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大楼内。
森鸥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 盯着对面的太宰治，嘴角更是忍不住上扬，多了些兴趣。语气更是带了些调侃：“太宰君,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太宰治眼神直勾勾看他，直接开口：“是谁跟伽卡菲斯做交易？”
森鸥外笑容不变眼里却多了些探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
太宰治打断他的话, “没过去。”
森鸥外放下手, 往椅背上一靠, “太宰君，你想做什么？”
太宰治答非所问：“那个人是谁？”
“你是想要补偿吗？”
听着他再次转移了话题, 太宰治又重复问了遍：“那个人是谁？”
森鸥外察觉到他的急迫，眼里多了丝好奇，嘴上说着：“太宰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你……”
“森先生！”太宰治不想听这些废话，也不想兜圈子, 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森鸥外笑容收敛, 周身的气压变沉重了。
太宰治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只等他的话。
过了几秒，见他没什么反应，森鸥外收起了低气压，说着：“你为什么想知道？”停顿了一秒，就继续说：“你不说, 那我也不说。”
太宰治面色虽平静, 可眼神却骗不了人, 就在森鸥外心里猜他会不会说的时候, 他开口了：“我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
“重要事情。”
“是什么？”森鸥外现在是彻底好奇他说的事情，要知道，他从未见过他这副执着模样。当然，除了当年他要离开港口Mafia。
太宰治眼神逐渐变得幽深，“我有东西落在那个世界了。”
森鸥外听到这意料之外的答案，微怔了几秒，却又觉得很合适。嘴上开始试探：“不要了，不可以吗？”
太宰治虽没开口，却已经感受到他想要说的话。
大写的“不可以”三个字。
森鸥外又恢复最开始的姿势，瞧着他说：“是什么东西呢？”顿了顿，带了些开玩笑的意思，“难不成是你的心？”说完还哈哈笑了两声。
就见太宰治瞥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笑了几下，森鸥外就不笑了，觉得没意思。至于他自己刚刚开的玩笑，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他可不认为太宰治的心落在那里了。
静了几秒，他再次试探：“我要是不告诉你，你会怎么做？”
太宰治眼中带着某种坚定，说：“我会让你说的。”
森鸥外看着他眼里露出来的狠意，已经明白了。但有一件事他有些在意，“你为什么不去问福泽谕吉？”
太宰治默了默道：“社长在躲我。”
森鸥外表情僵了一瞬，他没想到他还躲了起来，马上又说着：“侦探呢？”
太宰治听他这么问，似想到什么看了他一眼，才回着：“不在。”
这还有什么不好懂的，森鸥外知道自己是被福泽谕吉坑了。
“老师。”
听着他突然冒出来的词，太宰治不觉意外，只顿了几秒，就接着他的声音问：“在哪？”
“不清楚。”森鸥外说得很肯定。因为他真不知道。
“怎么能找到他？”
“凭运气。或者等他想出现。”
太宰治压低了眉眼，“没有其他办法？”明显不信他说的。
“没有。”
气氛一时变得安静。
太宰治思索起现状，他能找的人也只有福泽谕吉和森鸥外，可现在一个人躲他，一个人又一副随意的姿态。
他能做什么？
“线索。”
森鸥外明白他的意思，却装作不冻说：“什么？”
“空白书。”既然他们都不帮忙，那他找到空白书…岂不是更简单。
森鸥外更加明白他要做的事情对他的重要性。也明白他拿到空白书不会做出什么超出危险的事情，可这也经不起考验。
“没有。”
“拿我做交易，我有权知道。”
森鸥外道：“找你们社长去。”他毫不心虚的把麻烦丢出去。顿了顿，又说：“我可以找到他。”
“可以找社长，不可以找老师？”
森鸥外无辜笑着，“看样子你是不了解我老师，他要是不想被人找到，就没人能找到。”毕竟谁会在意脚边走过的一只猫呢？
太宰治知道他不是在糊弄自己，“可以。”
几分钟后，太宰治得到了福泽谕吉的消息。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他走后，森鸥外嘴角微翘。
太宰治刚出港口大楼，就被一直等在这里的国木田独步追了过来，问：“怎么样？”
“找社长。”
国木田独步听到社长二字，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没有错过他表情的太宰治看他，“发生了什么？”虽然是问句，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国木田独步移开了些眼神，在太宰治的注视下，还是开口了：“社长说他要休息一段时间，侦探社的事情全都交给我。”
