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过吗？
假如你所生活的世界只是一本漫画。
你所经历的一切悲欢全都是编辑强加给你的。
你的未来从来都没得选。
***
这里是一片黑暗的寂静之地。
比利站在这里，茫然地向着四周望去。
他觉得这个空间有点熟悉，在最开始他在另一个世界醒来之前好像就在一个这样类似的空间里。
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比利回忆着。
之前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金色的碎屑、艳红色的火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最后，还有在爆炸时朝他冲过来的至尊小超人的身影。
如果他在这里，那么至尊小超人呢？
这个空间只有他一人吗？
“有人吗？”比利喊道。
但他的声音就像石入大海一样，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比利试着联系永恒之岩，试着联系所罗门，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
他能感觉到力量就埋藏在他的体内，可是他不管怎么尝试都无法使用出来。
难道他会被永远地困在这里吗？困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奇怪空间？
不，不行。
他得想办法回去。
世界现在被他弄的一团糟。
一想到天空之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地球的模样，比利就感觉到了遍体生寒。
他不敢想象之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但也是直到现在比利才弄明白了一些事情，关于巫师当初明明可以将一切都告诉他，却还是保持缄默对一切闭口不言的原因。
比利知道他当时的心理状态并不算好，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当时的他知道了之后会发生的这些事情会做出什么来。
想到这，比利揉了揉太阳穴。
地球S，金色震动叉，多元宇宙崩塌……
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情，即使是对他而言还是有些超过了。
比利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不像是走在陆地上的感觉，也不像是飞行时悬浮在空中的感觉。
很微妙，比利形容不上来。
一种焦虑感再比利的心中蔓延着，他并不像被一辈子困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
他还不知道他的地球最后到底怎样了。
在爆炸之后，他的地球还存在吗？
"wo，wo，wo！"
就在比利皱着眉思考要怎么从这里出去的时候，一个轻佻的声音从比利的不远处传了过来。
“没想到这里除了哥居然还会有其他人在。”紧接着一个红色脑袋就从比利的身后钻了出来。
比利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和他差点贴上去的男人，他打量这个自带光源一样的男人，“你是谁？”
“你居然连哥都不知道？！？！”男人面具上的白色护目镜瞬间睁大，“你知道哥有多火吗？！在漫威哥还有两部个人电影，居然真的会有人不知道哥吗？”
漫威？是什么新的电影公司吗？
比利有些迟疑地想，他向眼前这个自称有两部个人电影的男人询问道，“呃……是指你自己剪的vlog吗？”
“当然不是！！！如果让哥自己拍……”男人沉思了两秒，他脸上的白色护目镜眯起，接着他对着比利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哥更喜欢当付费节目的主演，但哥的演员是瑞安·雷诺兹，他好像并不打算朝这方面发展。”男人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接着他搓着下巴打量了比利良久后左手猛地敲了一下右手。
“哥好像知道你，你是锁了门的智慧，真正的batson！”
比利缓缓地打了个问号，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但他对眼前男人的戒备正在逐渐升高。
对方好像就是有一种奇怪的天赋在，哪怕是一个人自说自话他也能喋喋不休地说很久。
“哇哦！batson。”男人像是看见什么稀有宝物一样，啧啧称奇地打量着他。
“但你不应该在隔壁DC吗？为什么会跑到这里？难道说DC和漫威又要出联动刊了？拜托都什么年代了，正义联盟大战复仇者联盟这种主意早就烂透了。”
“当然如果让我去当罗宾这件事就另当别论。”
所以罗宾是什么热门职业吗？
别的不说，至少比利觉得布鲁斯不会想要一个这样的罗宾。
还有复仇者联盟又是什么？
“所以，你是谁？”比利发现尽管对方一直在不停地说，但却始终没有自我介绍是谁。
“哥是绿灯侠。”穿着一身红色紧身衣的男人这样说道。
比利：“？”
自称绿灯侠的男人看着比利这副就差把不信给写在脸上的摸样，他抬高了说话的声音，“你不相信哥？！”
比利沉默了一下，他问，“那你的灯戒呢？”
“拜托，即使哥是最伟大的绿灯侠但也总有下班的时候。”男人说着摘掉了自己的面具，他指着自己的脸，“你仔细看看这张脸，你一点也不感觉眼熟吗？”
