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时星予在向晚沉的虎狼之词里回不过神来,只有烧红的耳尖证明,她确确实实听见了。

  偏生,向晚沉那双桃花眼轻飘飘地朝她一眨,又轻飘飘地道出一句,”害羞了?之前也是我帮你洗的。“

  “……”时星予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不不不用了!!”

  她结结巴巴,差点把自己的舌尖咬了。两颊也攀上了粉。

  向晚沉莞尔,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外间办公室,徒留时星予一个人在原地烧得厉害。

  六年前,她们还在热恋。

  向晚沉弄伤她后一直不敢靠近,于是还得她这个受了伤的人,反过来哄“肇事者”。

  “我想洗澡。”她眼巴巴地看着向晚沉,眨着扑闪扑闪的眼睛。

  向晚沉冷着脸,严词拒绝:“不行。医生说了,伤口不能碰水。”

  “可是我身上太脏了。”时星予别扭地偏着身子,要把被碘伏弄脏的后背衣服展示给向晚沉看,“你不能让我这么睡……”

  “把衣服换了,身上擦一擦。”向晚沉让步道。

  时星予蔫蔫地“哦”了一声,鼓着腮帮,抱起睡衣,一步三回头地踢踏着脚步。又在浴室弄出一连串丁零当啷的声音来。

  向晚沉坐不住了,敲开浴室的门,问:“时星予,你在弄什么呢?”

  时星予打开一条门缝,从后面探出脑袋,软糯糯地说:“我、我擦不到……”

  向晚沉嘴角撇下去,坠在身侧的手,攥了又松。

  时星予亮闪闪的眸子憋出委委屈屈的模样,哀求道:“你就帮帮我嘛,好不好?”

  向晚沉咽了一下干哑的喉,猛一转身走了。

  时星予小小一叹气,关上了浴室的门。

  没几分钟,浴室门又被敲响,向晚沉一边拿皮筋绑起马尾,一边走了进去。

  结果发现时星予连衣服都没脱。

  那人冲她嘿嘿地笑着,把还干燥的浴球往她手里一塞:“我要洗澡。”

  人是自己引来的,怂也是时星予先认的。

  “你能不能转过去?”时星予顶着红透了的脖根,闪躲着问。

  向晚沉挑起眉间,反身靠在洗手台,含笑低语:“让我帮你洗澡,结果还害羞起来了?阿予我们连床都……”

  时星予一把捂住向晚沉的嘴:“那、那怎么能一样!”

  向晚沉的桃花眼略略一弯,在厕所极好的采光下,生出莫名的媚态来,引得时星予触电般收回手。

  那澡后来怎么洗的,时星予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向晚沉那件Oversize的白色衬衫被水淋透,半透明地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令人艳羡的腰曲。

  水流顺着她的长腿蜿蜒而下,勾出时星予不合时宜地遐想。

  打着绵密泡沫的浴球顺着她的肩膀擦下来,带得她半身发麻。

  而后一团泡沫被点到了她的鼻尖。

  向晚沉的轻笑落下来。

  跟着是吻。

  那个吻一开始是轻盈的舔舐,顺着时星予的唇缝挑开她的贝齿。

  两颗兔牙被那人轻轻一磕。

  时星予的睫毛上沾着水珠,随着轻颤慢慢聚在一起,滚落。她发出小猫似的呜咽声,大脑被氤氲的热气蒸腾得发晕,却还记得——不能咬。

  吻又深了些。

  温热的舌尖舔过她的上颚,带起她腰侧的细微抖动。

  而后那只骨节分明的掌,就握了上来。一手握着她的腰侧,一手握住了她的后颈。

  草莓起泡酒的香气浓郁地充斥在整个浴室,甚至盖过了花香调的沐浴露。

  她的腺体很烫。酥麻往下蔓延。

  染红她的指尖,又染红她不自禁蜷起的脚趾。

  “唔……”伤肩骤痛,她的痛呼惊醒了向晚沉。

  向晚沉松开她,略显无措地问碰到她肩膀哪里了?

  翻来覆去地查看。

  时星予对上那双沁了红的眼睛,傻呵呵地一笑道:“是我想抱你,结果……”

  向晚沉吓得将脸埋在时星予的肩头,苦苦地说:“时星予,不准吓我。”

  时星予连声说着抱歉。

  “我刚刚以为,你真这么狠心扔下我不管呢。”时星予小声抱怨,“你去做什么了?”

  向晚沉将马尾撩向一侧,露出后颈,“打了抑制剂。”

  腺体上两个小血点。

  “两针啊……”时星予拿鼻子蹭了蹭向晚沉,有些心疼,“你又不是故意弄伤我的。”说着,她在向晚沉的唇上啄了一口。

  软的。那两片略显薄的唇,看上去锋利,实则软得不像话。

  颜色是浅淡的粉。

  轻轻一舔,向晚沉的唇线就染上了她舌尖的红。

  看着这张有些冷相的脸,为她动情,时星予甚至冒出了一些猖狂得要命的想法——

  她想,渎神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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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向晚沉重新叩响时星予的房门,“出来吃饭。”

  餐食已经摆好了,管家立在一旁,同时星予礼貌打招呼:“时小姐。”

  时星予局促地回了个礼:“您,您好。”

  管家微微一笑,将餐巾递过去。

  “你去帮她重新弄一下。”向晚沉吩咐道。

  “弄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管家不知道从哪里抗出了一捆地毯,进到了休息室里。

  “……”时星予脸有些烫,拿眼角撇着向晚沉,小声说:“我,我不会睡地上的……”

  向晚沉点了一下头,把勺子塞进她手里,语气却是怀疑:“是吗?”