太宰治听到这回答，只继续走着。
见他没什么反应，国木田独步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心，最后还是跟上了他。
*
江户川乱步嘴里含着棒棒糖，目光随意的看向周围，没过一会儿，就看向前面那挺直着背走的福泽谕吉身上。
看他打算是一直这样走下去，他小跑到他身边，开口：“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福泽谕吉瞥他一眼，没有答话。
江户川乱步见状，继续说：“你躲不掉的太宰的。”停顿了一会儿，眼睛变亮了许多，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说：“要是你夸夸我，我就帮你。”
福泽谕吉脚步慢了些，似在犹豫。
江户川乱步期待的看着他，就在以为他会同意的时候。他拒绝了。
“不了。”
福泽谕吉垂下眼帘，遮挡住眼里复杂的情绪。
江户川乱步奇怪的看他，“你为什么要拒绝？你不相信我吗？不是吧，是认为躲着太宰不好吧。”他三言两语就说出了他的心路历程。
福泽谕吉不搭理他的话。
江户川乱步也不继续讲这个话题，转而说着：“这样也挺好，像不像你跟我一起私奔。”
福泽谕吉眼里带着宠溺又多了些无奈看他一眼，“不是私奔。”
江户川乱步歪了歪脑袋，抬起手又缓缓伸出食指，指了指福泽谕吉又指了指自己，“你跟我，两个人，离开熟悉的地方，这不就是私奔吗？”
听着他的话，福泽谕吉脸上的无奈更多，却也不是多在意。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止一次，不要对不懂常识的江户川乱步抱有期待。
江户川乱步不知道福泽谕吉的心思，只是又看了看周围，目光突然定住，多了些兴奋讲：“我要去那。”
福泽谕吉顺着看去，先入眼的就是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玻璃珠。这下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去。
他默默改了方向，向他指的地方过去。
一分钟后，福泽谕吉看着在店里面的太宰治，不觉意外。
江户川乱步只瞟了他一眼，注意力就全都被那些玻璃珠吸引。
太宰治走到福泽谕吉面前，认真喊着：“社长，我想跟你聊一聊。”
福泽谕吉“嗯”了一声。扭头看了眼什么都想要的江户川乱步。
这时国木田独步适时出来，保证着：“老师，我会看好乱步先生的。”
这下，福泽谕吉放心的出去了。
他们回了侦探社。
一路上他们虽并肩行走，却都很安静。似乎都在想接下来的事。
办公室里，太宰治坐在沙发上，福泽谕吉倒了两杯水放在各自的面前。
气氛既静又弥漫着一股紧张。
最后是太宰治先开口，且很是直接：“社长，您为什么要躲我？”
福泽谕吉喝了口水后，平静讲道：“你会问我。”
太宰治眯了眯眼，“您不会告诉我吗？”
静默了几秒，福泽谕吉否认着：“不是。”他没有想要隐瞒一辈子的想法，只是短暂的不准备让他知道。
太宰治明白他的意思，“社长，我现在就想知道。”
福泽谕吉在心里叹息，随后道：“你都知道什么？”
太宰治简单说了下在森鸥外那里知道的事情，其中也掺杂了一丢丢的猜测。
比如当初选人的这件事，不是由森鸥外也不是由他们的老师选，而是伽卡菲斯。
果不其然，福泽谕吉听到后没否认，就说明这件事是正确的。
太宰治也解答了一个心里长久的疑问。当初他与伽卡菲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仅能看到自己，也知道自己是谁。当时他以为是沢田秋原说了，但现在看来，不是那样。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福泽谕吉出声了：“当初做交易前，其实可以拒绝。”
太宰治眼睛直勾勾看他。
“但觉得这个交易很不错，就没拒绝。在这里，我跟你道歉。”
“不用。”对于这点，太宰治并不生气，问着：“还有呢？”
“交易的内容也不单单只有空白书的线索。”
太宰治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这次，福泽谕吉迟疑了一会儿，才答：“还有…梦魇。”
听到“梦”这个字，太宰治激灵了一下，浑身顿时散发出低气压，希望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福泽谕吉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担心看他。
太宰治语气里多了些急躁：“继续。”
福泽谕吉也不磨叽，全都道出来。
太宰治垂下眼帘，原来“他”晚上做的梦是他带过去的；原来“他”这些年睡不安稳，是他的原因；原来……
他明白伽卡菲斯那时为何会那么说。
想到伽卡菲斯，眼神瞬间变得幽暗，要不是他，“他”和自己就都不用……
才想一半，他泄了气，因为要是没这个交易，他根本就不会认识“他”。
这根本无选。
就算重来一次让他自己选，他也不会选其他。
尽管他全然是工具人，却也可以称是自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