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点耳熟。
比利想了想，发现上一个对他这样说话的人现在还在布鲁斯的疗养院里打白工。
平心而论，比利很难说他到底相不相信至尊小超人的话。
他的直觉告诉他至尊小超人说的话是真的，毕竟科幻小说也很难编出来这么离谱的东西，他看至尊小超人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有精力去编故事的。
但他的理智又告诉他，他对至尊小超人说的这一切并没有记忆，这件事情他全都是在听至尊小超人的一面之词。
“等一下，你得让我理一理。”比利对着急切等待他回答的至尊小超人说。
在思索之中，比利突然想起来，如果按照至尊小超人所说的，之前全部平行世界都被毁灭了，仅剩下来的五个平行世界融合成了他现在所在的世界。
那他去过的另一个平行世界，有他父亲还有兄弟们的平行世界又算作是什么？
是现在这个世界被至尊小超人所谓的‘拨乱反正’后的产物吗？
比利并没有忘记所罗门对巫师的猜测，也没有忘记巫师的那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未来做出的选择。’
他看了一眼旁边双手环胸的至尊小超人。
如果另一个世界对他来说是未来，现在这段时间才是正确时间线的话……
“你的意思是，除了现在这个地球，再也不存在其他的平行世界了？”比利再次对着至尊小超人确认道。
“我不会用这种轻易就能戳破的谎言来欺骗你。”
听到比利的问题，至尊小超人扯了一下嘴角，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你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五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即使有人早早地就提出了平行世界理论，但从没有人真正地发现平行世界的存在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
早在很久之前，比利从另一个世界醒来的时候他就在疑惑这个。
明明从没有人证实过平行宇宙的存在，但他就是抵达了平行宇宙。
“那你们呢？”比利问，“你，还有另一个更年老一些的超人。”
那个在蝙蝠洞和他大打出手的卡尔·埃尔。
“既然当时地球在最后一刻融合了，我们所有人也都没了记忆，为什么你们还会记得这一切，为什么你们并没有被融合？”
“我们当时在反物质宇宙，在反监视者，对了反监视者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讲到现在至尊小超人才反应过来，他还没有告诉比利是谁将一切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至尊小超人对比利补充着，“我们平常生活的宇宙是正物质宇宙，反监视者生活的宇宙的反物质宇宙。”
“在反监视者死亡的那个瞬间，反物质宇宙也发生了爆炸，为了抵挡残余的反物质云进入正物质宇宙，我和卡尔留了下来。”讲到这里至尊小超人再次沉了下来。
反物质世界通道即将关闭的最后几秒，他本应该能够离开的，但他选择了留下来和卡尔一起抵挡反监视者最后的攻击。
于是他把怀中已经昏迷的夸克女士和超人用力丢尽了通道里。
至尊小超人的拳头紧握着，“就在我们以为会这样迎来死亡的时候，小亚历山大用最后的能量打开了一个离开的通道，一个通往天堂维度的通道。”
“于是我们就这样躲过了被世界融合，被洗去记忆的命运。”
“呃，我其实还有疑问，小亚历山大是谁，天堂维度又是哪里？”比利发现了，只要他不断地听至尊小超人解释，他就会不断地有新的疑问冒出来。
在讲述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时，至尊小超人常常会忘记，在他眼前的比利并非是他所过所认识的比利·巴特森。
“小亚历山大·卢瑟，他来自地球三，在他的世界一切都是颠倒的，超级英雄们是超级反派，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而他是那个世界唯一的超级英雄，莱克斯·卢瑟的儿子。”
至尊小超人解释道，“至于天堂维度……那是一个独立在世界之外的地方，那里和地球间隔着一堵水晶墙，在那堵水晶墙上，我们能看见地球上所发生的一切。”
在至尊小超人的解释下，比利终于明白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真实度还有待商议。
一个新的难题现在摆在了比利的面前。
他要不要相信至尊小超人的话，以及要不要加入至尊小超人口中的，拨乱反正计划。
比利曾经在这种计划上吃过亏。
对，说得就是莱克斯·卢瑟的计划，他被对方给骗了十年。
如果让比利根据他的经验来说，他觉得说出这种话的至尊小超人很有可能是卢瑟第二，尤其是至尊小超人的队伍里疑似还有一个来自平行世界的卢瑟的儿子。
当然比利并不歧视姓卢瑟的人，就是他有一点点地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