要知道他和绿灯侠可是一个演员！
在盯着那张坑坑洼洼的脸看了一分钟后，比利确定了自己以前从没见过对方。
“这可真令人伤心，没事，虽然你认不出来，但你称呼哥为绿灯侠就好。”男人重新套上了自己的面具。
“好吧，好吧，‘绿灯侠’。”比利抬手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种焦躁感。
“我现在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玩这个。”
他联系不上所罗门和永恒之岩，从他九岁那年就陪伴着他的力量也变得若有若无，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的地球发生了爆炸，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糟糕透了。
所以比利真的没有办法再耐下心和对方周旋了。
“我得赶快离开这里，我不能再和你这样聊下去了。”比利绕过挡在他面前的‘绿灯侠’，朝着前面走去。
这个空间总应该有边缘的吧？比利这样想着，心中的烦躁感一只没有散去。
“哎，就连你也变得无聊起来了。”
被无视的‘绿灯侠’也不生气，他耸了耸肩，“不过如果你要离开这里为什么不问问你脑袋里的老头，或者喊一声沙赞？”
比利已经有些习惯对方的神经质和什么东西都知道点的设定了，但……
“你知道这里是哪。”他眯起眼睛，试着从对方的全包形面具上看出来点什么。
“噢，这里啊，这里是时空夹缝。”男人说，“一般哥窜梭时空的时候会路过一下。”
说着他猛地凑近比利，“需要哥帮忙把你送回DC吗，虽然哥不经常去那里。”
“所以DC指的是我的世界？”在这个怎么也使用不出来能力的空间里，眼前这个浑身是迷的‘绿灯侠’似乎是唯一能打破现状的存在。
比利一点点地分析着‘绿灯侠’刚刚所说的话。
“没错！只要你给哥这个数。”男人点了点头，伸手对着比利比划着，“哥保证把你平安地送回DC。”
看清楚这个数字的瞬间比利瞳孔巨震，问题来了，他一个无业游民，战损都要变身成神奇队长去搬砖赚钱赔偿的人要怎么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
他沉思了良久，最后从记忆的角落翻出来了一件他早已经忘记得差不多的事，“你觉得，莱克斯·卢瑟的副卡里会有这么多钱吗？”
“等下，为什么你会有那个秃子的副卡？！”这有些超出正常漫画设定的事情让男人再次瞪大了眼睛，他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比利，想要看出比利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只需要说交易是否成立。”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比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
关于卢瑟的副卡，这一切还得从好久之前开始说起。
当时的他还没有被卢瑟忽悠傻，卢瑟当时没少塞给他东西，这张副卡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怎么也拒绝不了，再加上他也用不到，所以那张副卡一直都在他的魔法空间里塞着。
就是不知道现在那张副卡现在还能不能用。
男人似乎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他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ummm，看在你被迫换代号的份上，哥就带你一下好了。”
被迫换代号？
比利愣了一下，但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伸手抓住比利的手臂，同时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腰带上开始摆弄。
“这是……”什么？
比利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了眼前一黑。
***
一种令人异常反胃的眩晕感包裹着比利。
刚刚自称是绿灯侠的男人不见了，但此时的比利没有精力去计较对方去了哪里。
因为他之前被神秘力量限制住的能力又重新回来了。
比利舒了一口气，他晃了晃脑袋，强忍着恶心半睁着眼打量着他眼前的一切。
人群、街道、天上的飞鸟……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正常的模样。
不。
不对。
这里不是他要去的世界。
更强烈的眩晕感包裹住了比利，他的眼前在一阵阵地发黑。
比利艰难地喘着气，他能感觉到记忆在翻滚，好像有什么曾经被他遗忘了的记忆即将要苏醒了。
“嘿，孩子，你没事吧？”有人注意到了站在路边明显有些不太正常的比利。
“没，没事。”比利一手捂住脑袋，另一只手艰难地摆了摆手，“谢谢你的关心，我只需要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会就好。”
眩晕感。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的眩晕感。
【天啊，你们快看，天边的那是什么东西？！】
【白色的，白色的粒子风暴正在吞噬着地球！！】
【谁能来救救我们？神奇队长呢？神奇队长去了哪里？】
【神奇队长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一直在守护着我们，我相信这次他也依旧会保护我们！】
