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小时啊,今天手头上活多不多?”

  部门经理提着一摞资料,走到时星予的工位旁问。

  “不多的。”时星予今天主要是给部门里的人做出差报销,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她问:“经理,是有事要我去办吗?”

  “要麻烦你跑一次集团,让董事长签字。本来是想叫个跑腿送过去的,不过今天董事长的助理Fiona不在,没人收,只有我们自己派人送过去了。”

  “没问题的。”时星予应承下来。

  “投标文件每页盖章,需要董事长签字的地方都贴了彩色便签,你特别注意下,不要遗漏,否则标就作废了。”经理关照道。

  “集团地址我发你微信了,现在就去吧。”

  时星予抱着沉重的资料,打了辆车到CBD中心。

  其实这个地址她挺熟悉的,和向氏集团总部就差了几个门牌号。

  可等到了她才发现……经理口中的集团居然就是向氏集团!?

  时星予有些眩晕——怎么会这样?

  她抱着一摞资料,掏出手机,艰难地搜索了一番,才认命地看着眼前奢华的办公楼叹气。

  她所在的快消品公司是由诺子集团控股的,而诺子集团已在三年多前被向氏收购。

  但向晚沉并没入驻自己的团队,而是允许诺子集团继续独立运营,管理旗下子公司。

  所以名义上,时星予所在的快消品公司的上一级为诺子集团,而实际控股是向氏的泊美集团。

  泊美集团也在两年前由原本的办公楼搬迁至新办公楼。

  老办公楼作为地产模块的主要办公区域,而新办公楼则是信息产业的根据地。

  仰头看着足以闪瞎眼的玻璃墙幕,时星予顿觉自己怀里的文件似有千斤重,心中打起退堂鼓。

  但经理的嘱托还声声回荡在脑中,何况她现在是在工作,不该夹带太多的个人感情。

  太不专业了,时星予!

  在心里抨击自己一番后,时星予踏入了那看上去寸土寸金的前台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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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闭所有电梯!”

  “全楼层打开隔离系统!另外打开56-67层的气体清洗剂!”

  “通知所有员工待在自己的工位上,不要随意走动!如有腺体不适的,立马进入会议室隔离!”

  “67层总裁办所有通道暂时关闭!”

  行政办、总裁办、应急处理小组每个人都脚下生风,忙得应接不暇。

  市场部老大刚好开完组会,跟飞奔的行政老大迎面撞上。

  “什么情况?”

  行政老大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凌乱,她潦草地束起头发,言简意赅地给了两组关键字——“董事长、易感期。”

  吓得市场部老大立马缩回会议室里。

  但此时,67层的电梯发出“叮——”的一声。

  等到时星予出来,电梯才显示停运。

  她像是个卡在时间缝隙里的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行政老大知道有外来访客上了67层后,差点吓得心脏停跳,还好访客登记上有手机号,她立马联系了对方。

  “时小姐,请你待在原地不要动,我们马上派人去接你下来!”

  “请你务必收好信息素!”

  时星予带来的资料凌乱地散落在脚边,她扶着墙,接电话的手在抖,脸上也露出痛色。

  她从来不知道,向晚沉的信息素浓度可以这样高。

  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但在这危机的刹那,她却戏谑地反应过来,六年前她们还在一起时,向晚沉到底有多迁就她。

  哪怕是那次失控的易感期,向晚沉潜意识里都还在压制自己的信息素浓度。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顶级alpha那恐怖的压制力!

  “喂?时小姐,你还好吗?!”对面没有听见她回答,急切地追问。

  “嗯。”时星予勉勉强强地挤出声音。

  “好,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去接你……”

  “不用了……”时星予说,“我想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安抚她。”

  行政老大大脑一下宕机,她失语一般地“啊?”了一声——这个omega说什么?

  她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顶级alpha!她这样是会被生吞活剥的?!

  这是为了要攀高枝,连命都不要了?现在的omega这么豁得出去??

  “时小姐!请你不要乱来!”行政老大加重语气,“我希望你清楚你自己在说什么!也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后果!”

  “还请你不要盲目自信!”