“要不我们还是先聊聊你的计划？”比利摸了摸耳朵，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想到了至尊小超人一见面时的拥抱。
当时卢瑟也是这样，十年前找他合作的时候就是这样，表现的很亲密，很自来熟，但布鲁斯告诉他，卢瑟的那些举动全都是为了给他放外星蠕虫。
该不会眼前这个，看起来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至尊小超人也这样做了吧？
想到那些洗脑用的外星蠕虫，比利就感觉到一阵浑身难受。
没有人会喜欢有虫子在脑子里的感觉。
他现在已经想飞速冲回蝙蝠洞，让布鲁斯帮他重新做一个检查了！
浑然不知道比利联想了什么的至尊小超人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距离成功说服比利已经很近了。
“我们决定将二号地球重新带回来。”至尊小超人说，“那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和无限未来的世界，而且有我和卡尔在，新世界的未来绝不会像现在的世界一样糟糕。”
这个说法又和卡尔之前对布鲁斯说的话对上了。
也就是说，至尊小超人和卡尔打算将现在的这个地球上的人们给替换掉。
原因是因为，他们觉得现在的世界烂透了。
现在的世界真的烂透了吗？
比利将视线从眼前的至尊小超人身上移开了，他转而看向远处的山脉，和已经布满星辰的天空。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一幕和过去的无数个夜晚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比利却感觉这一切都很美。
它像那些平凡而普通的日常一样珍贵。
这个世界暴力，血腥，到处都充满了冷漠和黑暗。
在十多天前，这个世界已经糟糕到了，普通人就连活着都觉得是一种奢望，人们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
要说比利在卢瑟那里的十年里除了格斗技巧之外还学会了什么，那一定就是等待了。
他在等待的这十年时间里见过这个世界最糟糕的模样。
而现在一切正在变好。
十年前把超人撵出大都会，几个月前因为战斗失误，从而导致堪萨斯被毁灭的马各已经悔过了。
马各现在没有一天不活在愧疚当中。
昔日那些蔑视生命，藐视法律，会不管不顾地杀死所有罪犯，甚至在城市中使用超能力横冲直撞的超级英雄们也已经改过。
曾经对这个世界失望，并宣布解散的正义联盟也重新站了出来。
他们选择再次将希望带给人们。
一切都在变好。
人们的脸上不再充斥着绝望，他们的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未来对他们而言也不再是奢望。
这个世界已经从最残酷的时光里走了出来。
“将二号地球重新带回来，那么这个世界中生活的人们会消失，之前发生的一切也会全部清零，这个世界会迎来重置。”
比利收回了看向远处的目光，他转过头看向至尊超人确定道，“我说的这些没错吧？”
“没错，一切都会回到最美好的样子。”至尊小超人说。
“如果将二号地球重新带回来，那么你父母死亡说不定也会迎来改变，比利，相信我，一切都将会变得更好。
新世界中将不会再有痛苦和绝望。
至尊小超人看着比利，这个已经将他们之间的记忆彻底遗忘了的少年。
他说：“比利，我和曾经的你一样，都是我们世界中唯一的超级英雄，所以我理解你，我能明白你的孤独。”
在当年，先驱将剩余世界的超级英雄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一群成年已久，满心都只有自己世界的未来将会如何的超级英雄当中，只有神奇队长注意到了他的不安。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解决的，小超人，我们这里聚集了全平行宇宙中最伟大的超级英雄们。”神奇队长这样安慰着他。
那个时候的至尊小超人其实对神奇队长并不了解，他甚至对神奇队长还有点厌恶在。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是超人的粉，而神奇队长是DC公司的对家福西特公司的。
是的，没错，至尊小超人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超级英雄都不一样，他来自起源宇宙。
在起源宇宙，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不过是一本漫画。
说真的，神奇队长和超人之间撞设定的地方太多了，按照网上的话来说神奇队长简直就是一个魔法超人。
所以在一开始至尊小超人并没有把神奇队长放在心上，他坚信超人才是最棒的。
直到——神奇队长的热度飞速超过了超人，甚至还拍了世界上第一部超级英雄电视剧。
那可是世界上第一部超级英雄电视剧！
身为超人老粉，甚至还和超人同名同姓，从小看着超人漫画长大的至尊小超人震怒。
硬要说的话，其实至尊小超人当时也没怒多久，因为没几天福西特公司就被DC给告了。
理由是抄袭。
就这样在DC的一顿组合拳下，神奇队长被DC成功收购了，原本的竞争对手成为了一家人。
