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将投诉信写好后发给了谢秋山修改润色, 谢秋山把改好的邮件发到了莱亚的邮箱。

  “这不是给总部的投诉信吗,怎么发到我这里了?”

  莱亚还在国内,隔着时差, 谢秋山早上发给他的邮件半夜才得到回复。

  谢秋山正在锤子房间里和他们一起玩牌,把电话夹在头和肩膀之间, 道:“先给你过目一下,毕竟你是中间人。”

  锤子一声响亮的“对八”,让正准备开口的莱亚愣住了,过了几秒他才说:“直接发过去就好, 我爸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来找我麻烦的。就算他要找,我离他这么远,顶多挨顿骂。”

  “那好。”

  谢秋山抽了两张牌扔下去,正打算挂断电话,莱亚又说:“你们这么无聊, 就在屋里打牌啊?”

  “是挺无聊的。”

  谢秋山因为打电话分心,锤子手里的牌已经出完了, 他向谢秋山展示了自己空空的手,把谢秋山桌前的两包零食拽走了。

  “洗牌洗牌, 你洗!”

  “谢总来,打个牌还分心。”

  夹手机的姿势让谢秋山脖子疼, 他戴上一边的耳机, 把手机放下洗牌, 耳机里莱亚似乎在笑, 他道:“去LA怎么能不去瞧瞧夜景呢,这个点街头估计还热闹呢。”

  “白天逛过了。”谢秋山说。

  锤子第一次出国, 趁着闲暇时候几人把周围的街都逛了个遍, 谢秋山没什么购物欲望, 只跟着他们看看街景。

  莱亚说:“我给你个地址,那里有很多家中古店,你们可以去逛逛,说不定会淘到有意思的东西。”

  谢秋山洗完了牌,抬头发现楚尧和锤子正小声说着什么,心中升起几分警觉,对莱亚说:“回头去逛逛,先不说了。”

  “等等!你们比赛结束后就回来了吧?”莱亚问。

  谢秋山:“对,结束第二天就走。”

  莱亚松了口气:“那你可一定要早点回来啊,别贪玩……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感觉宁丞变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谢秋山疑惑道,他和宁丞聊天的时候对方都很正常。

  莱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重复一遍:“就是很奇怪,用中文说就是,心事重重?”

  谢秋山没放在心上,说:“可能真有心事吧。”

  电话挂断后,锤子八卦地凑过来:“谢总,谁啊?聊那么久。”

  “莱亚。”谢秋山说。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两人脸上好奇的表情就变成了失望。

  锤子:“我还以为是谢总女朋友呢。”

  谢秋山说:“我没女朋友。”

  两人对视一眼,楚尧问他:“那你平时都在和谁打电话?”

  谢秋山和宁丞联系都是背着他们的,但也会有被撞见的时候,他们虽然不会主动来问,但是看到谢秋山飞扬的眉眼和温柔的语气,都能猜到电话那头肯定是个和谢秋山关系不一般的人。

  “……”

  男朋友,朋友,炮.友,三个词在谢秋山舌尖滚过,最终都被他压在舌根下。

  谢秋山面无表情地说:“暧昧对象。”

  “哇哦~”

  两人同款震惊脸,锤子的眉毛都飞了,这个词从谢秋山嘴巴里说出来,显得十分不和谐。

  尤其谢秋山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让锤子心生疑虑:“其实你想说的是,相亲对象吧?”

  “不是,就是暧昧对象。”谢秋山说着,叹了口气,“这个事情说起来很复杂。所以就不说了。”

  “怎么了,进展的不顺利吗?”楚尧作为过来人,向谢秋山伸出了援助之手。

  “也没有。”一跟别人说起这件事,谢秋山总觉得不自在,“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卡在表白这一关了。”

  锤子两眼放光:“谢总,你是要表白吗?”

