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比利被布鲁斯的话给震在了原地，他看了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只是在和他讨论等下吃什么的布鲁斯。
“是在我刚知道你身份的时候。”布鲁斯解释道。
比利直起身子，准备听听他不知道的一些隐秘过去。
***
布鲁斯发现比利身份的时机其实并不算很好。
那个时候神奇队长才加入正义联盟没多久，还处于观察期。
那天正在瞭望塔值班的布鲁斯看见了神奇队长的最新新闻。
‘神奇队长在杀死一名十岁黑人男孩后闯入了希瓦纳大厦……’
这个新闻上的内容明显和神奇队长的人设大相径庭，和他一起在瞭望塔值班的超人也同样感觉到了震惊。
他们认出来了，那些网络上流传的视频中的身影就是神奇队长本人，但，这怎么可能？！
在和神奇队长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他们虽然不能说对神奇队长全然了解，但是基本的性格还有三观是清楚的。
不然神奇队长也不会在正义联盟里呆这么久。
“我得去找到他了解事情的始末。”和神奇队长关系还算不错的超人说，接着他就打算离开瞭望塔前往福西特。
“等下。”布鲁斯拦住超人，他有种预感，他能通过这次神奇队长的失控知道某些他一直查不到的信息。
“你留在瞭望塔，神奇队长的事情交给我。”
神奇队长像是丧失了他过往的那些全部警惕，他没有掩盖自己的痕迹，在离开了希瓦纳大厦后他一路横冲直撞地来到了南极。
在南极的某个冰山上，布鲁斯见到了蜷缩成一团的神奇队长，他能看见那见白色披风后面的血渍。
“神奇队长，情我们得谈谈这次的事。”看着背对着他，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着的高大男人，布鲁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在了腰带上。
“人们说你杀死了一个孩子。”在来的路上布鲁斯调查过那个死去的孩子。
那是一个名为斯考特·奥卡姆的流浪儿，常年居住在地铁站，有一个名为比利·巴特森的好友，不管怎么看，这个死去的孩子都和神奇队长属于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
为什么神奇队长会抱着这个孩子的尸体冲进医院？
为什么神奇队长从医院出来后冲进了希瓦纳大楼？
布鲁斯并没有和神奇队长靠得太近，他站在神奇队长的不远处，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在神奇队长回头的时候，布鲁斯的手在披风的遮挡下已经握住了蝙蝠镖。
他在警惕着今天格外古怪的神奇队长。
但在布鲁斯看清楚神奇队长的表情时，他愣住了，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神奇队长在颤抖。
——神奇队长在哭。
那个有着高大成年人外貌的神奇队长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紧接着，布鲁斯听到神奇队长哽咽地说，“对不起，我…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害死了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早该想到这些的……”
神奇队长低着头不断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他的声音是那么地绝望和难过，“是我没有更好地掩盖好自己的行踪，是我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隐约察觉到什么的布鲁斯收回了手中握着的蝙蝠镖，他走到神奇队长旁边问，“发生了什么？”
“……我被人跟踪了，希瓦纳派出了一群雇佣兵去了我平常居住的地铁站，在那里他们对我开火了。”讲到这里的时候神奇队长的声音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张了张嘴，等待了数秒后才找到自己失去的声音。
“流弹……流弹击中斯考特。”
一个堪称荒谬的想法浮现在了布鲁斯的脑海里，他打量着狼狈不堪地神奇队长，同时将过去那些细碎的违和感事件全部串联在了一起，最终他得到了一个答案。
“比利·巴特森？”布鲁斯轻声念出了神奇队长的真实身份。
神奇队长停止了哭泣，他难过地看了布鲁斯一眼，“是，是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
说着他开始不断地向后退去。
“你要做什么？”布鲁斯眯起眼睛，他并不觉得神奇队长是想要逃跑。
“蝙蝠侠，你先不要靠近我。”神奇队长说着，最后他站在了一个和布鲁斯足够远的地方。
“Shazam！”
当一道雷光过去，再次出现在布鲁斯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黑发蓝眼男孩。
看上去年龄不大，大概有十岁或者更小。
以前那些无法说通的事情在这一刻全部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比利·巴特森。
布鲁斯在来的路上看了他的资料，但仅限于照片和姓名的那种。