尽管神奇队长就这样被挂在了DC旗下，但至尊小超人还是没有怎么关注过对方，在他穿越之前编辑部都还没研究明白要怎么让神奇队长并入DC宇宙。
……
虽然神奇队长是至尊小超人去地球S邀请来一起打反监视者的，但至尊小超人对神奇队长的感情真的十分复杂。
他和所有人都不同，他在之前的十五年中一直都是一个普通人，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和超人同名同姓。
这很酷，他知道。
所以在起源宇宙被毁灭，以前从未真正地当过超级英雄的至尊小超人站在这里有些紧张，还有些惶恐。
想想看吧，他从小听着他们的故事，看着他们的漫画长大，这怎么能让至尊小超人不觉得紧张呢？
直到神奇队长和他搭话，那些情绪才一点点地散去，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他真正地看见神奇队长，这个和超人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超级英雄。
……
……
“以后，你不会再孤独了。”至尊小超人看着比利这样说道。
在至尊小超人提到他父母的时候，比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至尊小超人说的是巴特森夫妇。
“那，在地球s的时候，我的父母他们活着吗？”比利轻声问道。
比利的话让至尊小超人愣住，几秒后他有些狼狈地扭过了头，“……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比利说，“这并不是你的错。”
比利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至尊小超人他们到底是打算怎么做，但他知道，他是不会同意对方讲二号地球带回来的计划。
“我能理解你想要让世界变得更好的想法。”已经站了很久，感觉稍微有些腿酸的比利做了下来，他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至尊小超人坐在他的旁边。
“我曾经也像你一样，既然你说你在天堂维度的水晶墙上已经看见了一切，那你应该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
比利身体后仰两手撑住地面，他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星。
“那一切……”
至尊小超人的话还没收完，比利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那一切都是卢瑟洗脑造成的结果，但是至尊小超人，我曾经也是那样希望的，我希望将世界变回原先的摸样，用你和卢瑟的话来说就是将一切拨乱反正。”
说到拨乱反正的时候比利笑了笑。
“世界在变的糟糕，超级英雄们成为恐怖的代名词，人与人之间没有友善和怜悯，有的只是鲜血和暴力。”
“我看见他们使用能力撞塌了大楼，没有人去拯救大楼中的普通人，倒塌的大楼又砸碎了无数路过的车辆和行人，他们会这样使用能力的原因是为了追捕一个窃贼。”
那些过去的画面在比利的脑海中浮现，他从未忘记这些。
“我知道这样是错误的，但我听见人们为他们欢呼，人们称呼他们为超级英雄。”比利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他说，“我很害怕。”
“他们让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也成为他们那样，因为人们也同样称呼我为超级英雄……”
“不！”至尊小超人终于打断了比利的话，“比利，你经历的这一切我全部都看在眼里，我明白你究竟有多么的善良，也明白你的灵魂有多么地纯洁，你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他们那样。”
“你是不同的。”
一直在水晶墙里注视着一切的至尊小超人当然知道比利有多么痛苦，同时他也知道比利对世界上发生的一切究竟有多么地愤怒和无助。
除去神奇队长曾是他朋友这点，至尊小超人之所以会来邀请比利加入他的原因还有这个。
他相信经历了这么多绝望的比利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如果比利能恢复地球S时期的记忆那就更好了，至尊小超人这样想道。
早就对超人充满失望的至尊小超人对比利说，“比利，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超级英雄。”
比利没想到他会在至尊小超人这里收获这么高的评价。
这让比利的脸上多了几分惊讶，他打量着旁边和超人装扮几乎一模一样的至尊小超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羞涩的笑。
“谢谢，但我知道，我并不是，世界上比我优秀的超级英雄太多了。”
比利继续说着刚刚没说完的话，“十年前世界变得陌生的可怕，我无法接受这一切，我问所罗门，究竟怎么样才能改变这一切，让世界回到曾经的模样？”
“所罗门告诉我在一切终结之后。”
当时的比利并没有理解所罗门口中的‘一切终结之后’，现在当一切结束，他在回头看的时候就逐渐理解了一切。
