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薪聘请的灯光师此刻正紧张地摇着头,面对jk少爷的直接上门武力gank,也是心里苦。

  他早就受尹室长关照,这场晚会的成功至关重要,所有灯光的氛围和重心必须要放在金议员的女儿——大提琴手金权恩的身上。让议员女儿得以被看重,才是这场晚会存在的意义。

  如今……灯光师唉声叹气,心道按照刚刚这位卓然的琴技,明日娱乐版块的头条必然是她的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这权家少爷亲自上阵坏了权副会长的好事,惹得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跟着倒霉……

  权时贤嘴角轻蔑地抬起,冷哼道:“为了讨好议员耍手段……真像权石宇干出来的事。”

  灯光师抖了起来,吓得不敢说话。

  尹室长确实提点过,让他在金权恩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崔秀芝出场后“放聪明点”,以后有活也会照顾他……

  此刻观众席上的掌声堪堪停下,权时贤替他扯开麻绳,扬长而去。

  真是恐怖的父子争斗……

  灯光师打了个哆嗦,爬起来深呼吸镇定心神,因为下一场,是金权恩的独奏。

  本本分分普普通通的演奏,就好像和你坐在家里打开音箱听那些古典曲目没什么分别,无功无过。在他这种外行人看来,技艺高低是无法区分的,但说句老实话,他关心金权恩的身份超过了乐曲本身。

  先入为主地代入名人身份,期待值自然高。何况有崔秀芝珠玉在前,他们这些听众的好奇心早就被吊了起来,因此真正听到金权恩的演奏时,心理落差还是挺大的。

  同样都是大提琴手,命运却开了个玩笑。

  如果不是权少的帮衬,也许崔秀芝这样优秀的琴手也就被社会声名所埋没了……

  ——

  晚会结束时临近十点半,随着高档轿车一辆接一辆地驶离庆德礼堂,一切终于从忙乱中恢复过来。

  后台化妆室里没什么人,都去合影了。

  推拒了的宋时真揉着手腕,也许是前些日子太过奔命,此刻精神力几乎到达了极限。她疲倦地背起琴盒,甫一踏出门就被不知从何处绕来试图采访的记者们围堵了。

  无数抓着麦克的手涌上来,几乎快要杵到了她眼前。

  “请问崔秀芝小姐,这个大提琴的表演形式国内几乎没有人试过,您不担心舆论将此行为定义为投机取巧吗?”

  “对比之后金权恩小姐的大提琴独奏,您觉得你们二人孰优孰劣?”

  ……

  闪光阵阵,南韩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辛辣直接,只是她前世遇到的采访比这过分的多,因此深知此刻选择不回应才是最好的回应。

  宋时真全当听不见,伸手推拒着试图往前走。拥挤的人流过于密集,好似几堵四面环绕、密不透风的墙,将她框住。

  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落,空气黏稠湿闷。

  她卸下大提琴箱垂直放置在脚边,四周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细密的雨点声。

  有一个记者的提问没有收住,她戴着圆框眼镜,声音急促:“您好,听说您有恐慌障碍,这是否对您今晚的演出设计造成了影响?”

  其余记者纷纷望向那个发声的女记者,一时间不知道是赞叹她的消息灵通还是该佩服她的勇气。

  在韩国做娱记这一行,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比如财阀们和后代的问题,尤其是隐疾……触线后消失的记者多了去了。

  宋时真抬起头,眸光淡淡扫去:“如果我是无聊的你,我会跑去金权恩面前问她——听说您是金议员的女儿,这是否对您今晚的演出心态产生了影响?”

  一话两讽,高级有爆点。记者们四下里相互看了看,像是意识到了眼前的女人是一块可以诱导挖掘的宝藏,按下快门的频率越来越高。

  那女记者起初被她怼得顿一下,见有可挖的点,又不怕死地追问:“崔秀芝小姐话里的意思是,金权恩的身份会为她的演奏加分不少?”

