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上药了。”褚钰马上拽过床上大被子, 盖住自己的下半身。
周牧的眼睛直直看着他,让他不敢躲闪,低沉的声音, 更让人听着汗毛倒立:“别闹。”
褚钰思考片刻, 随后把手伸向周牧:“那你把药给我, 我自己来。”
周牧闻言, 不为所动,反倒轻笑了一声:“你自己来行么?”
褚钰竟从中听到了些许戏弄的意味。
他更加把被子遮得死死的,不愿意让周牧看了, 双颊几乎要烧起来了,这才第一次就接二连三地发生糗事。
早知道自己上网学习一下“相关知识”了, 褚钰心里暗自后悔,看起来简单,哪里知道这前前后后还要做这么多准备。
周牧虽没动手, 但眼神似乎已经把人看了个遍了。
下一秒,还没等褚钰反应,一只大手把他从被子里直直地拽出来,两条坚实的手臂, 就像捞一只小猫一样轻松,把人一下拢到了怀里。
周牧抱着褚钰往浴室走去:“抱歉, 是我的问题。”
“什么?”褚钰还没听懂。
“我昨晚应该给你清理的,”周牧又说, “但你睡得太沉了, 我怕会把你吵醒,然后第二天起来我又忘了。”
褚钰瞬间脑袋嗡地一下, 现在是要去……浴室!
不要!
褚钰疯狂挣扎,想从周牧怀里下来, 可他的体型相比于对方,简直是弱不禁风。
最后无奈之下,褚钰同学被他的周大教授抱进了浴室,周牧竟然还能腾出一只手来给浴缸放水。
听着水哗哗往浴缸里倾泻,褚钰紧张的心脏一下就被吊了起来。
之前是大晚上的,两人做这点事儿就算了,现在要□□,坦诚相待,确实让热难以……接受。
不过他考虑错了,□□的是他,而不是周牧。
水放好后,褚钰被下饺子似的放进水里,只闻他“呜呜”喊了两声后,就安静了。
周牧可不管人怎么挣扎,一只手拖住他,另一只手涂上沐浴露,在小心地给他清理。
褚钰下意识地恐惧被人按头清理,本来就火辣辣地疼,如果再用水冲,简直是在伤疤上撒盐。
但此时周牧给他清理,却一点儿不适感都没有,反而是随着温水慢慢灌进去,把污渍彻底清理出来后,困扰他许久的异物感消失了,感觉异常轻松。
觉得舒服多了,褚钰也不就不乱动了。
大概洗了十几分钟,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忽然后面传来了周牧的声音:“褚钰。”
这没由头地被喊一声,让褚钰回头时都有些小紧张。
“怎么了,周老师。”褚钰隔着温水升腾起来的淡淡雾气,看着身后的男人。
“你之前好像说过,”周牧稍加停顿,接着说道,“你明天也没有课,是么?”
明天没有课……褚钰的脑子飞快地把这句话过了一遍。
他明天确实没课,但这话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它本身的意思了,好像那次过后,在两人之间,又多了一层隐性的含义。
反应过来的褚钰耳边拉响警报,不能再来了,周牧的体力可不是他这小身板可以相比的,“周老师,我、我腰还很疼……”
此言一出,身后的人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又发出低沉的笑声:“褚钰,我只是问一下你的课表,你在想什么?”
“……”褚钰顿时哑然。
周牧这么问,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怎么现在反过来,自己成了主动投怀送抱的人了。
上药的糗事发生之后,褚钰好几天都不怎么敢主动找周牧说话,其一是那天实在太丢人了,其二便是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怕周牧又向他提要求。
然而,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他根本无处可躲,越是遮掩,越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晚饭后,褚钰搬着电脑跑到占领了书房。
周牧只好无奈到客房去工作。
屁股还没贴到书房的椅子上,褚钰就收到了花文栀发来的信息。
是上一次褚钰修改后的文章,花文栀已经看过了,又再次发给他。
褚钰屏住呼吸打开文件,出乎意料,这次比上一次好多了。
通篇读下来,只有散落的几个单词,或者几句话是被标红的,需要改的地方不算太多。
他心情一下由阴转晴。
于是,他美滋滋地开始修改,目测就这些工作量,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了。
果不其然,跟褚钰预料的差不多,他大概也就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改完了,然后再次发给花文栀检查。
期间褚钰还出去倒了几次水,一开始还蹑手蹑脚、贼兮兮的,还是担心撞见周牧会觉得尴尬,但两三回下来,他发现周牧好像工作的时候,几乎很少出去走动,他渐渐也就没那么担忧了。
倒是高助理,自从第一次给褚钰买过药后,接连几天都送药过来,也不知道是周老板吩咐的,还是高助理主动买的。
今天晚上几乎是相同的时间点,高助理又送药过去了,褚钰从书房里跑出去接过药品。
打开一看,常规的止痛药、烧伤膏这些外,今天还多了一瓶他不认识的。
褚钰不明所以地取出来端详,上面全都是英文,还是个进口货,上面还有一个明显的臀部的图画。
褚钰眉头紧锁,看着就觉得这药不太正经,立马问高助理怎么还买这种药。
高助理却支支吾吾说,这个是用于保养的。
保养?
