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掏出捉妖的宝贝来打他们的脸,重重的打!◎

  临近月末,大理寺最忙碌的也就是这几日。

  不仅要整理大量案宗,刑部还会推大量未办案件过来。

  季清宴没时间管叶落落,就让人整理了一些疑难诡案出来,让季方送过去后随时盯着点,以免有什么麻烦找上门。

  却没想到在半路上就被许临珏招人支开了。

  再等他送过去的时候,竟然看到苏太傅家的小姐在里边。

  刚开始以为是因为自己想了一早上不该提苏小姐这事,所以产生了幻觉。

  站在原地揉揉眼睛后发现真是她,惊得他差点掉了案宗,连忙小跑回去找季清宴。

  简要说明了下情况,季清宴只是轻轻说了句“嗯”,便又开始专注查看案宗。

  季方:……

  这人怎么都不着急!

  突然季清宴抬了下头,瞥眼看到他手上还拿着案宗,打发道:“案宗抓紧送过去,让她把觉得不像是人能做的案子都整理出来,然后她的中饭我一会亲自送去,其余的不用管。”

  “……是。”

  季方听他怎么说,也就放下心,估摸着世子妃那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然而等他再次站在门口时,觉得季清宴恐怕失策了。

  因为里面不止有苏明嘉苏小姐,还有那烦人精许临珏。

  里面的叶落落极度无语。

  不明白这俩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一直在打嘴炮。

  二人一唱一和,贬低她的同时还不忘抬高自己的身份。

  一而再再而三的变着花样说同样的话。

  什么就算她是祖上冒青烟,能嫁进这样的高门,也仍旧是低人一等的存在,甚至他们府中的丫鬟身份地位都比她要高。

  什么让她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能仗着季清宴对她的宠爱就恃宠而骄,要他不守规矩去哪都带着她。

  还有什么新鲜感只是暂时的,这京中随便一个女子都比她强上百倍。

  而她每次想解释的时候,说不了几个字就会被打断。

  这时她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解释,他们想要的,就是羞辱她,看她越难堪,他们也就越畅快。

  叶落落捂着心口,在心底苦口劝自己。

  不生气,不生气,你是来做任务的,任务一做完,他们不过是过眼云烟,而你可以开开心心去投个好胎。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清宴哥哥就要纳妾了,对了许世子,你多久纳的妾啊?”

  “我啊,差不多两月吧,我那世子妃不仅出身不错,还非常懂事,不仅把我之前的外室通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还会张罗着给我纳妾,不妒还贤惠,所以有过见识的还是不一样……”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跟傻x计较是自己的修养不够,要宽容要大度,生气是你格局不够。

  “照我说,要是自己是这样的身份,那恐怕得天天躲在府里,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那可不是,我有一妾,身份地位也不高,人家一天就守在那屋里,乖乖等我过去,懂事得让我心疼。”

  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该如何处之乎?

  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

  避不开?好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自己凭本事穿来的世界,好歹也是个捉妖师,为什么要让着他们。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就掏出捉妖的宝贝来打他们的脸,重重的打!

  到最后叶落落反倒把自己劝生气了,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白皙的脸蛋因为憋气太久如同上了两坨红胭脂。

  她使劲一拍桌子,从身上摸出一张熔岩符,两根纤细的手指一甩,符箓正正好好飞到了许临珏的袖子上。

  “噼啪”两声,瞬间火花四溅,一股浓厚的黑烟从中冒出来。

  然后叶落落走到窗边,单脚靠着墙,抬起手扇着飘过来的黑烟,微微歪着头,嘴角带笑,看戏似的欣赏着这二人的脸嘴。

  她知道这符只会对妖有伤害,而伤不了人,所以也只是用来吓他们。

  果然,许临珏惊恐地甩着袖子大叫,正好吸了口黑烟进嗓子眼,被呛得剧烈咳嗽。

  同样被吓得不清的苏明嘉连忙往门外跑去,在慌忙中,脚被门槛绊了一下,直接一个狗吃屎摔到了季方的脚下。

  黑烟差不多散尽,许临珏头发已然凌乱,双眼无神,惊魂未定。

  他缓过一口气,才气冲冲地看着叶落落:“你……你干了什么?对我用了什么妖法?”