“对不起，蝙蝠侠，我应该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比利双眼通红地看着布鲁斯，“我只是无法接受这一切。”
“或许，继续当比利·巴特森只会让我伤害到身边的人。”
沉默了良久，布鲁斯才听到自己用有些干涩的声音给了眼前男孩回答，“……不。”
之后布鲁斯在比利那里听到了一个故事。
七岁养父母死亡，被亲戚逐出家门，九岁时坐上了一辆魔法地铁，获得了神明之力。
这听上去就像是儿童故事。
但布鲁斯知道这不是，眼前男孩所经历的痛苦远比他见到的要多。
作为同样在小时候经历父母双亡的人，他知道那有多难过，但好在他有阿尔弗雷德一直在身边陪伴着他……
而比利呢？
他什么都没有，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独自战斗着。
“我……我当时加入正义联盟的时候，并不是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年龄。”将一切全盘托出之后，比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年龄，而正义联盟向来不招收未成年。
现在显然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你需要一个家庭。”在听完比利讲完他的全部经历，布鲁斯这样说道。
同时，一种愤怒感包围了布鲁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比利口中的巫师会选择一个这么小的男孩。
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比利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承受的。
他确定眼前的这个孩子需要一个家庭。
他需要有人引导。
布鲁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眼前的比利想，或许他需要用到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了。
“不，我不需要。”比利拒绝了布鲁斯的提议，今天他才为了他最大的错误买了单。“抱歉，蝙蝠侠，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我不想让我的秘密身份伤害到我身边的人。”
这一次的教训就足够影响比利大半辈子的了。
或许我得给他一些时间，布鲁斯想，这个孩子才刚刚失去他的朋友，他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伤痛。
而布鲁斯也需要时间去在对比利的身份做一次详细的背景调查。
他从比利的口中知道了他并非是巴特森夫妇的亲生孩子，而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领养来的。
所以在比利做好准备之前，他或许可以查一下比利的亲生父母。
当时的布鲁斯用比利的DNA在数据库大范围地进行着比对，但他却始终找不到吻合的，他甚至还去调查了巴特森夫妇当时捡到比利的那段时间福西特市医院的生育记录，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布鲁斯调查了很多，只是他始终没想到，让比利和自己的DNA进行一个配对。
同事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这实在是太疯狂了不是吗？
至少布鲁斯不会去这样想，这也是他这么年始终没有触碰到比利真正身世的原因。
再之后布鲁斯将收养比利的这个念头搁置的原因是杰森。
杰森失踪了，当他再找到杰森的时候就只见到了一具尸体。
布鲁斯知道这是他的错误。
他让一个无辜的孩子牵扯进了他的义警游戏中并害死了对方。
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那时候的布鲁斯沉浸在失去杰森的伤痛之中，显然他无法在这个时候迎接来新的家人……
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收养比利的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听完布鲁斯的话，比利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机缘巧合吧，他总是在不停地错过。
但同时他也清楚，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布鲁斯对他提出来想要收养他，他虽然会很高兴，但仍旧会拒绝。
理由很简单，他那个时候刚失去斯考特，每天都在自我怀疑，甚至有过让比利·巴特森这个身份永远消失，他单单只做神奇队长的想法。
他那个时候同样无法接纳新的家人，也无法接受自己一直崇拜的同事变成自己的爹。
“不管怎么说，比利，我很高兴你走了出来。”布鲁斯走到比利身边，轻轻地给比利了一个拥抱，“年轻我可能脾气并不会那么好，但你要相信，他一定是爱你的。”
