步上升的信息素值说明对方正在无形之间悄然将自己浸在他的信息素里。
换做是正常的Omega，往往就会在这种无声的灾难里面遭殃。
星际军校中自然有信息素的抵抗课程，而对于宿云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由灾难带来的后天天赋。
宿云只是双手交叠平放在膝盖上，在余径凛冽如寒风的信息素里面泰然置之，最后主动打破了长达半小时的安静。
“你的小心思太多了，这不像是一位正常的ALPHA。”
“那么长官，您可以告诉我正常的ALPHA是什么样的吗？”余径说：“这所谓的正常又是谁规定的，我不认为您会是这么无趣的人。”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样无趣的人。”宿云看了眼余径。
“ABO性别开始正式划分为存活公民登记的那天起，星际联邦下发给审判塔的公文中就有提到过，一位正常的ALPHA属于顶级战力，他们往往行事冲动果决，占尽得天独厚的优势，利用信息素就能够将敌人轻而易举打倒，相对比策略，他们的行为方式往往都最为原始。”
“在配偶方面，他们更热衷于掠夺与自己信息素相配对的Omega，而不是偷偷摸摸用信息素来勾引Omega，引导他进入发信期。”
听到这里余径笑了声：“长官，我明明是光明正大放信息素的，是你太迟钝，所以才认为我是偷偷摸摸做这一点的。”
“那么您现在感觉怎么样？长官，我的引导对您来说有用处吗？”余径仿佛是深夜里的饿狼，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可惜我被五花大绑着，这里又只有我一个alpha，看来只能委屈您来自己解决了。”
充满了下。流暗示的话语已经让宿云感到了些许的不耐。
他本身的优秀程度并不缺乏alpha的追求，且大部分alpha都是以将他看做是所有物一般来追求，只是其他alpha大多都没有余径这样…坦诚与赤裸。
宿云并不喜欢这样。
约摸是察觉到了宿云的情绪，余径收敛了笑，反倒是变得有些紧张：“长官，您生气了吗？”
“现在只是初期的口头审讯，如果在这一步你没有做出任何的有效回答，下一步我们将会进入精神层面与肉体层面的双重审讯阶段。”宿云转移开了话题，没有直接回答余径的问题。
仿佛是没有听见宿云这番话一般，余径挣扎着往前靠了点，与他身体绑在一起的铁凳子脚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音，灰蓝色的瞳孔里面满是担心和歉意。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说了。”余径说。
委屈的态度甚至让宿云想起来了审判塔内那位医生养的珍惜大型犬。
每次那只蠢狗犯什么错，总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以求平息事件的发生，而恰巧的是，宿云还……挺吃这一套。
实际上这场审讯在前三十分钟结束后就已经完全可以不必考虑，余径无论是在心理防线层面还是在精神阙值层面都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这种人如果不用非常规的审讯阶段，根本就撬不开嘴巴。
宿云一向不乐意在事情上做无用功。
余径却没有察觉到宿云正在评判是否要就此选择离开的情绪，他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并没有什么恶意，长官。我只是就如我所说的那样，在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你，我想和你结为AO夫妻，与您共度余生，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愿意将我的一切都奉上给你。”
“听上去很有诚心。”
宿云双手环胸，他交叠着双腿往后靠去，平静的眼里没有一丝裂痕。
宿云将记录仪暂时关闭，并将那个小东西握在了手中：“那么我愿意与你结为AO夫妻。”
“——好了，我已经回答我愿意了，这位我的狂热追求者，现在就老实把你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奉上给我吧。”
“你说呢？”宿云抬眸：“我的alpha。”
【作者有话说】：余径：孔雀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