  这次叶落落采用了季清宴的方式,不搭理他。

  转过头去看窗外,心情愉快得甚至想要吹口哨。

  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地上,亮得有些反光。

  不远处,穿着浅灰色衣衫的季清宴提着个褐色雕花食盒,正缓步走来。

  刚刚爬起来的苏明嘉看到他后,圆圆的大眼中顿时含起了泪水,嘴巴一瘪,大哭着喊道:“清宴哥哥,你的世子妃好凶,她害我摔到了地上,你看,手都破了。”

  在屋内听到这话的叶落落气笑了。

  也不知刚刚凶的是谁。

  季清宴听到后,脚上提了速度,快步走了过来。

  苏明嘉见此心中得意起来,从小她就喜欢对季清宴使这招,屡试不爽。

  准备待会等他过来,一定要好好告叶落落一状。

  然而季清宴过来后,并未在她身边做过多停留,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便直接走进房间里,她口都还未来得及张。

  屋内的许临珏见到他,倏地一下直起身子,恼火的抬起自己黑了一片的袖子拦他。

  “你看看,这就是你这位世子妃干的好事,她……”

  话还没说完,季清宴面无表情的偏了偏身子,往一旁走了过去,随手将食盒放置在方桌上,然后径直走向叶落落。

  此时的叶落落心里在打鼓,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了,万一因为闹出这样的事,让季清宴生气,不再让她跟着,那她的任务可就难了。

  忐忑之中,没等来预想的冷言质问,却等来季清宴突然的弯腰凑近。

  淡淡的冷松香包围着她,他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可有哪里受伤?”

  叶落落闪了几下澄澈的鹿眼,松了口气。

  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没有没有,我跟你说,发生这事只是意外,我没有想要伤他们,也伤不了他们……”

  “你没受伤就好。”季清宴抬手打断了她的解释,似乎是根本不在意也不想知道。

  他揽过叶落落的肩膀,将她带到方桌边坐下,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打开吃饭。

  然后依旧没有理会暴跳如雷的许临珏,还有门外梨花带雨的苏明嘉,而是把季方喊了进来。

  从他手中接过案宗放在长桌上,眼睛突然盯着那本翻到一半的律法,口中却在交待叶落落:“这些案宗都是未破的陈年诡案,因为太过离奇,所以一直没能找到凶手,你仔细着看,从中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叶落落乖巧点头应着,然后继续吃着碗里的鸡腿。

  许临珏简直要气疯了,站在原地恶狠狠看了会季清宴,那眼神如同想要把他生吞活剥,然后见没人理他,长袖使劲往后一甩,走了。

  门口的苏明嘉见状,抽噎着走了进来,瘪着嘴喊:“清宴哥哥……”

  闻声叶落落抬起头,却不想被季清宴一个眼刀甩了过来,立马识趣低下头专心干饭。

  季清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看苏明嘉,只是从鼻子里不冷不热发出一声“嗯。”

  苏明嘉咬着嘴唇,立马委屈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从眼中落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把叶落落都听心疼了,夹菜时悄悄抬了一下眼,却瞥见站一旁的季方在憋着笑。

  跟他主子一样,大直男无疑。

  她不忍再听下去,三两下把饭扒干净,收拾好碗筷。

  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然后小声问季清宴:“那我现在就开始看?”

  “不急,我先解决一件事。”

  这时,季清宴总算是看向了苏明嘉,冰霜似的声音问她:“这个时候,你应该是在宫学院里,而不是出现在这,你觉得呢?”

  这压迫感骤然让叶落落和季方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苏明嘉更是,她完全忘记了现在还是宫学院的时间,止了哭声的同时,声音都颤抖起来:“我……我知道,我只是来……”

  “只是什么?平日里对你的教导都记去了哪里,仗着你爹老来得女恃宠而骄,动辄逃学打架,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

  季清宴声音突然的提高,吓得苏明嘉带着哭腔解释:“我这不是逃学,许老狗托人来通知我的时候我在宫学院里,然后……然后都是安排好了才来的。”

  “安排好?谁给你安排的?我上次就叮嘱过,宫学院学习时间宫门口不准放你出来,你说,你是拿着谁的东西出来的?”

  说着,季清宴“啪”一下拍着桌子,震慑力十足。

  苏明嘉彻底慌了,大哭着交待了始末:“是沐黎郡主,她跟我说,她也很感兴趣世子妃长什么样,所以能帮我作掩护,让我拿着她的宫牌出来。”

  像是老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季清宴只是不太高兴的眯了眯眼。

  他的指节敲着桌子,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别跟她接触。”

  “是……是她来找的我。”

  “呵。”季清宴冷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眸极为讽刺,“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苏大小姐运气好,刚收到消息准备出宫门,人家就给你送宫牌来了?”

  “我……不是……她……”

  苏明嘉哭得更伤心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想要解释。

  “季方,送她回去,然后跟老师说一声,从今日起,加上之前罚的抄写,她每日需要罚抄十遍,我会去府上亲自检查,任何帮抄、字迹敷衍的,全部一律重写。”

  作者有话说:

  “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该如何处之乎?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出自《寒山拾得忍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