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变化的如此之快, 前一刻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下一秒就成了岌岌可危的丧家犬。

  皇帝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像一头被关进铁笼的狮子,暴躁地来回踱步。比起被人篡位的危险,他更在意自身权威被挑衅的难堪。他有绝对的把握压制叛军, 只是不愿相信平日里那些连与他对视都不敢的贵族,会有胆子发动叛乱。

  一定是有人在中间撺掇。

  皇帝下定结论,忽然看见大殿上,正笑眯眯看着他的司南, 不可置信道:“是你做的?”

  司南瞥了他一眼,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屑道:“反应半天才想到,你的水平也就这样了。”

  皇帝被他轻蔑的态度气得不轻,怒极反笑道:“朕真是低估了你,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但你太嚣张了, 敢独身走进朕的皇城,你就不怕朕拉你一起陪葬?”

  他冷脸挥手, 命令道:“拿下他。”

  出乎皇帝意料的是,禁军们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有些慌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听不见朕在说什么吗?朕让你们拿下他!”

  “放肆!你们也要造反吗?!”

  渊北默默看着皇帝的举动, 这个往日给他带来无数苦难的男人, 正像疯子似的大吼大叫, 他就像是走进暮年的老狮子,无力抵抗年轻的雄狮的挑战, 只能通过不断抬高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怯懦。

  司南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帝一眼, 右手轻抬起,向下微勾:“拿下他!”

  “呵,朕的近卫怎么可能听你的,他们——”

  皇帝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刚才他怎么都叫不动的禁军,因为司南的一句话,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他。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强的羞辱感,比司南用刀砍他还要难受。

  “他们都是皇室专门培养出来的死士——”司南接话道:“禁军只认令牌不认人,你连玉龙令都看不住,还做什么皇帝,不如赶紧退位算了。”

  皇帝看着他拿在手里把玩白玉令牌,眼睛差点突出眼眶:“玉龙令!玉龙令的位置只有我自己知道,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一块破牌子而已,不就放在太极殿第三根房梁上吗,我当是什么宝贝呢,藏得这么隐秘。”

  司南嘴上毫不留情地打击着皇帝,实际心里得意,他根本没有去太极殿拿这里的玉龙令,他手里的不过是二十年后,渊北给自己的那一块。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只有皇帝才知道的密辛……

  他连渊北身上有几块疤都知道,更别说这么一块破牌子了。

  皇帝脸色突变,来不及想司南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抖着手去够书案下的一角。

  没想到,司南竟然又开口了:“如果你想用皇宫里的应急自毁装置来威胁我,那我劝你省点力气,我连玉龙令的位置都知道,你猜我会不会提前拆掉自毁装置?”

  所有的底牌都被人化解,生路成了死局。

  皇帝身体一晃,一屁股坐倒,幸好身后就是王座,才没让他狼狈地摔在地上。

  大殿的门被人拉开,阳光穿过廊,将大殿照的熠熠生辉。

  一群人从门外冲进来,齐刷刷地站在司南身边。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将来到司南面前,手里的大剑往地上一杵,意气风发道:“司先生,我们的人已经把皇城控制住了,接下来怎么办?”

  司南一见老将,顿时变了态度,自己温和耐心不说,还把小渊北拉过来介绍道:“宝贝,这是你的外公。”

  小渊北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他从没听说过有关外公的事,对这个红着眼眶的老人非常陌生,但他还是听话的点点头,道了一声:“外公。”

  老将的眼圈一红,蹲身打量着小渊北漂亮的五官,抖着手摸摸他的小脸,嘴唇微颤道:“好孩子,是外公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他的声音里掺杂了许多情绪。心痛,懊悔,愧疚,还有发自肺腑的疼爱,这些情绪对小渊北来说是陌生的,但亲人间血脉相连的本能让他也跟着红了眼眶,重重扑进老人怀里。

  司南勾起唇角,不去看一老一少叙旧的过程,对着仍瘫在皇座上的皇帝微微一笑。

  现在轮到他来报仇了。

  四名如狼似虎的禁卫一拥而上,一人控制了为皇帝试探司南的老人,三个冲向皇帝。皇帝早年伤了精神域,早就不能使用异能,哪里是这些禁军的对手。

  “放肆!把你们的脏手拿开!小畜生,你就是这么对你亲生父亲的?!”

  挣扎中,皇帝的头发散开,衣袍也被扯得凌乱,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变成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司南指挥道:“劳烦三位将军,请陛下去小殿下之前住的房间休息。”

  他把请字说的很重,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耐人寻味,叮嘱道:“陛下得了失心疯,可能会突然暴起伤人,关键时刻,我允许你们出手自保。切记,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是!”