那些声音究竟属于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伴随着这些声音，比利看见了那不详的猩红色天空，还有天边正在吞噬一切的白色粒子，
金色的震动叉竖立在城市的正中中央。
哭泣的被遗弃者，五个交融在一起的世界，反监视者……
还有跨越世界来邀请他一起拯救世界的至尊小超人，当然那个时候他的代号还是超级男孩。
这是他还在地球S时的部分记忆。
……
“孩子，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一旁的路人再次问道。
那些声音渐渐地变小了，复苏的古早记忆让比利感觉有些心情复杂，好在刚刚那阵剧烈的头痛悄无声地散去了。
比利摇了摇头，再一次拒绝了对方的善意。
“我已经好多了，刚刚应该只是低血糖。”
他对着正在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妇人笑了笑，“真的已经没事了，非常感谢你的关心！”还没等对方继续表达出来她的担忧，一声巨响就吸引走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比利的表情随之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是玻璃被强行撞碎的声音，而发出这道声音的地方……
是一栋高楼。
比利仰头确定着刚刚那扇玻璃的位置。
不管是谁打破了那扇玻璃他都需要去看看！
这让比利不得不一边向后退，一边对妇人说，“很抱歉，但我得先离开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比利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被留在原地的妇人朝着比利离去的方向伸出手，“等下！孩子，你看上去脸色真的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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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肯特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的就是熟悉的天花板，在他记忆的前一秒是漫天的爆炸。
这是他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卧室。
他回来了。
他毫无预兆地回到了起源地球。
克拉克低下头，他的身上穿着的铠甲向他诉说着之前所发生事情的真实。
所以……
他成功了吗？
成功将自己的世界重新带了回来，重新将一切都恢复成了原样。
克拉克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书架，上面装的满满当当的全都是DC漫画，一旁的桌子上也摆放了不少他曾经买到的手办。
他已经记不清楚多久没有见到这些了。
克拉克走到书架旁，他有些怀念地拿起一个超人的手办来回打量着。
这是他曾经最喜欢超人的时候买的，但现在……
已经过去了。
克拉克将超人的手办重新放了回去，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眼尖地注意到旁边有几册他没见过的新刊。
看样子是他穿越到地球一的时候新出的。
《无限地球危机》、《无限危机倒计时》、《天国降临》《无限危机》……
这些书名传递出来的信息让克拉克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
他将这几本书从书架上拿了下来……
越翻至尊小超人的表情就变得越难看，直到最后他翻开了那本《无限危机》。
“啪嗒……”
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掉在了地上，但他却没有心思去将它捡起来。
一种彻骨的凉意包裹住了他。
在克拉克穿越进入多元宇宙的时候，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漫画当中的角色之一。
如果。
如果说他所经历的那一切全部都是漫画的话。
那他的决定真的是他自己做主导而做出来的吗？
克拉克不断地向后退去，他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住地上散落的《无限危机》。
那里讲的故事并不算复杂，只是讲了他和小亚历山大他们怎么从天堂维度下来，又是怎么试着重新分割多元宇宙，最后又是怎么引起地球爆炸的。
克拉克闭上了眼睛。
是的，地球爆炸。
漫画的最后一页停留在了地球爆炸的瞬间。
他并没有成功，他把一切反推向了最糟糕的情况。
一种巨大的悲伤和茫然包裹住了他。
他需要知道最新一话的信息，他需要知道地球最后发生了什么！
这样想着，克拉克迅速地冲到了一旁的电脑前。
克拉克痛苦地发现，这本《无限危机》这已经是最新刊了，两天前最新发布，如果想要看下一话必须等到一个月后。
他为什么会回来？
如果说他在地球一的时候一切行为都是受编辑部的操控，现在他摆脱了编辑部的控制是不是证明了他在剧里杀青了？
不！
克拉克没法这样安慰自己。
他紧紧地握紧了拳头，蓝色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他需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一切画上句号。