同为布鲁斯·韦恩，布鲁斯当然了解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想了想比利对他讲的一些事情，大概能猜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谢谢你，布鲁斯，实际上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在意，但我当时的状态并不好……”
说着比利就又想叹气了，可能是在熟人面前他更放松一些的原因，那些他对另一个世界布鲁斯无法说出口的话变得轻易了起来。
“当时我脑子一团浆糊，再加上我总是会有幻听和幻觉，我自己都没反映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从医院来到了韦恩宅。”
“说实话我和…嗯……”比利犹豫了良久，最后在布鲁斯有些调侃的眼神中，小声地说，“父亲，嗯，我父亲其实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很多，他总是在忙一些蝙蝠事务，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本人不在场，那声父亲叫的就顺畅了起来。
要知道在此之前比利还没有真正地叫隔壁布鲁斯过父亲。
对此并不知情的布鲁斯挑了挑眉，“别这样想，比利，相信我，如果你去找他，他绝对会很高兴。”
这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布鲁斯想。
杰森还活着，比利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阿尔弗雷德也还陪伴在自己身边，芭芭拉应该也还没有遭遇过那些不幸。
一切都还在最好的时光。
-------------------------------------
和布鲁斯谈完话后，比利就被布鲁斯从蝙蝠洞里给赶了出来。
布鲁斯告诉比利，他不在的这十天里哥谭以及全世界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让比利出来好好走走，如果瞭望塔那边有什么消息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比利。
这就是比利在哥谭的街头闲逛的理由。
在出门之前迪克叫住了他，“队长，需要我带你在哥谭走走吗？”
“你叫我比利就好。”比利对着迪克笑了笑，他看着胳膊上还缠着石膏，走路一瘸一拐的迪克，想到了哥谭一向堪忧的治安，他拒绝了迪克的好意，“不用，我自己可以，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联系你们。”
说着，比利挥了挥手里拿着的通讯器。
“好吧，玩的开心，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络。”听到比利的话，迪克艰难地耸了耸肩，他靠在门边笑着对比利挥了挥手。
从疗养院出来后比利就陷入了迷茫。
……
暂且将现在的这个世界称之为A世界，隔壁存在着比利亲生父亲的世界称呼为B世界好了。
A世界和B世界的时间线并不相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的走向也不相同。
比利抬头看着这座和记忆相比已经有些陌生了的城市，脑海中思考着另一个世界的哥谭市在十多年后是否也会变成这样。
他在B世界的时候出门的次数少的可怜，大部分的时候都在为韦恩庄园里呆着，而那屈指可数的几次外出中，他对哥谭的街道印象深刻。
尤其是和杰森一起去看橄榄球赛的那次，他眼睁睁地见到被抢了钱包的女士反手从怀里掏出了枪。
那次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导致他真的很难用正常的眼神去看待这个城市。
比利总觉得他身边的人们怀里都藏着一把枪，随时可能直接掏出来在大街上突突突。
但出乎意料的是，比利出来的这一路上人们和平的过分。
看上去甚至有些不像是哥谭了。
好吧，比利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在十天之前，这里还是一个超能力者遍地飞，只要有一点犯罪倾向就会被超能力者随手解决的世界。
他还记得，在去年的时候，那些超能力者们曾夸耀一般地说，他们已经解决了全世界的罪犯。
【有人向超级英雄们发起过挑战，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很少有人会正大光明地挑衅他们，因为他们是人们的守护者。】
【人们承担不起更多超能力者带来的伤害了。】
……
想到这些，比利的脸色再次变得有些难看。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些。
【他们是一群怪物，一群只会伤害人类的怪物。】
不，不是。
比利在心里反驳着卢瑟曾对他说过的话，他们只是缺少约束。
真正超级英雄的模样他早已经明白。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切铭记，并把发生的这一切当作是警告，是教训，超能力者并非是神明，他们应该与人类并肩前行。
人在独处的时候总是会想很多，就比如现在，他想这个世界的未来会怎样，想巫师还隐瞒了他什么，想他来到A世界，B世界的人们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着急。
最后，比利想到了他临走前对迪克的承诺。