  三人都是跟了皇帝很久的老人了,平日里没少被这个疯子皇帝磋磨,这会终于有机会报复,顿时兴奋起来,拽着他的头发、揪着他的衣襟,把他一路拖到渊北住了许多年的储物室。

  皇帝用力挣扎,很快败下阵来,努力把头埋进胸膛。

  一路上,多少叛军看见了他的丑态,多少人眼里流露出嘲讽与讥笑。一个英雄的落幕,只需要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可怜皇帝唯我独尊许多年,短短一段路程就把他折磨得只剩下一副躯壳。

  而司南这边,还有许多事情等他处理。

  参与宫变的十三家贵族,都需要司南拿出精神药剂奖励安抚,还有渊北的外公,老人家饱受精神暴动的折磨许多年,要不是司南找到他,估计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司南通过系统兑换了几十瓶精神药剂,全部交给十三家自由分配,自己则跑到厨房,做了一桌好菜。

  数年隐忍,大仇得报,老将军的心情极好,就着司南做的大桌美食,两大一小开了几瓶好酒,司南的酒量自不用说,自然是来者不拒。老人家年事已高,加上心情激动,没过几轮就趴了桌子,司南笑眯了眼,哄着小渊北多吃青菜。

  小渊北到底还是个孩子,被他宠着养了几天,脸上的表情也丰富起来,皱着眉毛把司南夹给他的胡萝卜吃了,赶紧夹了一筷子小黄鱼塞进嘴里。

  司南笑着道:“胡萝卜就这么难吃?”

  “能吃。”

  饿过肚子的人往往更知道珍惜粮食,快要饿死的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小渊北是知道这滋味的,自然不会任性。

  司南把离他有些距离的咕咾肉推过来,刚才他就看见小家伙一直朝这边看呢,笑道:“现在整个帝国都是我们说了算,不必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喜欢吃胡萝卜也没关系,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补充营养。”

  他揉了小渊北一把,意味深长道:“宝贝,你可以任性一点的。”

  小渊北咬了下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挖了一大块咕咾肉塞进嘴里。

  司南换了个话题,道:“关于你那个狗爹,你想怎么处置他?”

  小渊北吃饭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勺子:“我——”

  他想起自己多年来受过的苦难,想起外祖告诉自己有关母亲的悲惨,咬牙道:“我想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体会过去我过的日子!”

  司南淡定点头,答应道:“好。”

  第二天下午,司南召集来所有参与宫变的家族族长,当着他们的面将治疗精神药剂的配方交给小渊北,又以重新划分帝星势力为饵,说服他们支持小渊北为帝,在司南的要求下,新帝登基的日子就定在明天,也是司南可以留在这个时空的最后期限。

  处理好这些琐事,司南带上小渊北和老将军一起,来到小渊北曾经住过的房间。

  一进门,老将军的眼眶就红了。阳春三月,这房间里竟然冷得像个冰窖,空间狭小闭塞,连个窗户都没有。

  既然把狗皇帝关在这里,司南肯定不能让他好过。床垫被褥尽数撤了不说,还在地面上泼了不少冷水,让小屋里的阴冷更上一层楼。

  皇帝就靠在曾经小渊北睡过无数次的角落坐着,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反应,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

  现在的皇帝已经看不出曾经身为帝王的霸气。他看起来与贫民窟的流浪汉一样,憔悴、肮脏,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司南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小屋太小,容纳四个人就已经挤得不成样子。他招呼一声,立刻有两名侍卫进来,拽着皇帝的头发就往外拖。

  看得出来,身为帝王的自尊让他很想用自己的双脚走路,但他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又因为不适应这糟糕的环境一宿没睡,哪里还有力气挣扎。很快就像死狗一样被人拖出房间。

  小渊北的房间旁边,就是一间专门为他准备的刑室,以往皇帝在房间打他觉得不顺手时,就会把他拖到这里继续虐打。

  很快,皇帝被绑上刑架,有些惊恐地看着司南。

  小渊北看了皇帝一眼,心里说不出的快意。过去他曾无数次被绑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一下一下的承受那些仿佛没有止境的鞭子,现在终于轮到这个人来品尝他当时的绝望。

  司南取出几把椅子,招呼老将军坐下,自己抱起小渊北放到腿上,把玩着他细软的发丝,懒洋洋道:“先上五十鞭子吧。”

  两名侍卫答应一声,从周围的刑架上抽出两支最粗的长鞭,一左一右的站在皇帝面前。

  长鞭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只一下,就在皇帝身上绽开一朵凄厉的血花。

  乌黑的长鞭上沾满鲜血,撕烂了男人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司南就这么沉默地看着这个男人,不发一言。但他眼中迸射出的深深仇怨,不停刺激着正在行刑的侍卫,将长鞭挥得舞舞生风。

  啪!