就在这时门开了。
“我听见了楼上有声音传来。”克拉克站在窗边看着推门走进来的养父母，杰里和内奥米。
“克拉克？！”他的养母内奥米睁大了眼睛。
“你回来了，天啊。”他听见了他们的惊呼声。
克拉克抿起嘴巴，他深深地看着他数年没见过的养父母。
“……是，我回来了。”意料之中的重逢。
克拉克不知道他到底离开了多久，但他在父母的眼睛中看见了意外还有一丝恐惧。
那丝恐惧彻底点燃了他心中仅剩的理智。
“你们畏惧我。”克拉克简洁地说出了他的发现，“为什么？”
“抱歉，克拉克，我们在恐惧你，这一切不过是因为……”
“够了！”克拉克打断了养母内奥米的话，他难过地看着站在他房间口的养父母。
“我爱你们，爸妈，”
他转过头不再去看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养父母，直直地从一旁的窗户中飞了出去。
他听见下面有人在惊呼。
“你们快看，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好像是蓝色的，难道是超人？”
“不，你应该问这是鸟还是飞机。”
人们吵杂的声音让他错过了，站在他房间里沉默地看着他利去背影的养父母，以及那句消失在空气中的话。
“我们也爱你。”
……
他记得编辑部在哪里。
作为DC的死忠粉，他可太清楚DC的总部在哪里了。
确定了目标，那么剩下的事情在这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世界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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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比利冲进大楼时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克拉克一脸愤怒地拎着两个普通人，周围布满了人们的尖叫声，办公文件也散落了一地。
整个屋子变得一团糟。
被突然揪住衣领的两个男人恐惧地睁大了眼睛，他们的声音颤抖着，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你……你是至尊小超人？！”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发出惊呼，显然克拉克的出现打的所有人都错手不不及。
“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被拎起来的两个人不断地挣扎着，他们甚至还用手去掰克拉克攥住他们衣领的手。
“闭嘴。”克拉克的眼睛微微泛着红光，他对着两人冷笑了一声，随后质问道，“你们一定觉得很了不起吧？只要坐在这里随便动动笔就能掌握别人的人生，掌握别人的一切。”
“你们随意地摧毁那些美好的世界，你们根本不在意我们到底是怎么想，你们……”
“住手！”尽管不明白克拉克口中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眼看着克拉克的眼睛越来越红，比利就知道再不阻止他一切就都晚了。
“神奇队长？！”
“我操，真的是神奇队长。”
听到熟悉的声音克拉克下意思地松开了手，他错愕地回过头，站在被他打碎的那扇落地窗旁站着的正是比利。
“比利？！”克拉克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朝着对方走了两步，“你还活着？！！”
“我的天，我以为你们都被他们给杀死了。”
记忆中的那场爆炸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着。
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同样这也并非他的本意。
“他们怎么可能杀死我？”
不明白克拉克为什么要冲进一个办公楼的比利皱眉，他查看了一下刚刚被看了看拎着衣领的两个男人，确定两人都没有事后他将视线移到了克拉克身上，“克拉克，我们得谈谈。”
谈谈关于一号地球的事情，谈谈他的所作所为。
“神奇队长看起来比漫画中要帅一点。”
这大概是人类的通病了，在危难和吃瓜面前，只要这个危难不危及性命，他们总会选择吃瓜。
原本还在逃跑的人们停下了脚步，他们自以为隐蔽地躲在门板的后面‘小声’议论着最中心的两个人。
“我是不是没睡醒，西蒙娜快你打我一拳。”
“至尊小超人vs神奇队长！”
“至尊小超人看着好凶。”
原本被浇灭一点的愤怒又重新被点了起来，克拉克压下重逢的喜悦，冷冷地看着比利，“巴特森，在和我谈谈之前为什么不先好好看看这间办公室呢？”
好好看看这间堆满超级英雄周边，墙上贴满海报，地上散落的分镜设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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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看这间屋子？
比利愣了一下。
这间办公室有什么特别的吗？没有仔细打量着这里的比利这样想道。
他快速地扫视了一下这间屋子，最终他的注意力停留在了掉在他脚边的一张草稿纸上。
上面画着一场盛大的爆炸。
有不少机器零件散落在周围。
