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是很乐观,我只能凭借我的经验做出一个简单的评估,更详细具体的……我建议还是去找一些经验更丰富的医生来诊断和治疗。”心理医生将他手中的报告单递给了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翻开这份报告单逐字查看着。

  生理压力较高、心理压力较高、精神高度紧张、思维效率降低、睡眠质量低、严重心理障碍……

  看完上面这一条条精神检查,阿尔弗雷德闭了闭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到了报告最后的结论上,可能呈现抑郁焦虑、精神分裂。

  阿尔弗雷德看着报告单上的最后几个单词,直到眼睛开始干涩他才移开了视线。

  精神分裂。

  可以说是最差的结果了。

  “能确定吗?”阿尔弗雷德合上手里的报告单,重新看向心理医生。

  “不能。”心理医生坦然地说,“精神分裂和抑郁症的临床现象很像*,我的建议是找更权威的相关医生来接手。”

  “这是他的mmpi的结论报告*,他患有精神分裂的可能性很高。”

  阿尔弗雷德叹了一口气,他今天叹气的次数好像格外地多。

  “治疗方案呢?”

  心理医生喝了一口水,“我只能提供最基本的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其余的部分还需要家庭方面的努力。”

  “他的心理防线很高,一直处于一个戒备状态,但我能看出来这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心理医生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这可能和他曾经遭遇过的心理创伤有关,他不愿意向我透露出太多信息。”

  想到刚刚和比利的交流,心理医生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比利的道德感很高,对我的态度也很友善,但我在试着聊到一些社会层面的话题时他却表现得很冷漠,这和他所表露出来的性格不符。”

  他见过很多不愿意配合的病患,像比利这样,明明态度温和,却强硬地拒绝一切,将自己封闭起来的也不是没有。

  但比利和他们都不一样,按照比利目前表现出来的性格来看,抑郁症、焦虑、精神分裂,这些词无论是哪一个都和他相差甚远。

  一个人真的可能会在受到精神创伤后性格变化不大,但却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吗?

  突然间,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从心理医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在阿尔弗雷德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心理医生说出了他的猜测。

  “潘尼沃斯先生,你觉得比利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些临床症状,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可能性有多高?”

  “很高。”

  布鲁斯的声音压抑又愤怒。

  就在刚刚,他已经看完了比利的全部检测报告。

  心理医生给出的猜测和结论即使是他看了也会呼吸一窒,他本以为他见到的就已经是全部了。

  精神分裂。

  布鲁斯不是没见过精神分裂症患者,他甚至经常在和这种人打交道。

  所以他清楚精神分裂症患者是什么样的存在。

  腹语者、双面人、猪面教授……这些他曾经打过交道的罪犯最能证明这些了。

  暴躁、易怒、反复无常,相比较下比利安静得过分,也压抑得过分,布鲁斯能感觉到,隐藏在男孩内心深处的疲惫与悲伤。

  比利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

  刚睡醒的大脑还有着一丝混沌,比利看着洁白的天花白,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

  可能是心理医生开给他的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阿尔弗雷德说的那番话打动了他。

  总之,这是比利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好的一次。

  他少有的没有做梦。

  比利撑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窗户,在窗帘的边缘,隐约有着亮光透进来。

  已经天亮了。

  很奇怪,比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手重复着张开再握紧的动作,感知变得迟钝了。

  这也是药效的作用吗?

  比利慢吞吞地想,他现在的心情平静得有些诡异,以前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他的痛苦好像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

  这不正常,比利想,他还清楚地记得一切,甚至还能想起自己当时的愤怒与懊恼,但奇妙的是,现在这些情绪都仿佛消失了一样,他感受不到了。

  比利困惑地皱起眉,他不喜欢这样。

  就好像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被什么东西隔绝开了一样,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他被装在了一个塑料模里。

  困倦。

  明明没有醒来多久,但困倦感莫名地涌了上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比利的头靠在墙壁上,迷迷糊糊地想,布鲁斯是今天来接他吗?

