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以来的咒术界并不安宁。

  先是咒术委员会突然宣布内部自查整理,所有员工都被遣返回家,等待发通知再上班。于是平日里的那些琐事一下子没了人做,咒术师们祓除诅咒后没地方上交报告,工资不好结算,御三家向来是不管事的,他们没地方好投诉,只能找到最好接触的两个咒术高专去。但咒术高专显然也不管发钱的事情,只能继续向上层报告,请求在咒术委员会关闭期间开放一个临时通道处理,毕竟咒术师们可以选择罢工,但是咒灵可不会停止袭击。

  上层顺势就将这些处理额外琐事的“权力”下放到了两所高专里为东京高专地理位置优越,被动地承担了更多的工作。除了平时就要处理大量文书工作的辅助监督们,一些平时只需要出任务的咒术师也不得不参与进来。

  比如说五条悟。虽然平日里大部分咒术师都畏惧他,但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又仰仗他能够做出决策,就好像身为最强的他在处理这些事情上也是最强的。

  五条悟一边用三言两语打发走那些咒术师,一边去看望了被他塞在地下室里特训的虎杖悠仁。不得不说,在阿黛尔那边得到的经验还是很有意义的,先学会学咒力控制的方法似乎相当有效,五条悟来验收的时候,发现他的这位学生已经掌握得相当不错了,这让他心情好上了不少,把学生的头毛当做小动物的皮毛一样摸了摸。

  “老师是心情不好吗?”虎杖突然问道,“感觉不像平时一样开心的样子。”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不得不说,年轻人在某些方面洞察力相当敏锐。

  “嗯,现在的确有些焦虑呢,因为在一个人面前夸下海口说要救下她,但是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啦。”

  “啊,是这样子的烦恼吗.....”虎杖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微笑道,“也许是因为老师太强大了,所以会有这样的烦恼吧。”

  “哦?”

  “但是,至少我很感谢老师能帮我争取到缓刑。虽然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还是会处以死刑,但这肯定不是老师的责任,我只会感谢老师的。所以说,我觉得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能让人感觉到你想救下ta的那份心意还是最重要的吧。”

  虎杖说完这些话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当,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五条悟抓住脑袋薅了好几把。

  “太糟糕了,竟然被学生安慰了呢。”五条悟揉了揉学生那头粉色的毛发,“不过谢谢悠仁哦。”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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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硝子收到一封匿名信之后。

  “没有寄件人,也没有寄件地址。”

  那天家入硝子破天荒地在工作时间从校医院出来,把一封信递到五条悟面前。

  “但我总觉得应该是寄给你的。”

  信件里好像是一篇散文,描写的是乡村风光,写信人似乎是在给远方的旧友描述ta如今的生活环境,如果不是它来由不明,看起来就是一封非常正常的信件。五条悟对着信上下颠倒地看了好几遍,疑惑地望向家入硝子:“为什么觉得是给你的?”

  “没有人会这么无聊给我写这种解谜信。想想只有给你了哦。”

  “啊,硝子做出这样的猜测也太不严谨了吧。”五条悟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倒也的确看出来这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东西。

  这封信是里描述的地方是他十年前做过任务的地方。而他之所以会记得这么牢,大概率是因为那是他头几次和夏油杰一起出任务,结果因为意见不合路上打了一架,回学校的时候只能偷偷找硝子先治一遍,免得被夜蛾嚣张发现他们打架后一顿臭骂。

  而这么看来,这个寄件人的身份似乎也非常清晰了。

  “死人寄信,看来是提前就安排好的呢。”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去信件里暗示的那个地方,又一封信来到了他的手里。

  这封信是从庵歌姬那里来的。她不怎么想和五条悟见面,干脆又把信件当做是包裹寄到了东京高专。信件里描述的是一个旧城区里的情形。五条悟知道那是个什么情况——那次庵歌姬和冥冥都困在了那个旧城区的一个大楼里,他们三个学弟学妹专门赶去救援,结果把大楼轰开了才想起来似乎忘记放帐了。

  总之,那是一次五人参与的行动,东京高专的三个人自那以后终于记得放帐了。

  因为有了这第二封信,五条悟倒是不急了,他等了没多久,就收到了七海建人那边的信。

  这位靠谱咒术师甚至还逮住了送信人,一并塞到了五条悟手里。

  “我已经专门问过了。他的送信目标就是五条悟。但是他死活不说到底是谁让他送信的。”

  可怜的送信人被几个咒术师重重包围,吓得额角全是冷汗,浑身忍不住颤抖。

  “我,我两年前就退出盘星教了,我,我不是邪//教/徒,我我是被逼的,我刚退教,就有个咒灵缠上我,让我,让我在合适的时候送出这封信......”

  “什么样的咒灵?”

  “我不知道,我忘记它长什么样了,但应该是,应该是教主的咒灵——但,教主已经死了不是吗?”