而比利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张草稿当中的零件属于他曾经见过的金色震动叉。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看见这个？
他确定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普通人，羸弱无力的四肢，逃跑时不协调的步伐，他们没有经历过任何的训练。
但……
这个东西他们普通人是怎么知道的？
比利弯下腰捡起了那张草图，他能听见周围传来了一阵吸凉气的声音，伴随着响起的是翻书声，和一些小到微不可闻的低语。
那些低语声正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点地变大。
【比利，呜呜呜，小男孩，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一美元二十件的红T恤，比利，难怪你永远只穿一件衣服，我还以为是画师偷懒，我没想到是你一件衣服卖了二十件。】
【啊啊啊啊，比利只是想和你们玩啊！！万圣节比利宝贝怎么就一个人！】
【DC你不做人，把人家小男孩搞到手就让人家一直大事件摸鱼是吧？】
【希瓦纳！你买小男孩的报纸居然不给钱，你罪大恶极！】
【震怒，不义超你怎么回事啊？那可是沙赞，是小男孩你怎么瞎几把乱杀？】
【我愿将比利封为DC彼得潘，DC你小子是永远不肯让小男孩长大是吧？】
……
那些声音很多，有男有女，他们说话的声音伴随着纸张摩擦的声音，一起在比利的耳边回荡着。
那是什么？
比利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着将他听到的这些奇怪声音给全部甩出去。
“你还不明白吗？”
克拉克注视着正在拿着手稿发呆的比利，“我闯进这里的真正目的。”
“什么？”比利直起身子，他紧蹙着眉看着自说自话的克拉克。
克拉克拾起来一本掉在地上的漫画，巧的是这本正好是《无限危机》，也就是他们刚刚经历的那一切。
他将这本揭露了一切的漫画递给了比利，“因为我们的命运，我们的一切都掌握在这群人的手里。”
“你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是他们毁掉了一切！”
不，有一道声音在他的心里悄悄地说着，毁掉一切的人是你，比利劝你了，他已经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劝你了。
看着封面上画着的超人，还不知道即将迎来什么的比利翻开了内页。
……
“知道吗？你们编造的这些不止是故事，它们真真实实地发生在某个角落。”*
他曾经亲眼见证过这一切，和所有他所崇拜的超级英雄门并肩而战。
那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而这些事情就发生在我们的身上，所以，不要再去破坏它了！”*
说到这里克拉克已经有些哽咽了，他想不明白编辑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所有人，也想不明白编辑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他更想不明白做出这一切决定的到底是编辑部还是他。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
“克拉克。”飞速翻完漫画，已经逐渐理解一切的比利沉默了下来，他出声叫住了沉浸在痛苦当中的克拉克。
两双相似的蓝色眼睛对望着。
比利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漫画轻轻地放在了一旁还算完好的桌子上。
他看着残檐断壁内瑟瑟发抖的普通人们，被遮挡在废墟之下的蝙蝠侠手办，撕裂成两半的超级英雄海报……
还有那本记载着一切的漫画书。
他从未想到过一切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他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愤怒全都不过是一本漫画。
而引导这一切的，就是躲藏在这里的人们。
他看着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的DC，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绿灯侠’口中他难以理解的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他想起来了所罗门和巫师口中的，记载了一切的命运之书。
同时他也明白了，在他触碰到那张线稿的瞬间，他所听到的声音到底是来自什么。
比利闭了闭眼，尽管在神奇队长的模式下呼吸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必要的，但他仍旧在不断地通过调节呼吸来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一次次的呼吸之中变得沉重。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涌了上来，他走到克拉克的身旁，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我知道这一切很难接受，但这不是你对着他们发泄怒火的理由，克拉克。”说出这句话没有比利想象当中那么艰难。