  两指粗的长鞭抽在胸膛上,立刻血花四溅。

  “呃啊!”男人低声似乎,脑袋痛苦地偏向另一侧,恶狠狠地盯着司南:“小杂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男人的声音沙哑,毒蛇般阴毒,落在司南耳中,也不过是微微一笑:“陛下说的什么话,您的命价值千金,真要是杀了你,我得多难过啊。”

  鞭子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皇帝哪里受过这种折磨,早就偏头晕了过去。

  司南啧了一声,似乎对此颇为不满,不悦道:“泼醒。”

  侍卫应了一声,高浓度的盐水照着男人伤口最多的胸口泼去,只一瞬,男人身体猛地一颤,被丢上河岸的鱼似的扑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司南享受地听着,还不忘捂住小渊北的两只小耳朵,小家伙把司南的手佛开,攥拳看着这一幕。

  老将军露出解气的表情,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恐怕早就忍不住上去自己动手了。

  待两名侍卫提着长鞭把皇帝“照顾”了一遍,司南有些无趣的叹了口气,起身把小渊北放在椅子上坐好,自己朝皇帝走去。

  他笑得无比灿烂,修长的手指攀上男人的垂落的指尖,微微用力。

  骨节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刑室里显得无比清晰,司南开心地眯起眼睛,摸上第二根指节。

  咔嚓……咔嚓……

  清脆的断骨声中,男人的惨叫已经不成调子,司南一寸寸地捏碎了他右手所有的骨头,又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温柔地摸上他的左手。

  司南一直微笑着,如果忽略刑室里的惨叫,就像花园里的王子一样优雅。只有与他面对面的皇帝,才能看见他眼中浓郁到了极处的杀机与恨意。

  手掌来到男人的小臂,司南感慨道:“早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把你找出来,给予最残酷的报复。”

  咯嘣两声响,男人的臂骨碎裂。

  “你对渊北做过的一切,我都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又是两声,这次断掉的是男人一半的肋骨。

  他凑到男人耳边,轻声道:“忘了告诉你,我来自未来,你看不上的废物儿子,觉醒了雷火双系异能,精神力有3S级,马上就要再次突破。”

  “他就是你想要的完美继承人,是你把珍珠当成鱼目,所以才有今天的报应。”

  皇帝睁大眼睛,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我不信……不可能!”

  司南微微一笑,捏碎了他的肩膀。

  “你想想,为什么自己到现在也查不出我的来历呢?”

  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许多关于司南的疑惑,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解答,但更令他痛苦的是司南刚才传递给他的信息。

  他看不上的废物儿子……竟然真的成了他希冀中的继承人,那他做的这一切,现在受的这些罪,都是为了什么?!

  短短几句话,司南依旧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让他陷入无边的悔恨中。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在他身后,老将军神色复杂,终于相信司南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他可怜的小外孙。

  皇帝现在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骨头被人一点点捏断的痛苦,让他的身体到了极限,就连瞳孔也开始扩散……

  司南微微一笑,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拿出了一瓶浅绿色的药剂……

  老将军霍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南,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这样深刻的仇怨,让人不惜使用珍贵的治疗药剂,将敌人治好以后再继续折磨……

  于是,在皇帝慌乱的惨叫挣扎中,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

  司南把空掉的药剂瓶子朝身后一丢,男人脸上涕泗横流,绝望地看着司南那张温润的脸,发现司南竟然又捏住了他的指尖。

  男人崩溃至极,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用尽全力地挣扎,带动着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连手腕被勒出血沫也不在乎。

  就这样,司南硬是将皇帝来回折腾了三次,碎骨、割肉、放血。每次都在男人濒临死亡时,用精神药剂把他救回来,直到男人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甚至只要自己靠近一点就会像疯子似的惨叫后才意犹未尽地停下里。

  他身后,两名侍卫各自出去吐了三回,至于老将军,早就承受不住,抱着小渊北离开刑室。

  司南丢掉手里的刀片,刚才他用这把小刀将皇帝片成了副骨架,终于觉得心里的仇怨消散了一些。

  他淡淡道:“再抽他五十鞭子,然后丢回房间,他以后就在那房间里住了。”

  “不用给他食物,也不必限制他的行动,让他自己想办法找吃的。”

  “传令下去,以后阖宫上下,所有人都可以打他骂他,如果有谁能让他跪下求饶,一次赏一万星币。”

  “记住,不许他死,如果谁失手把他弄死了,就跟着一起陪葬。”

  两名侍卫齐齐哆嗦一下,在阴冷的刑室里,硬是吓出一身的冷汗,声音抖成一条曲线:“是,是……”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在司南源源不断的药剂支持下,皇帝下半生的生活将是何等的凄惨……

  司南走出刑室,发现时间已经来到又一个清晨。

  周围的环境已经隐隐有些扭曲,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