  眼睛酸得厉害,脑子也几乎停止转动,在比利彻底睡过去前,他隐约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布鲁斯看着头抵着墙壁昏睡过去的比利,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紧跟其后的阿尔弗雷德看见这一幕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车上。

  等红灯时负责开车的阿尔弗雷德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在后座上比利正安静地躺在布鲁斯的腿上睡着。

  “看来药物的作用比想象中要好。”

  不管是布鲁斯把比利从床上抱下来,还是一路抱着走出医院到车上,比利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布鲁斯低下头看着比利说:“是好过头了。”

  男孩黑色的发丝乱糟糟地翘着,脸上还有着睡觉留下的红印,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他的眉毛在轻轻皱着,嘴巴抿成了一条线,看上去睡得并不算好。

  比利的睡眠时间已经超过十二小时了,这种异常的嗜睡让布鲁斯觉得有些不安,“他不能一直这样睡下去。”

  “确实。”阿尔弗雷德握住方向盘,目不斜视地说,“或许我们可以减少用量。”

  他提前咨询过医生关于用药后的不良反应问题,医生表示如果不良反应太严重的话可以适当减少用量。

  一直到韦恩庄园,比利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放学回来的杰森靠在比利的卧室门口问,“他这样睡了多久了?”

  “从昨天夜里九点一直睡到了现在,中间短暂地清醒了十分钟。”阿尔弗雷德回答道。

  “认真的?他已经睡了十六个小时了。”杰森不可置信地抬高声音,他大步走到了比利的床边,看着眉毛皱成一团,明显是在做噩梦的比利,“他这样真的是正常的吗?吃的药没问题吗?”

  “布鲁斯老爷也是这样想的。”阿尔弗雷德说,“他在中午的时候已经全部检查过了,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杰森伸手晃了晃比利,“嘿,比利,醒醒,比利?”

  ***

  天空是不详的红色。

  白色的粒子风暴从天边席卷而来。

  神奇队长安静地飘在天上,白色的斗篷在他的身后随风飘着,他脸上的表情无喜也无悲。

  他知道这是在做梦。

  很快那道粒子风暴就会吞噬这一切,没有人会在这种奇特的粒子风暴中活下来。

  ——世界很快就要消亡了。

  整个宇宙,除了地球之外的地方已经全部被吞噬了。

  “神奇队长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在保护这个世界了。”

  在人们悲伤祈祷的声音中,神奇队长听到了有人在不远处念着他的名字,他转过头,高塔之上的屏幕中正播放着电台记者的采访。

  “所以,我相信这次神奇队长也不会放弃我们。”被采访的男人这样坚定地说着。

  神奇队长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嘿,你是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吗?”这道声音,来自天上!

  神奇队长有些惊愕地抬起头,要知道他已经飞得够高了。

  在天云之上,一个年轻穿着蓝色紧身衣的少年漂在那里,红色的披风在他的身后翻飞。

  不一样了。

  ……以前的梦里有这一段吗?

  “唔,我知道你。”少年朝他飞近,在少年的胸口处有一个‘S’形状的标志。

  不知名的少年凑近过来,围绕着他飞了一圈,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是神奇队长。”

  “你是谁?”神奇队长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没有恶意,难道是新的超级英雄?

  不知道为什么,神奇队长总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熟悉,但他确定自己以前没见过对方。

  “我是克拉克,克拉克·肯特,代号是小超人。”自称是小超人的少年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些许羞涩,当然更多的还是自信。

  看得出来,他很满意自己的代号。

  神奇队长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有奇怪的人出现在他的梦里?

  听到神奇队长的话,小超人的表情随之变得严肃起来,“这个世界要毁灭了,你需要跟我来,我们有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

  神奇队长重复,“你们?”

  小超人一把拉住神奇队长,一边朝着远处飞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对,我们,正义联盟、正义会社、自由斗士、少年泰坦……”

  神奇队长没有挣扎,顺从地跟着小超人飞着,听着对方说着他从没听说过的团队,还有没见过的超级英雄们。

  好吧,这次的梦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神奇队长想,至少以前他从没梦到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