  五条悟挑起了眉。夏油杰的确已经死了,如今有一个他的替代者,但是两年前的那个夏油杰,应当还是真正的夏油杰。

  于是五条悟按照那些信件提示的地点一个个去拜访。每当他到一个地方,都会有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把另一份信件交给他,而这些信件就要比那些寄过来的清晰得多了。

  “如果你看到这些信息,说明事情已经走到了最坏的一步。别慌,只要你还活着,当然还有救(笑)。”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也许是混在了那些捐款的商人里,总之当他们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已经逃不掉了。他们要等待一个时机——既然你看到现在的信息,那说明他们已经实现了第一个大目标,我的□□所记得的见闻都会被他们夺走,但至少他们还夺不走我的所思所想,这给了我拐弯抹角联系你的机会。”

  “毕竟我也是特级诅咒师嘛——接下来,他们的目标——你的身份。你的职责。你的一切。”

  五条悟看着那些纸片自动在他面前烧成灰烬,皱起了眉。

  “这不是讲了个没有嘛。”

  但是五条悟隐隐明白了一些。为什么挑选的这三个地方联系自己呢——他站在高专校门口思考着,那是七海建人那封信上所指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他被伏黑甚尔捅了一刀喉咙,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是他青少年时期十分糟糕的一段记忆。

  “最后是这里的话,说明他们最终的目标是我吧?”

  这么思考并不是处于自大。五条悟当然知道自己一直都被针对着,但是一直以来那些针对都不痛不痒,毕竟咒术界不能缺了他,所以最激烈的警告也只是诸如——企图弄死他的学生。

  五条悟皱起了眉。事实上这次针对他学生的伤害早已超过了过往的任何惩罚,可以说是触及了他的底线。这是不是说明,咒术界已经找到了比起他来更加听话的替代品,可以放心大胆地对付不听话的自己了?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有一个最强替代品不就意味着自己可以轻松不少了嘛。但五条悟明白他们所找到的自己的“替代品”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二个地点是他们三个一年级去营救歌姬和冥冥。那次事件并不特别,除了二那个会制造循环空间的奇怪咒灵;普通咒术师遇见它只会被关着一直到死。第一个是他和夏油杰头几次出任务,他第一次见识到咒灵操术这种稀有又诡异的咒术。

  两年前的夏油杰之所以决定把信寄给这些人,大概率是出于高度的信任,即使十年过去,他心中的这些人依然是可以信赖的咒术师;但另一方面,其实针对他的这场阴谋从两年前就开始了。

  如果把这些事联系起来,五条悟想,那么也许可以做出这样的推断——

  他们利用了死去的夏油杰的咒灵操术,找到了可以替代“五条悟”稳定咒术界的人、物品或是方法,并决定在此基础上实施一次针对五条悟的行动。

  他们已经得到了咒灵操术,大概率也可能已经找到了在没有五条悟的情况下能够稳定咒术界的方法,那么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对付五条悟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究竟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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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黛尔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有些恍惚,胸口传来一阵阵明显的闷痛,那是盘踞在她身体里的诅咒开始生长的迹象。

  她原本打算两天前就回来。但是航班延误了七个小时,她在候机大厅里坐了半天,坐着坐着胸口突然传来剧烈疼痛,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机场的急救室里。幸而止痛药对目前阶段的疼痛还有抑制作用,她婉拒了医务人员让她留下观察的建议,执意飞回了日本。

  秋日的岛国比太平洋另一岸的国家带着一股湿润的凉意,她大口吸着冷气,企图用寒冷麻痹胸口的疼痛。傍晚的机场里,头顶上一半是乌云,一般是玩下,色彩浓郁鲜明,阿黛尔拖着行李在出口走着,突然就看到眼前一抹熟悉的白色。

  “悟?”

  高个的男人在人群中一如既往显眼,虽然穿着黑色的制服,但是看起来却透明又轻盈,好像随时会飘走,又或是飘到她面前来。

  “阿黛乐,晚上好哦。”

  “你今晚不是没空......”

  “可是阿黛乐你要回来。”五条悟嘻嘻一笑,“所以就想来见你嘛。”

  阿黛尔没有管周围人来人往,一把抱住了五条悟。熟悉的身体温度,柔软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她感到内心的惴惴不安终于平息了下来。

  “诶,阿黛乐?”

  “.......想你了。”

  “原来阿黛乐也会撒娇吗?”

  “是啊。”

  “阿黛乐,我猜到你身体里的是什么东西了,是那个十四天期限的咒灵对吧,我会在时限到来之前解决完一切事情的。”

  阿黛尔抬头盯着五条悟的那张脸。反转术式无时无刻不在修复着他的身体,那张脸上从来都没有多余的皱纹,没有黑眼圈,没有红血丝,日复一日展现着同样完美的精神面貌。

  “不用那么急。还有七天呢。”阿黛尔在他耳边呢喃着,放松地靠在他身上,“我还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对不起真杰本章好像工具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