褚钰半信半疑地,又问高助理:“保养什么呀?”
高助理一大直男顿时也回答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褚钰没问出答案,只好作罢。
第二天一早,褚钰刚回到学校,还没开始上课,就再次收到花文栀的一串长语音。
奇怪的是,平时花文栀点评文章,都会在发音的同时附带文件的,这次居然只有语音。
褚钰提着一颗心脏,用指尖轻轻一触,耳朵竖起来听着。
花文栀:褚钰呀,我觉得这个整体已经差不多,最近进步飞快呀,感觉这周你写出来的东西跟上周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啦,不错哦,这样哈,你这两天自己投稿吧,然后我给你找了一个杂志,我觉得中的概率很大。
褚钰一字不落地听到最后,随后再次点开,又听了一遍。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挑剔的花文栀,竟然说可以投稿了!
记得仅仅在两周前,自己第一次把初稿叫给花文栀的时候,对方还是一脸嫌弃的表情;一周前,周牧第一次点开这个文件的时候,还是一脸无法评价的神色。
可如今,花文栀亲口告诉褚钰可以开始投稿了,褚钰在他最不擅长的领域,终于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褚钰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周牧,若不是他一直督促,估计这篇文章,有可能最后会烂在手里。
因为这一早上的好消息,让褚钰心情大好了一整天。
回答家里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见到周牧第一时间还甜甜地喊了一声:“周老师,我回来咯。”
周牧被他这突然反转的心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前几天褚钰故意避着他,他也不傻,自然是能察觉到的。
本来还想主动找褚钰谈谈,但一想到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周牧只好忍下来了。
如今倒好,褚钰貌似自己消化了。
不管是怎样,小朋友不躲着他,他也觉得很开心。
当天晚上,花文栀就给褚钰发了杂志的名称,还附带了一个讲座的链接。
花文栀:《Journal of ophthalmology》
花文栀:眼科学杂志,是一个英国的杂志,然后一个华人的主编,医学一区,影响因子有九分,还是很不错的,你投一下这个吧。
花文栀:[链接]
花文栀:另外,这个杂志在后天晚上在N大有一个主编答疑的学术讲座,你也可以去听一下。
褚钰立马回复:好的。
九分,医学分类一区。
褚钰还没开始投就已经开始兴奋了,没想到自己第一篇文章能有如此造诣。
他兴冲冲地打开浏览器搜索杂志,首先弹出来就是杂志的固定三个主编。
前两个是外国人,一串英文名字和介绍,他不认识。
然后拉到第三个的时候,褚钰的眼睛瞬间亮了——
主编:周牧(Mu Chow)
专攻方向:眼底病学(Fundus disease)
……
而后,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花文栀推荐他投这个杂志,原来主编是周牧,这横竖都不会为难褚钰了吧。
于是,文章被杂志接收的胜利画面,已经一帧帧地在褚钰的脑海里飘过了。
“没想到我也有文章一投就中的经历,哦吼~”褚钰兴奋地在书房里边投文章,边晃着身子。
投稿过程略有些繁琐,前前后后褚钰还问了花文栀几回。
花文栀都很罕见地秒回,若是平时,一个修改文件过去,可能会十几个小时候才见人回复。
褚钰现在好像知道了,花文栀根本不是忙,而是她也不太情愿打开看。
如今已经是离成功最后一步了,花文栀又是共同第一作者,人都变得热情不少。
到全部投稿信息填完,花文栀还发了一句鼓励的话,大概意思还是让褚钰宽心,这文章投这个杂志肯定是稳的。
不用她说,褚钰也知道这把稳了。
他最大的底气,不就是男朋友是主编嘛。
褚钰心情雀跃地点击保存,然后submit(提交),大功告成,脊背往椅子上一靠,坐等一篇高质量的SCI砸他头上。
仅仅过了半分钟。
叮叮——
褚钰的邮箱没来由地响起来了。
光看邮件标题就让人瞬间紧张——
Review comments from editor Chow(来自周主编的审稿意见)
褚钰紧张的神经瞬间绷紧,就算周牧要给他开后门,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接收吧。
他半信半疑地点开,只见一句短短的英文出现在眼前——
The quality of your article does not meet the standards of this journal, thank you for your submission!
(您文章的质量不符合本杂志的标准,感谢您的投稿!)
褚钰同学的旷世巨作,就在刚刚被他的男朋友主编秒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