  然而在摄像头里显得非常乖巧的omega却给了她一句“抱歉”,随即挂断了电话。

  行政老大气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她掐着自己的人中,抖着声给向晚沉打电话,然而向晚沉那边内线不接,手机占线。

  看着监控里时星予的身影,行政老大心脏一阵又一阵地抽痛,好似时星予的脚步不是踩在昂贵的地毯上,而是踩在她脆弱的心脏上。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认真思考到底应该先打救护电话还是先报警。

  时星予并非存心想要跟行政老大对着干,只是情急之下,她忘了向对方解释自己是带着向晚沉标记的。

  而此时此刻的向晚沉正站在落地窗前和助理Fiona通电话。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的瞬间,她警觉回身,脸上的表情是被人闯入领地后的明显不悦,黛眉如两把薄刃,刺向眉心。

  眼底印着玻璃冷光,嘴角略略收紧。

  信息素更是肆无忌惮地倾泻而出,要将来人驱赶。

  但等那人挤进门的那一刻,向晚沉的信息素攻击化作了缠绵的绕指柔。

  她瞳孔微张,寒光化成冷泉,将浅瞳打湿。

  “阿予!”

  向晚沉扔掉手机,疾步过去,刚好接住腿软摔倒的时星予。

  离得这般近,时星予的信息素才得以挣扎着拨开野蔷薇霸道的织网,幽幽地沁入向晚沉发烫的腺体中。

  很淡,没什么安抚的作用,反倒将向晚沉心弦拨得凌乱。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无法克制的想要咬破那香甜的腺体,将自己的味道注入进去。

  身体不自禁前倾,又猛然停顿,向晚沉如梦清醒般松手,疾步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

  她将双手交叠着抱在腰前,紧紧攥住两侧的衣服。

  “时星予,”她低低出声,“没人告诉你现在是什么状况?”

  “谁允许你进来的?”

  “出去!”

  时星予捂着后颈,勉勉强强控制着发颤的手脚,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向晚沉有意识地压制自己的信息素,这让她非常不好受,心中的燥意如火一般燃烧起来。

  大部分alpha在易感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本能的想要标记omega,想要和omega□□,想要与他们成结。

  唯有到了向晚沉这样级别的alpha,才能拥有清醒的意识。

  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逃得过情绪的支配。

  焦躁、易怒、破坏欲、占有欲都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时星予,我喊你出去!”抑制剂在失效。

  “阿花……”时星予喊道,声音里有着一丝因害怕而带起的颤,她把盒子里的针剂放到桌上,“这是我用信息素做的清体……或许,或许能帮到你……”

  不是香膏,是清体?

  是之前时星予在治疗结束后抽取自己信息素做的……清体??

  原来是为了她?

  向晚沉有些难以置信,半天没能回过神。

  直到指尖触及那五支小小的针剂,她才开始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她的沉默,却让时星予惴惴不安,局促地搅弄着手指,脸色褪得愈发的白。

  她不知道向晚沉愿不愿意接受,也不知道向晚沉会不会觉得她贱。

  一面推远她,要和她断干净,不再有瓜葛。一面又在她易感期的时候闯进来,给予她自己的信息素。

  这种行为就好似在说向晚沉离不开她似的。

  她害怕向晚沉误会,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向晚沉要一个答案,她问她:“为什么?”

  时星予反反复复咽着干涩的喉,忍了半晌才道,“只是……只是不想……你难受……”

  上次听向晚沉说易感期失控,用上了人工信息素后,她便想好了要这么做。

  alpha的易感期非常依赖omega的安抚,如果向晚沉那个时候,仍然没有标记别的omega,那或许她的信息素还能帮得上忙。

  向晚沉易感期的时间,就在她出院后的那几天。

  所以才着急在腺体刚好一些的时候,便要叶成为她抽取了信息素。

  可等清体做完,她又不敢送给向晚沉了。

  一直放在包里,放到了今日。

  向晚沉取了一支,捏在手心里,只觉浑身滚烫。

  “时星予,回答我!”

  向晚沉长长地一闭眼,再睁眼时,眸光锐利得让时星予想要立刻逃跑。

  然而她被那人捉了回去。

  刚才还推开她,不敢跟她近距离接触的人,此时此刻却曲着一条腿,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沙发上,声声质问——

  “时星予,既然不想跟我继续,为什么又来撩拨我?”

  “时星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时星予……时星予……”

  向晚沉喊着她的名字,而后俯身吻了她。

  吻到后来,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她暖软的颈段,含着鼻音求饶地说,“阿予,我们和好吧。”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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