  “想到办法了?”

  时星予舀着碗里的云吞,鼓了鼓腮帮,不说话了。

  因为对面坐着向晚沉,所以她吃东西的时候,把头埋得低。

  她的马尾有些松了,俯身的时候,鬓边的发束垂下来,她只能反反复复地把那一缕不听话的发挽向耳后。

  对面放下了勺子,很轻的一声碰响。

  时星予嚼着云吞,抬起头来,想看看向晚沉为何不吃了。

  却见向晚沉一边将自己发上的皮筋拆下,一边起身绕到了她背后。

  时星予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瞬间坐直了,大力地咽下云吞,差点噎着自己。

  向晚沉握了一下她没受伤的肩,让她往后靠。而后拆掉了那根已经松垮,内部断裂的皮筋扔到一旁。

  时星予的发带着些许毛躁,像是小猫因静电而炸起的毛。

  向晚沉耐心地用指帮她梳开。

  墨色的发从葱白指尖划过,留下一丝丝微凉,与一点稀薄的痒。

  小心地将散落在时星予鬓边的发都拾进掌心,用自己的发圈束紧。

  末了,有意无意地在那茸茸的脑袋上抚了一把。

  “继续吃吧。”

  时星予浑身发烫,胡乱地塞下剩下的云吞,钻回了休息室里躲着。

  房间里已经铺上了短绒地毯。门边也多了双拖鞋,是带着兔子耳朵的。

  时星予换上,舒服地翘了翘脚趾,傻傻一乐。

  刚吃完还不能洗澡,她便盘坐到了落地窗前。向晚沉办公室的视野极好,能看见整个金融中心的夜。

  月亮似乎都近了一些。

  教人只想看清它的秘密,短暂地忘了自己的心事。

  外间传来模糊的人声,只短短几句,而后又重归静谧。

  时星予望着那道到从外间透进来的光,脑子里不受控地出现了向晚沉的影子。

  她想,此时此刻的向晚沉应该正在批阅文件。

  偏冷的脸上眉心略略拧在一起,嘴角应该也会向里面收一些。

  撑着下巴的时候,浅色的长发就顺着肩头滑下来,发尾在冷灰色的桌面上盘成圈。

  沉思的时候,向晚沉会习惯性地转笔。或捏在指尖左右轻摇,或让笔身随着指关节绕动,偶尔想到什么便在边上批注两笔。

  向晚沉的字很好看,笔画干净利落,看上去很大气。

  学生时代的时星予偶尔会模仿向晚沉的字迹,不过她始终改不掉自己偏幼稚的笔锋,以至于现在的字体像是拼接的一样。

  看上去又扭捏又利落,带着点利落的横竖撇捺,又在弯钩这样的笔画间露出些许圆润的笨拙。

  矛盾体的结合。

  向晚沉也会累,累了的话,她会支着头,手肘垂着,将额抵在腕骨上。

  偶尔会这么睡过去。

  等到醒来,额上就压出一小块红痕,配上她的冷颜,有一些好笑,又有一些勾人。

  如同奶油蛋糕上的一点儿粉色点缀。

  总会让人想要率先切下它,将它放进自己的碗里,不让其他人夺取。

  时星予惊醒过来,甩了甩脑袋,将飞到天外的思绪收回来。

  不能想了,再想下去,周围的空气都会变成蔷薇香。

  她准备去洗澡。

  没有向晚沉的六年里,她的肩也伤过几次,都自己熬过来了,所以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

  但等到撕开固定用的魔术扣,看见白色的纱布,她才惊觉,困住自己的是不能碰水的伤口。

  她在浴室的镜子前折腾了很久,虽然手可以勉强够到后背,可根本使不上力气去擦。

  “……”

  所以五分钟后,她硬着头皮,站在了休息室的门口。

  向晚沉抬眼看过来,支着脑袋,神态懒散地等她开口。

  时星予绞着裤腿,牙齿沿着唇线咬了一圈,才含糊地说:“你……能不能帮我下?”

  “嗯?”向晚沉扬起音调。

  冷质的声线里藏着不经意的笑。

  时星予耳垂通红,她用手里的毛巾捂着自己半张脸,才敢稍稍抬起一些头来,“背上,我……我够不到……”

  “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时星予越说越小声,“就,就擦一下就好了……可、可以吗?”

  向晚沉走近了,桃花眼低垂,像是在迫切确认什么一般,问道:“所以时星予,你是需要我的。”

  “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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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感谢大家的收藏!

  今天早一点更,因为要出门去啦。

  (其实,我没能力日更是因为……QAQ我也只比大家早一点点知道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