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爻，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楚爻缓缓睁眼，从荧光沙池里出来，拿起T恤穿上。在他离开后，沙池里留下人形坑迹，林医生晃着手里的锥形烧杯，里面装满蓝色液体，散发淡淡微光。
“这是什么？”楚爻问。
“从末日副本里弄到的新玩意儿，等会儿你就能看到它的神奇效果了。”
林医生小心翼翼地把溶液倒入沙池，溶液很快填满整个人形，吸收周围的荧光沙，那些沙子进入溶液里，形成血管、肌肉结构，慢慢沿着躯体往上，在腹腔内形成器官，再往上游走，构成精密的脑部结构。
待一刻钟后，沙石全部吸收干净，玻璃容器里仿佛躺着一个剥去皮肤的蓝色人体标本。
“这是深海能量石打碎研磨而成的溶液，会和荧光沙产生化学反应，因此可以详细记录物特征。你看，哪怕是一根细小的静脉，它都能清晰显现。”林医生微笑，“虽然你答应了可以配合我的研究，但我也不好意思总是劳烦你来回跑，干脆就用这种方法，把样本保存下来，这样我只要有时间，随时随地都可以做研究。”
楚爻蹲下身，从侧面看去，能量石溶液完美复刻了他的身体内部结构，之前检查时，林医生还是用类似核磁共振之类的仪器，不过毕竟隔了一层皮肉，远远没有这种溶液复刻看起来真实直观。
林医生盖上玻璃盖，按下按钮，透明容器缓缓竖立，由于溶液早已凝固，将荧光沙封在里面，地心引力的改变也没有造成它的任何变化，楚爻就像是和另一个“被解剖”的自己面对面似的。
林医生忙活一阵，接通仪器电路，闲聊时提起唐慕沐，笑道：“你之前跟着叶先生回去，慕沐经常提起你，她知道你喜欢吃甜点，所以准备了很多食谱，想亲手做给你吃的。”
“哦，我现在不吃甜食了。”
“那得多可惜，慕沐心灵手巧，做菜、做甜品很有一手的。”林医生回头，“感觉你这次见到她态度变冷淡了，是不想多接触吗？”
楚爻想了想：“差不多吧，不想让她误会。”
林医生点点头，似乎很能理解：“也对，你喜欢叶先生，无法接受慕沐的感情，不想耽误女孩子的宝贵时间，是个正确的决定。”
楚爻愣了数秒：“……很明显吗？”
林医生茫然，什么明显？是楚爻对叶先生，还是唐慕沐对楚爻？如果是前者，那的确是很明显，之前还能认为是一种对家人的依赖，现在完全不同了，看叶轻酌的眼神那么专注、深情，都快拉丝了。
不过他也是命苦，喜欢上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人。叶轻酌虽然人不在排行榜里，但苍之麓里到处都有关于他的传奇故事，主要是他那个男朋友不是一般人，看他们俩感情良好，估计短时间不会分手，楚爻想横刀夺爱的话，啧啧啧，难如上青天。
林医生站起来，给出非常诚恳的建议：“如果只是默默暗恋的话，那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你想和叶先生的关系产生实质性的质变，后果恐怕不堪设想，楚爻，你最好考虑清楚。”
这种话已经不止一次听见，就连叶轻酌本人都主动划清界限，楚爻沉默不语，眼中却隐隐划过一丝怨愤。
弋淮烟……不论如何，他都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
———
检查结束，林医生领着楚爻去苏芸洲，走过蜿蜒曲折的回廊，四大美人全部站在正殿门外，正在叽叽喳喳地讨论殿内情况。
“沈总和叶轻酌在里面很久了，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总让我去请叶先生时，说的是‘和澹台兄妹有关’，具体什么关联我就不清楚了。”
“这次没喝酒吧？”
“没有没有，沈总原本想喝的，我劝了半天才换成了茶水。”
“那就好，不论是沈总还是叶轻酌喝醉，都不好收场。”
……
沈南鹤和叶轻酌在里面独处？楚爻皱眉，对他们上次喝醉的事也有所耳闻，听说沈南鹤不仅拿出鬼咒，还不顾劝阻召唤鬼怪，后来弋淮烟来接叶轻酌，临走时严肃警告，如果再把叶轻酌灌醉，不仅苏芸洲没了，整个蜂鸣都等着毁灭吧。
林医生推了推眼镜：“四位美女，麻烦通传一声，楚爻的检查全部结束了。”
洛鱼服了服身：“林医生，请您稍等，沈总说了，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许进。”
于是变成六个人站在门外等待，从四大美人的语气听来，她们也不知道沈南鹤找叶轻酌所谓何事，并且还在正殿布下结界，不让任何人偷听，可想而知在商谈的是多么严重的事件。
十分钟后，雕花木门开启，沈南鹤的声音响起：“轻怜，脂莞，茶凉了，换一壶来。”
叶轻酌的声音也传来：“不用了，沈总，时间不早，该告辞了。”
