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裁纸刀没入腺体的那一刻,时星予想了很多。

  她想起自己才答应向晚沉以后要好好的跟她过下去,不说分手了。

  那天向晚沉还一直试探着去咬她的腺体,直到她答应愿意与她成结。

  向晚沉好像总是这样,明明是可以占据主导地位的人,却总要在她这里讨要一个答案,讨要一句承诺,才能放下心来。

  她还和向晚沉商量,借魏微的10万要自己来还,不准向晚沉插手。

  看着向晚沉逃避的眼神,她敏锐地追问,才知道向晚沉早就把钱转给了魏微。魏微给她的账户根本就是向晚沉的。

  所以她的债主从魏微变成了向晚沉。

  鉴于过往种种,时星予没有放过向晚沉,逼着她交代了不少事。

  譬如,原来她们现在住的这套房是向晚沉的,准确来说,这一片地都是向家旗下的地产公司开发的。

  还有可乐原来也是“帮凶”。

  当初生病不假,但平时都是有专人照料的,根本不需要去什么宠物医院。向晚沉只是把可乐当成一个突破口,所以用罐头买通可乐,要它努力留在她的身边。

  为此,她克扣了可乐一个礼拜的罐头,把可乐委屈得直哼哼。

  还有一些六年前琐碎的事情,林林总总的,一直说到后半夜,说到两个人都困了。

  最后说起时星安,时星安下周就要走了,向晚沉说要陪她一起去送。她知道她对时星安与林澜的感情很复杂,所以想陪她一起。

  时星予应允了。她想,如果有向晚沉在身边的话,或许她才有勇气将一些话说出口。

  自重逢以来,她们相处的每一分钟都如履薄冰。

  向晚沉怕失去,时星予怕自白。

  她们争锋相对过,装聋作哑过,明明拥抱对方,轻吻对方,却始终隔着山海。

  直到那一刻,她们才真正地走在彼此的身边,勇敢地相爱。

  那一夜,她们相拥而眠,呼吸交缠,前所未有的心安。

  所以时星予才在这一刻,愈发觉得自己愧对向晚沉,她总是一次一次地食言,让向晚沉为她难过伤心。

  但她希望向晚沉不要怪她,因为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程潇雅让他们用药剂刺激她进入发情期,omega那难以启齿的求偶本能让她难堪至极,可除了死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的信息素让那些alpha发疯,但或许是她还带着向晚沉标记的原因,让那群alpha有所忌惮,没有直接标记她。

  可他们用信息素挑逗她,再用信息素攻击她。

  看着她被折磨,他们哈哈大笑。他们握着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来,欣赏她红肿的腺体。时星予的耳边全都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可她没有哭。

  当真正能将人逼入死境的绝望感笼罩下来时,人是会麻木的,流不出眼泪。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的念头——她是属于向晚沉的。谁都不能碰她,她是属于向晚沉的!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滚烫,像是燃烧生命时爆出的烈烈火光。

  所以她想好了,如果今天注定逃不掉,那她宁可死去。

  虽然这对她的父亲有些残忍,但她仍然感谢她的父亲,在这一场命运的海啸中,给了她最后的尊严。

  灼热的液体从后颈喷涌而出,顺着她的脊背淌下来。

  清瘦的蝴蝶骨是残破的蝶翼,染着鲜红的血液,没有最后的震翅,而是缓缓垂落,归于沉寂。

  时星予感觉到冷,身体的热量被流淌的血液带走,重伤的腺体却感觉不到疼,只是比任何时刻都要渴求alpha的安抚。

  “晚沉……阿花……”她无声嗫喏。

  她记得叶成曾和她说过关于腺体记忆的事,所以她很想、很想在意识消散前,再闻一次花香。

  那漫山遍野蔷薇开遍的时候,她应该是幸福的。

  身体后知后觉地泛起剧痛,时星予蜷缩成一团,极缓地合上沉重的眼帘。

  在完全沉入黑暗前,她闻见了花香,却和记忆里的大相径庭。

  像是焚烧过后,破开大片焦土生长出的野蔷薇,浓郁的、灼热的、霸道恣意,带着极致生命力,也带来了极端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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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登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知道向晚沉是顶级alpha,却不知道向晚沉的信息素竟如此恐怖。

  他被那股花香压得不得动弹,五脏六腑快要炸开,痛得几乎要将心肺都呕出来。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时间,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各种攻击信息素,乱作一团。

  但这不算什么,任何一个高阶alpha都能拥有这样的压制力。

  向晚沉恐怖就恐怖在,那是一种明显的、由远及近的感觉,是时登越清晰地感知到危险降临,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快逃,他却控制不了任何一根手指的崩溃感。

  要死了!