“在隐退之后，卢瑟敲开我公寓们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一切会变好，但你也知道，我错了。”
比利对至尊小超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直到我死亡之后，这个世界才开始变好，我们都在不停地犯错，卢瑟以为将所有超能力者全部杀死这个世界就会变好，超人则是认为将罪犯都囚禁起来世界就会变好，而我……”
“我不知道，尽管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但我仍旧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
“但最后事实告诉我们，所有人都错了，鲜血能够带来的只有鲜血，超能力者从来不应该高高在上，他们应该和普通人站在一起，同样用脚去丈量这片土地，而不是飞翔。”
至尊小超人皱起了眉，他看着比利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至尊小超人，没有人能代替别人做出决定，哪怕你是超人也不行，这个世界的未来应该掌握在人们自己的手里。”比利深深地看至尊小超人。
“你没有权力剥夺走这个世界的未来，尽管他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至尊小超人狠狠地用拳头砸向地面，他愤怒地看向比利，眼里写满了失望。
“那地球S呢？”至尊小超人死死地盯住比利质问道，“你曾是那个世界唯一的超级英雄，你守护了那个世界近十年，你要为了现在这个糟糕的世界而舍弃掉真正属于你的世界吗？”
“我很抱歉，至尊小超人，尽管我已经不记得这一切了，但我相信只要是和拯救世界有关的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我从不畏惧死亡，一直一来，我唯独会害怕的事情就是没有拯救别人。”比利没有躲开至尊小超人的目光，他坦然地回望了回去。
“而且，正如你说所的，曾经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所以这次我不会再失败了。”
“那我的世界呢？”
至尊小超人嘶吼道，“我的世界毁灭了，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全都死去，这些我都无能为力，所以为了不让其他世界步入我世界的后尘，我去拼命地，拼命地拯救你们的世界，我甚至愿意牺牲我自己的生命！”
“我付出了一切，而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
“你告诉我，比利·巴特森，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比利张了张嘴，最后他在至尊小超人泛着红光的双眼下叹了口气。
“你什么也没做错，至尊小超人。”比利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沾染上泥土的手掌，然后朝着至尊小超人走了过去。
他无视至尊小超人那副随时能杀人的表情，抬起手给了对方一个拥抱，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你什么也没做错。”
“既然我没有错，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和我站在一起？”至尊小超人闷闷地声音在比利的耳边响起。
比利拍了拍至尊小超人的背问，“至尊小，不，克拉克，你介意我叫你克拉克吗？”
至尊小超人没有说话，但比利能感觉到埋在他肩膀的那颗脑袋微微地动了动。
“因为你是在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可能在赌。”比利回答，“克拉克，这个世界已经在逐渐变好了，他们从伤痛中走出来需要时间，但一切都在变好了。”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之后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你同样也不知道被覆盖后的世界会发生什么。”
“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吧，你可以一同参与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克拉克，有你在它会变得更好。”
两个世界的未来都一样充满了未知。
“不！”至尊小超人伸手推开了比利，他对这个残破的世界毫无兴趣，在这个所有人都逝去的世界，不可能变得更好了！
他想要的，是一个所有人都存在，没有痛苦和离别的世界，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无所有的世界。
至尊小超人深深地看着比利。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