  这话问得更加露骨。如果回答不是,那就拂了宋时真趁机将事情扩大的本意,如果回答是,那怕是再过半小时她和妈妈就会被金议员请去喝茶。

  所有人屏息待她跳进这个坑中。

  宋时真眼珠一转,娇俏地耸了耸肩,一派无辜的表情:“做这一行的好像听不懂字面意思呢……这个问题难道不是你们当记者的需要去深挖的吗?”

  “抛开偏见,用你们的笔记录下真实的事。”

  速记本上惯性地记录下了这句话,记者们抬起头,面面相觑。

  宋时真重新背起大提琴,这一次不再有人拦她,她径自离开。

  从现在起,她将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去应对jk和金议员的压力。这不是坏事,最起码,崔秀芝可以因此拥有这样一个公平而精彩的未来。

  走出礼堂时,红色的跑车准时停在了气派的回廊下,司机替她放好琴,将一束捧花献上:“少爷临时处理急事,让我把这些送给您。”

  宋时真接过,宝蓝色的罂粟花,妖冶迷人。她抽出卡片,是一副速涂。马克笔简简单单地勾勒出她在舞台上拉琴的模样,竟然还可爱地将眼睛画成了k的样子……

  权时贤,双面的冷都男。

  她心情甚好,此刻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泡了澡好好休息。

  ——

  权石宇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手机上的信息。

  尹室长结束汇报,低着头站在一旁等待他充满怒气的发泄。

  “那个混账东西……现在在哪儿?”中年男人摘下眼镜,靠在椅子里揉着眉心,“还有,如果教授们无法解决,直接停了对庆德音乐系的赞助。帮我和议员约一下明日的午餐时间。”

  尹室长尚未回答,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权时贤捧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走来,他的额发被雨打湿,微乱地搭着,有一丝颓废的美感。

  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此刻看在权石宇眼里,却是怪诞不羁的放纵。

  满心的嫌弃和怒火涌来,他站起身将显示着娱乐新闻的手机砸到了权时贤的脚边。

  他弯下腰捡起,眉梢轻抬笑道:“我替您讨好未婚妻的女儿,我未来的’妹妹‘,您怎么这么生气?”

  “混账东西!”权石宇气得嘴唇苍白,“你会不知道议员需要jk的表态?!”

  “啊……所以利用明代表为jk挡枪善后不够,还要埋葬她的女儿……啧,”权时贤点点头,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沙发上讽笑道,“我以前会很好奇,没有良心的人怎么会生出有良心的孩子。”

  他望着手抖的男人,慢条斯理道:“幸好我们不是血亲。”

  不提还好,一提更是惹得权石宇血压飙升。他强忍着眼前模糊的视线,将面前的文件扫落一地怒呵道:“滚!”

  权时贤捧着礼物起身来到他面前,将包装缓缓拆开:“奶奶永远不会认可您的,我的’父亲‘。”最后两字咬得极重,隐含威胁。

  没错……那个老太婆,眼睛里只有她最爱地孙子辈……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这位置就算不是权时贤的,也会是别人的。

  无能与压力将这个中年男人几乎扯碎。他看也没看——或者说在无法看见的情况下,截过权时贤手中的物品,狠狠砸了出去。

  清脆一声响,像是什么制品四分五裂的声音。

  额角泛着冷汗,权石宇晃了晃头,强迫自己眯眼定神。视线渐渐清晰,满地的陶瓷碎片。

  他惊恐而失落地看向自己的手,复又将视线缓缓上移——权时贤像是算准了他会这样怔愕,拾起一片白釉递了过去,漫不经心道:“目前首尔最火的陶艺家薛英媛的作品——永恒的爱。”

  “由您亲手打碎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偏头痛了一天,吃了布洛芬,所以今天的稍微有点少,明天视情况补~一如既往地感谢小天使们的等待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