  时登越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的心脏超负荷地撞击着胸口,像是被人践踏着,一下一下,要踏得他们粉身碎骨。

  在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陡然响起!

  红色的警示灯如烈火一般染红整个庄园,那是所有的信息素浓度探测仪,爆表时发出的哀鸣。

  时登越的汗毛根根竖起,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那种危险的降临感来自于哪里……

  是了,向晚沉根本还没赶到!可她炸开的信息素场,却可以将还在几公里之外的他们,压制得生不如死!

  向晚沉一定是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就算是顶级alpha,炸出这样浓度、这样范围的高阶性信息素,也是在找死!

  可向晚沉不在乎。

  她满目通红,眸光却冷如寒潭,她启口,音调是从未有过的低沉,是愤怒到极致后的冷,冷得令人胆寒。

  “程潇雅,我再问你一遍,时星予人呢?”

  “向董要人、怎么要到我这里来了?”程潇雅按住发颤的心口,纵使她是高阶omega,但骨子里对alpha的臣服与恐惧,是跗骨之疽。

  她摆脱不了。

  “程小姐,”向晚沉轻笑一声,“我希望你没有伤害她,否则,我们之间怕是很难收场了。”

  说罢,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程潇雅痛得匍匐在桌上,她掏出抑制剂打进腺体,却收效胜微。

  她戏谑地在这一刻想起,曾经有个被她丢弃的alpha警告过她,不要妄图试探alpha对omega的保护欲,那是疯子才会做的事。

  她当时不以为然。现在却有些后悔。

  程潇雅喊来保镖,让他们护送她离开。

  然而因为看不起beta,她身边的保镖全是alpha,眼下能勉强站着都没有几个。

  “一群废物!”

  危险的讯号越来越近,程潇雅露出了明显慌乱的表情,但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她手里还拿捏着时星予,无论死活,向晚沉都一定会有所忌惮!

  “去把时星予给我带过来!”

  “死的活的都可以!还有时登越!”

  既然走不掉,那就一起来迎接向晚沉好了。她倒要看看,向晚沉会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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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室。

  向绍青饮了一口茶,四位数一克的极品大红袍,茶汤清亮,香气馥郁,入口浓厚。

  放下杯盏他捻动手里新收来的文玩手串,淡淡出声:“老程啊……你不知道,我以前看人玩这东西,觉得不理解,就几个破珠子有什么好盘的?等自己到了这个年纪,诶~爱上了。”

  “你说奇不奇怪?”

  对面坐着的人面色铁青,不知该怎么接话似地饮了一口茶,但尝得满嘴苦味。

  “所以,人呐,千万不要凭自己的喜恶去决断别人。”向绍青将珠子放到桌上,“你就说说我吧,六年前我瞧不明白,我闺女怎么就看上一个家道中落的omega?这要是真在一起,不丢我向家的脸面吗?”

  “可我家闺女认准了,闹得快不认我这个爹了,都要和人家在一起,你说我能怎么办?”

  “后来那小omega跟我闺女分了手,我没多高兴,反而更想不明白我闺女这么优秀,怎么还被人甩了?”

  “直到最近,我听说了一些那个小omega的事,”向绍青顿了顿,笑道,“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所以老程,我想问问你,你觉得像我们这样背景的人,爱不爱的到底重要吗?”

  对面没回答。

  向绍青也懒得听他的回答,他站起身来,垂眸看过去,“我在这名利场久了,总想着门当户对,被你们那些个血统论给绕进去了,如今看来我倒是不如我那闺女了。”

  “毕竟,‘血统’纯的,心思未必纯。”他抬手拍了拍那人的肩,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那人心口,叫他不住地喘着粗气。

  “你闺女看来也没有你想得那么乖吧?你将她训成乖顺的猫,结果倒是被她给挠了。”

  “今天这局就算了吧,咱这合作看来是搞不成咯。”

  向绍青推翻杯盏,行至门口,背对着那人又说:“老相识一场,我再卖你一个面子,抓紧喊你女儿收手,早点回去做资产清算,给自己盘点养老的钱出来。”

  “再这么闹下去,我怕你一个市晨集团不够赔的。”

  “毕竟,那是我闺女嘛~”

  “比我当年,可狠多了。”

  与此同时,黑色劳斯莱斯冲破道道安保,闯入庄园。

  顶级alpha的信息素结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网笼罩下来!

  向晚沉踩着所有人的心脏,步步走向那散出阵阵微弱草莓香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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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还有一章的样子,交代下最后的事情。

  我知道很狗血,但我确实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结局……

  虽然写得稀烂,好歹也快写完了

  真的是顶锅盖跑,大家轻点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