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羽生终于回到了奥运村的公寓,他以尽量轻的脚步穿过走廊,按下电,并悄悄关上房门。在确保房门被反锁好后,他近乎脱力的靠着门板坐在了地上。

  明明是该日常应该熟睡的时间,可他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公园、长椅、拥抱、陌生的女孩、痛哭的自己,种种元素搭配在一起构成今晚不可思议而又真实发生的故事。

  理智的弦被彻底拉回,越来越多的细节被回忆起来,女孩软软的围巾,温暖的怀抱,小心翼翼而又充满鼓励的话语,甚至颈窝处略带花香的香水味也能清晰回忆起来。

  心跳越来越快,脸颊越来越红,被羞怯和慌乱包围的羽生,最终选择自我逃避般的冲进浴室。

  “真逊。”羽生喃喃自语着。

  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却做着十六岁国中生都干不出的事情。羽生将花洒开到最大,尽情的让水从头顶冲下,他将手按在胸口,能感觉到心脏在飞快砰砰的跳动着,与运动时的心跳加速有些类似却又不尽相同。

  一幕幕的画面重新涌上心头,两人的独处没有持续多久,便被过往的行人打断。当女孩听见路人由远及近的说话声后,变触电般的拉着自己躲向的长椅后的草丛,在确定行人已经离去后,她才长舒一口气看向重新自己。

  那时的二人理智逐渐清醒,目光胆怯而又试探的望向对方。

  “那..那个”白舟刚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并不应该说汉语,而新闻报道中的羽生英语貌似也不太好。

  她只能认命的打开手机的翻译软件,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打下一连串逻辑不通的文字。

  “时间很晚了,你快回去吧,让身边人发现你不见了就槽糕了”

  “脚伤还没好,怎么还能到处乱跑呢,要好好休息才是啊。”

  “别不开心了,我看了你的比赛,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棒的花滑选手!”

  白舟轻颤双手将手机举到羽生面前,让他看翻译的文字。此时的白舟无比庆幸这漆黑的夜色能掩饰自己慌乱的神色和绯红的脸颊。这最后一句文字虽然简短,但却赤裸裸的袒露了自己对偶像的仰望与爱慕。

  能面对面对你说出这句话真好啊,白舟暗暗的想。

  不等羽生作答,她便飞快的把手机收回,并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新口罩递给他,她用肢体动作示意羽生应该换掉现在这个皱皱巴巴又湿漉漉的口罩。

  在停顿了两三秒后,她又望向羽生毫无血色的冰凉指尖,接着从大衣的背部撕下自己的暖宝宝,将带胶的那面对折好后放入羽生的手中示意他取暖。

  这一切的动作不过1-2分钟的时间,最后的最后,白舟留恋地看向男孩的眼睛,冲他微微一笑,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难般的消失在夜色中,徒留羽生呆呆的蹲在原地,不知所措。

  “原来我们理智后的我们都是胆小鬼啊。”羽生看向玉室中的镜子,对雾气中的自己自嘲地说道。

  短暂的沐浴后,羽生拿起床头上少女留给自己的物品开始发呆。似乎太过慌乱和匆忙,临走时少女忘记带走了自己的围巾,他便把它也带了回来。围巾的表面已经没有了温度,绒毛湿漉漉的凝成一坨坨难看的样子。

  “真可惜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羽生拿起围巾的表面喃喃自语到。要是那时我能叫住她就好了,不知道名字也没有联系方式真的很难再见面了吧。

  羽生呆呆的轻抚着围巾的表面,却不经意间在围巾的末端摸到了硬硬的东西。这是什么?羽生一脸疑惑的检查了起来,原来围巾的末端是一个类似口袋的夹层,而那硬硬的东西竟然是张工作证!

  “真是个冒失的孩子,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随便乱放。”

  羽生虽然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语,但是嘴角却渐渐上扬。他拿起那张工作证仔细端详起来,一寸照上的明明还是个少女的她却要高盘发髻、涂抹红唇,来展现自己的干练与工作能力,但眼角的笑容却与今晚别无二致。

  工作证下方写着她的名字与电话号码,羽生不太看得懂中文,但通过拼音的注释还是试探性的读出了她的名字。

  “BAI...ZHOU?”应该是这么读吧,羽生暗自思考起来。接着他把目光移向了末尾处的联系方式,明明仅仅是一串简单的数字,却让羽生觉得莫名的心悸,依靠这串短短的号码,他和白舟不在是只能止步与人海的陌生人,而是建立了某种真实可依的联系。

  “丢了工作证,这孩子一定急坏了吧,得快点还给她才行。”夜色下羽生的眼神沉浸而美好,他感觉自己找回了这几天内心出走的宁静,耳边久久困扰他的嘈杂也消声了不少,纵使明天还有那恼人的新闻发布会,他也更多了份勇气去面对。

  多亏了你,羽生轻笑着,眼角再次弯起熟悉的弧度,接着他郑重的举起了白舟的工作证,手指再次拂过工作证上白舟的面颊轻轻说道,

  “ありがとう(谢谢你),白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