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垂帘下是暗沉的金光，认出此地是哪的唐黎，脑海里飘过他被包围，被迫撞柱的画面，下意识咬住了下嘴唇。
“捞金市场？”唐黎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中的微型电枪，“你可真会找地方。”
唐黎虚挽着秦肖然的胳膊，入座拍卖场二楼包间。
两人均是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面具让人看不到他们的相貌，但光看气质和身材就可以知道这两个人长得不会差到哪里去。
“捞金市场不是公认的好地方吗？”秦肖然听出了唐黎的话外之意，看来唐黎并不喜欢捞金市场，就是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唐黎想起了上次的事情，“等会跟我去见个熟人，我相信你会感兴趣。”
唐黎接过服侍生递上来的红酒，正准备尝一尝，却被秦肖然制止了。
“这里的东西还是少碰比较好。”
唐黎没在意，执意抿了抿，“我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这里马上就开不下去了。”
秦肖然愣了一下，“因为于沧溟？”
“不，我会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
唐黎淡淡地应道，他又不是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看不懂别人眼里的情愫。
但他不会耽于任何情爱，不管是于沧溟还是秦肖然，他都没有任何兴趣与他们开始什么恋爱游戏，如果可以他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平静地过完自己这一生。
秦肖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才重新开口道，“你果然不是那个唐黎。”
秦肖然将这些年与唐黎相关的报道都看了一遍，很明显，不惜伪装成beta也要进入军队的omega很强大。
即使到了战场上也有着不比alpha差的功绩，这样强大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就向alpha屈服，而在最新的报道中，从桃色新闻板块到官方认定他都看不到眼前omega的影子。
他们不一样，是双胞胎还是……
唐黎隐在面具的神情有些诧异，秦肖然不过跟他相处了几天竟然就发现了问题，那于沧溟是不是也早发现了，于沧溟会不会是在跟他装傻，逗他玩就跟以前一样……
秦肖然继续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我和你也许有一样的目标。”
唐黎以为秦肖然说的是联盟之间的各种政事，没兴趣，“不需要，我知道你现在应该很恨西联，我无意加入任何一方。”
当年于沧溟与于峻山暗斗厉害。
恰逢虫族入侵，秦肖然拯救了市区中心被虫族挟持的群众被传为英雄。
于峻山就想用秦肖然压住于沧溟，引导舆论反讽于沧溟没有为西联思考，只是一个独裁者，真正的英雄应该像秦肖然一样，以为这样可以打击到于沧溟，让于沧溟的追随者放弃于沧溟，转而投向自己这方。
但于沧溟根本就看不上于峻山，也没有把秦肖然放在眼里，没有搭理一下。
于沧溟在西联如日中天，于峻山看计划没有效果，又看不上秦肖然的硬脾气，就想毁了秦肖然以免惹人非议。
那时他刚刚入职，等他知道于峻山险恶用心的时候，秦肖然的案子已经到了最后的审判阶段，他饶是知道真相，也回天乏术。
秦肖然成为了二人博弈的牺牲品。
秦肖然不做声了。
既然他和唐黎也算是互相知道底细，彼此也犯不着说谎，他的确恨西联，他不可能放过西联那些人，于沧溟当然也包括在内。
现在于沧溟被关押，但他知道，于沧溟绝对不会轻易妥协，一旦于沧溟出来，就会以绝对碾压的手马上结果那些人，他不希望自己也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他来捞金市场就是想看看有没有破局的办法，他不能坐以待毙。
时间到了，场内的灯光瞬间灭了。
唯一亮着光的地方，一穿着红色旗袍的妖艳美女婀娜多姿地走出来，金色的大波浪放肆地散开，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露出一个献媚的笑容，手中的竞拍锤轻敲，
“欢迎大家的来到，希望今晚的宝贝能如大家的愿，在此漂亮话就不多说了，马上就开始我们今晚的竞拍。”
舞台中央缓缓从地上升上来一个似笼子的东西，被红色金边绸布遮盖住，让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见得多得大鳄已经猜出来了，眼里露出了喜色。
拍卖师抬手取下绸布，捂着嘴笑道，“今晚第一个宝贝，可是绝对稀有的呢……”
刚刚露出一角，瞥见笼中的白色羽毛还未能看到全貌，就有人举起了竞拍牌，
“一百万星际币。”
唐黎在看见笼中景象的时候，心脏骤然缩紧，压抑着声音骂道，“该死！”
唐黎只觉得身体内的血液沸腾了，恨不得马上掏出枪，将会场的人都杀了。