“就算告辞，也该把楚爻的报告给看了吧？”沈南鹤托着腮，“请林医生和楚爻一起进来。”
两人走进正殿，她见到楚爻，眼中也是划过惊奇，很快恢复镇定。林医生递过去几份报告：“经过我的详细检查，楚爻脑部缺失的部分全部修复完成，药物影响的后遗症也全部消除，脑部的器质功能和常人无异，并且心智也同步成长，完全可以具备自理能力，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了。”
听到专业医生的解答，叶轻酌松了一口气，内心不想承认算法的无所不能，却又不得不接受人类与之相比能力渺小的事实。
“谢谢林医生，以后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叶轻酌站起来，“沈总，今天多谢款待，我们该回去了。”
沈南鹤没有多留，安排洛鱼送他们出去，一路上叶轻酌沉默不语，楚爻看出他脸色不佳，上了飞行器才问：“怎么了？沈南鹤为难你了？”
叶轻酌摇头：“比为难更可怕。”
“怎么了？”
“抱歉，这是个很重要的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叶轻酌把卡芮秋从口袋里提出来，“平时见你那么多话，怎么今天一言不发？装什么深沉？”
“主人，我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在思考该怎么说。”
“回去再告诉我吧。”
卡芮秋难得没有反驳，而是默默爬回口袋里缩成一团。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系统精灵产生忧思，的确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天色渐晚，天边挂着一片柔美晚霞，叶轻酌眯起眼，想起初入副本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美景，也是在停僮葱翠的森林里开启一段奇妙人生，现在他已经很适应在苍之麓的生活，甚至逐渐忘记现实社会里该有的样子。
生活充满挑战是好事，太过离奇的话就有点应付不了了。
飞行器很快抵达万重山，远远便看见城堡位置映起火光，还有浓烟飘散而出。叶轻酌吓了一跳，还以为贪狼的人又来偷袭，飞过去才发现院子里架起烧烤炉，澹台兄妹和船长正在BBQ，还叫了不少小动物们来助兴，整个院子里热闹非凡。
叶轻酌右眼瞳孔微量，读取到澹台霜降的面板，五项属性里只有敏属性大幅度提升，现在竟然已经有446点。
《降临》里的强化材料品类众多，每个强化物有对应的强化值，而玩家受天赋值影响，没有100%提升的可能，甚至存在强化失败的可能。因此，在强化属性这一块，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最好的情况下，天赋值可以全部转化，让强化的属性值点数达到最大，也有可能只是灵性几点的转化，让人咬牙切齿。
打个比方，32点的念属性强化材料，使用玩家的天赋值为87，那么最大的转化率也就只有87%，如果强化成功的话，最大可能得到的强化点数是27点念属性。然而这种情况凤毛麟角，几乎没有发生过，绝大多数玩家的转化率都在一个起起落落的水平，最惨的还有强化失败的，损失的不止是钱财，还有自信心。
澹台霜降的天赋值有85，对每种材料最高的转化在0~85%，然而她在短时间内又增长了几十点的属性，听起来似乎并不夸张，但如果加上间隔时间的话，就会显得非常离奇了。
叶轻酌算了算，能达到现在的点数，说明她上一次的强化点数至少达到40点以上，这怎么可能？《降临》之中强化材料封顶的属性值是50点，她哪怕是完全转化强化材料，都达不到这个点数。
一想到这里，他的额头突突跳得疼，搜肠刮肚找各种理由，会不会是霜降的强化间隔时间变短了？或者是苍之麓里出现了数值更高的强化材料？还是说上次他看错了，霜降的敏属性点数和现在相差无几？
可惜不论哪一种找补，都不太可靠，澹台霜降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轻酌哥哥！”
霜降的呼声响起，叶轻酌低头，小姑娘在对着他热情挥手：“快点下来！我们烤了好多海鲜！”
飞行器缓缓降落，叶轻酌和楚爻走出来，澹台谷雨咬一口肉串：“你们半天不回来，我还以为被沈南鹤扣下了，打算等会儿撸串结束就去救你们的。”
“呵呵，指望你？那我们尸体都凉透了。”
澹台霜降两手抓了一大把烤串，笑得眉眼弯起：“快尝尝，全是船长烤的，这个深海鱿鱼足太好吃了！”
“……好。”叶轻酌唇角弯了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