比利揉了一把自己的脸，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他觉得回去后他估计能讲个三天三夜。
比利抬头看了一眼还明亮的天空，他将口袋里的通讯器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没有任何留下任何通讯信息。
也就是说超人在瞭望塔那边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既然他在B世界的时候从永恒之岩出来后来到A世界，那么他现在重新进入永恒之岩，再出来后他会回到B世界吗？
还有，他得找巫师问明白阿戈摩托之眼的事情。
这样想着，比利来回看了看，确定了没什么人注意他后，他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半分钟后，一道闪电从云层之上劈了下来。
-------------------------------------
永恒之岩。
比利穿过那道长廊，他本以为巫师会在尽头的石座上等着他，但他却没有见到对方。
“巫师？”
“你去哪里了？”
比利对着四周呼喊着，“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在看着我，为什么你不出来见我？”
空荡荡的长廊内，只有比利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着。
比利皱眉四下张望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巫师要躲着他？
他以为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就已经算是把话给说开了，巫师已经不会再躲着他了。
“好吧，也许你现在并不想出来见我，但我得告诉你，你给我的阿戈摩托之眼并不能在这个世界使用，它不属于这里。”
比利自言自语一般地念着，他期待着巫师出来和他聊聊。
“还有，我见到了另一个世界来的超人，他可真够奇怪的，说实话他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我感觉我应该在以前的时候和他见过，但我不确定这种熟悉感是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超人。”
但这间空旷的永恒之岩内始终再无其他人的声音传来。
比利站在那个石座前等了良久。
终于，他放弃了。
比利叹了口气，他就当时候不到，所以巫师不打算见他吧。
然而就在比利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注视着他。
“谁？”比利瞬间警觉了起来。
按理来说，永恒之岩应该只有他和巫师能够自由进入，既然巫师不在，那么永恒之岩里就不应该存在其他人了。
比利看着朝他走来的那只老虎，眼睛逐渐变得酸涩。
他怎么就忘了，永恒之岩里还有陶尼先生？！
“比利，你很久没有来了。”陶奇·陶尼接住朝他跑过来的比利，宽大的兽掌轻轻抚摸着比利的背。
陶奇·陶尼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要知道老虎可是社会性动物，呃，尽管我是魔法老虎。”
“我很抱歉陶尼先生，把你丢在这这里这么久。”比利趴在陶奇·陶尼毛茸茸的脖颈处，小声地说着。
“ummm……”陶奇·陶尼皱起他那张毛茸茸的脸，他作为陪伴了比利最久的存在之一当然知道比利每天在忙什么。
想到这里陶奇·陶尼叹了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你知道的，我总是没办法对你生气。”
“所以发生了什么？”陶奇·陶尼问比利，“需要我的帮忙吗？我刚刚听间你在喊巫师，但你不是告诉我巫师早就死了吗？”
“在聊天之前，你要先吃点什么吗？”说着陶奇·陶尼将比利举起来塞到石座上，“我可以去给你准备一些吃的，噢对了，还有要不要来一杯巧克力奶？”
“先不了，陶尼先生。”比利摇了摇头，拒绝了陶奇·陶尼的邀请，“我还着急回去。”
听到比利的话，陶奇·陶尼刚刚翘起来的尾巴重新垂了下来，就连头顶的耳朵也扁了下来，“好吧。”
这让比利感觉有些愧疚，“真的很抱歉陶尼先生，但我最近找到了新的家人，是可以真正信任，并且将一切全盘托出的家人，等到我将一切都告诉他们，就可以把你也接过去了。”
比利想，韦恩庄园那么大，养一只会说话的老虎应该没问题吧？
至于巫师……
“事实上，我几个小时之前刚见到了巫师。”比利对陶奇·陶尼解释道。
“呃，虽然我很想帮助你，但是比利，我一直都在永恒之岩没离开过，我也从没有见到过巫师，而你也没有来过这里。”
陶奇·陶尼有些担忧地看着比利，“相信我，比利，我一直都在永恒之岩没有离开过，如果巫师真的存在这里，那么我绝对会知道的。”
陶奇·陶尼的话让比利僵在了原地。
他相信陶尼先生的话，但既然陶尼先生一直在永恒之岩没有离开过，也没有见到过巫师，更不知道他在不久前曾经来到过这里，那么他之前去过的永恒之岩到底算是什么？
【不要着急，去看看那张石座，比利。】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比利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所…所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