秦肖然忙按住唐黎蠢蠢欲动的手，压低声音道，“在这里千万别冲动！黑市不都是这样吗，贩卖人口对他们来说很正常。”
唐黎死死盯着台上的笼中人。
那人赤裸着身体，双手双脚连脖子都被黑色的链条固定在笼中，被迫撑开身体给底下的人看，肌肤白皙如雪，眼角带泪，一头乌黑的短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楚楚动人。
而更绝的是他身后一对白色的羽翼，完美地犹如上帝赐下的礼物，神圣又诱惑。
竞拍的声音此起彼伏。
唐黎直接握碎了手上的红酒杯，碎片扎入他的手心，美酒的香气在房间散开，配着愤怒的信息素，无端让人有些沉醉。
秦肖然皱起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唐黎反应这么大，底下发生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非常正常，唐黎应该也见过不止一次。
带翅膀的人雅称为天使。
天使一族向来被认做是疯子制作的失败产物，是不被认可的奇异物种。
把他们叫做人就已经是给了他们最高的尊重，这个拍卖场还只是拍卖，没有直接折磨那个天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唐黎甩掉手中的碎片，从胸前口袋中抽出手帕，擦干净手，看着手中的伤痕，还有鲜血从伤口处流出，草草处理了一下，冷静地开口解释道，“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拥有过天使？”秦肖然猜测道。
唐黎点了点头，眼底晦明难辨，“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人鱼会得到保护，而天使只能沦为他们的玩物，这根本就不公平……”
唐黎走到窗边，透过全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底下此起彼伏，扯着嗓子叫价的人。
疯狂，渴望，欲望，恶意……混杂在一起，无数暗色揉杂出了一个个的怪物，眼底都是对台上人的轻蔑，急切想要一玩为快。
令人作呕。
唐黎后退一步，又回到了座椅上，脸上是不解，是嘲讽，“愚蠢……”
秦肖然微微摇了摇头，将桌下一本册子递给唐黎看，“那你肯定没有见过被他们玩弄的人鱼，其实人鱼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保护是表面的，扑捉和驯养才是真相。”
唐黎翻开了册子，触目惊心的人鱼定制图片，从容貌到尾巴颜色，性别，生殖器和孩子均可以定制，只要你能给出册子上明码标价的资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唐黎的视线在册子末页停了下来。
黑色烫金册子最后一页写着：
本市保证所有产品皆是自然生物。
唐黎手颤抖了……
唐黎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几近昏倒，秦肖然担心地扶住了他的肩膀，“唐黎，你还好吗？是之前我喂给你的禁药副作用发作了？”
唐黎眼前发黑，在秦肖然的呼唤中缓过气来，一口气喘得仿佛吸入了一口带着沙子的空气，进入到肺部，粗糙地刮得他每一寸肺脏都在流血，痛彻心扉。
“我没事。”唐黎拍开秦肖然的手，坐正身子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刚刚有些不舒服，这会好多了，可能是扯到伤口了。”
秦肖然摸了摸后脑勺，“之前喂给你那罐药水是半成品，我好不容易搞来，本来是以防我自己遇到生命危险，后来给你吃了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唐黎微叹了一口气，“没事。”
唐黎没把这件事情放心上，他体内到底有多少种禁药，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不过是一瓶半成品，现在看来还救了他的命，他不会跟秦肖然计较这个，他只要活着就好。
秦肖然见他没有在意松了口气。
今晚第一场拍卖很快就结束了，那个天使被推下了舞台，很快抬上了一块有拳头那么大的成色极好的黑色晶石。
“粉晶啊……确实难得。”秦肖然不由感叹道，“就是这么小一块粉晶，开出来能用的部分，恐怕连指甲盖大小都没有。”
“有什么用？做机甲？”
唐黎并不了解这些材料，他就是因为分不清晶石和材料才没有选择做一名机械师。
秦肖然不以为然道，“很多王室就特别喜欢这种材料，做首饰特别好看。”
“还有个美好的传说，第一个发现这种晶石的人在宇宙中看见了神，神让他找到了爱的人，并送他们两人回到了故土。”
“所以就有传言说如果能用粉晶做戒指戴在手上，被分开的恋人就算隔着银河系，彼此也能再次找到彼此。”
“当然，没有人真的会拿粉晶做戒指，能把晶石开出来就很难了，还要做出戒指的形状……炸掉一个星球更容易。”
唐黎听到一半就没了兴趣，这种东西也就是用来骗脚底下那些人花钱买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