“你为什么不生气？”
克拉克死死地盯着比利问，“我们的未来早就被固定了，我们所有的努力不过是漫画上的笑话！”
“别这样，拜托。”比利压低了声音，尽管他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他的脑子很乱。
接受世界的真相对他而言并不算容易。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他今天所知道的这些。
“很抱歉，我打断了你们的聊天。”听着神奇队长和至尊小超人的对话，一直没有说话的人们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比利和克拉克同时看向了说话的那个男人。
“其实我们已经尽力了。”穿着衬衫的男人挠了挠头，他在一群人宛如看勇士一般的目光中，走向了一张倒塌办公桌。
“我来吧。”比利走上前帮助男人把那张桌子重新扶好。
“谢谢你，队长。”男人冲着比利笑了笑，他低下头动作飞快地在抽屉里翻找着。
“……很抱歉，对这里造成的这一切。”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比利转过身看着这间办公室的糟糕模样。
他们本不应该遭受这些。
比利知道，本质上来说编辑部的人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谁也不会脑洞大开去妄想自己笔下的角色是真实存在的。
但他确确实实经历了这一切。
他还记得他做出每个决定时的心情，还记得自己的喜悦和期待。
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真实的。
简单来说就是，道理他都懂，但是接受起来有点难。
尤其是在漫画的最后，漫画尾页停留在了地球爆炸的瞬间。
克拉克像是突然冷静下来了一样，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翻找东西的男人。
这片空间就只剩下了男人翻找东西的声音。
“不。”男人摇了摇头，他将找出来的旧稿递给了两人，“事实上，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章旧稿的剧情显然要比已经出版的这版要更为惨烈。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们？”克拉克冷笑了一声，难道还要让他感恩戴德，去感谢他们还懂得选一个更能让他接受的结局？
“下一期呢？”克拉克拿着那本《最终危机》用手指着最后一章的爆炸问道，“下一期的剧情呢？”
“呃……”男人的眼神心虚地游离着，“新一期要等到下个月才发售…”
“你知道我问你的并不是这个。”
“我不知道。”
男人摊了摊手，一脸坦然地说，“事实上我们打算将原本的52个地球重新带回来，但应该会改一些部分角色的起源故事，你知道的至尊小超人，我们不可能只讲一个宇宙的故事。”
“至于具体怎么安排……”
“我们其实有好几套方案，但具体公司还没有做出决定，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下一期会怎样，能确定的一点就是，宇宙会重启，原本被融合在一起的52个宇宙会重新分开。”
更改起源故事，重启宇宙……
这一堆名词让比利突然想起了杰森，他更为熟悉的黑发杰森，和他前不久见到的金发杰森。
毫无疑问，他们两人都是杰森陶德，但他们真的能算作是同一个人吗？
就像是忒修斯之船，当一艘船上的木头逐渐被替换，所有的木头都不再是原来的，那么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
这是无解的难题。
一个人生由他的经历，以及记忆构成的，当这些被替换那他还是他吗？
比利无法回答这个，但如果说让他顺从本心地去回答这个问题，那么比利会觉得是，因为在他看来无论外表怎么改变，一个人的灵魂是不会变的。
“改变起源故事？！”
出乎比利意料的是，爆炸的居然是克拉克，他愤怒的看着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一样，“怎么？难道你们还准备让超人飞船坠落冰川，冰冻七十年被挖出来，以后取名叫美国超人？超级队长？”
“还是说那你们打算这次让氪星飞船这次坠落哥谭，从此以后世界上就多了一个氪星蝙蝠侠？”
“我觉得氪星蝙蝠侠这个提议不错，我觉得这本可以叫急速子弹，正好可以按进52个宇宙里当作其中一个。”克拉克的话让男人的眼睛一亮。
“我们其实还想过让超人没有原谅国会，剧情中这里进行一个分支，然后蝙蝠侠引领反抗军和超人对抗，新生代的超级英雄们和自己的父辈们打的死去活来。”男人喋喋不休地讲起来了他们原本想过的，有关于《天国降临》的另一个结局。
男人的话让比利感觉浑身发凉。
那种被操控，所重视的人生不过是一场闹剧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他们的人生在对方口中不过是一场杂谈和乐子。
比利看向一旁的克拉克，在克拉克的眼中他看见了相同的情绪。
“噢，对了还有神奇队长，我们其实是想给你安排一些家人的。”男人对着比利解释道，“就是神奇家族之类的。”
“神奇……家族？”比利有些艰难地重复着对方的话。
“对，你从没想过吗，你将会有一个超棒的家庭成员，”男人疑惑地问道。
比利闭了闭眼睛，此刻他已经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