  谢秋山摸了下耳朵,语气含糊:“有这个打算,我其实是想等他表白的。”

  “啊?怎么能让女孩子先表白啊。”锤子语气里有一丝丝的嫌弃,“谢总,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一直等着对方主动的。”

  “说得好像你谈过恋爱一样。”

  谢秋山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纠结了。

  锤子:“我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啊。我那些朋友们遇到喜欢的人都是会去主动表白的,如果对方性格内向,谢总你也……比较内敛,你们俩谁都不说,那要暧昧到猴年马月去。”

  “你说的很有道理。”谢总轻叹一声,说,“但他是男的,性格也不内向。”

  “……”

  “哇哦~”

  这次锤子不仅眉毛飞了,人也飞了,他抱着肩膀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去,谢总!你藏得挺深!”

  谢秋山轻轻摇头,笑而不语。

  锤子还想问是谁,被楚尧拦下来,楚尧把手里的牌码得整齐,扔在一旁,道:“打牌也是浪费时间,咱们出去逛逛吧。这个点,LA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谢秋山犹豫:“顾总要是知道……”

  楚尧把食指放在唇上,笑道:“国内时间他还在上课,没空管我。而且,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

  会电话轰炸谢秋山,说不定还会飞过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楚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谢秋山也干脆不管了,三人收拾好东西,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一个小时后的国内,顾千谕出现在宁丞的办公室,他从烘焙学校一路狂飙而来,头发上还沾着面粉,像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顾大少爷狼狈成这样,见到宁丞的第一句话却是:“宁丞,你能联系的上谢秋山吗?”

  “你找他做什么?这个点他们应该休息了。”宁丞打开手机,谢秋山一小时前才给他发过晚安信息。

  顾千谕冷笑一声:“休息?我老婆十分钟前发了他们在酒吧狂欢的朋友圈,屏蔽了我。”

  “呵,楚尧发朋友圈屏蔽你,你不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吗?”宁丞无情嘲笑,笑着笑着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他们?楚尧和谁?”

  “和谢秋山,还有萧沁水。我打了他们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

  顾千谕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雾,他烦躁地拨了下头发,面粉在空中飞散。

  宁丞的笑僵住了,他给谢秋山打电话,电话响了十几秒,马上要挂断的时候,谢秋山终于接通。

  “喂?”

  谢秋山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不是背景里喧闹的音乐和欢呼,宁丞几乎要以为他在安静地睡觉。

  宁丞耐着性子,问:“你们在哪儿呢?”

  “酒吧。”谢秋山如实说。

  顾千谕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大声问:“谢秋山你把我拉黑了?”

  那头沉默了几秒,背景音忽然变小了,谢秋山从后门出了酒吧,进入一条僻静的小巷。

  “顾总在你办公室?”

  “嗯。”

  谢秋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拉黑他,酒吧太吵了,我没听见。”

  宁丞又嗯了一声,谢秋山继续说:“我没喝酒,楚尧和锤子也没喝多少,待会儿我会把他们安全地带回去,让顾总不要担心。”

  宁丞:“嗯。”

  谢秋山:“还有事吗?”

  “让楚尧给我回电话!”

  顾千谕带着怒火的声音传过来,谢秋山把手机远离耳朵,说,“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宁丞看了顾千谕一眼,说,“你可以先出去了。”

  顾千谕:“你……”

  他想说些什么,但宁丞现在的脸色冷峻得像块寒冰,眸中的怒火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他有什么可气的?顾千谕腹诽道。

  但他也不敢惹盛怒的宁丞,乖乖退了出去。

  谢秋山从后门盯着楚尧和锤子的身影,不敢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电话里宁丞迟迟没有说话,他还以为已经挂断了,试探地喊了声宁丞的名字:“还有事吗?”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宁丞声音冷冽,签字笔被他折得变了形,里面的墨水渗了出来,滴到办公桌上。

  谢秋山道:“说什么?”

  宁丞:“这个点为什么不睡觉?”

  谢秋山:“睡不着,陪他们出来逛逛。”

  斑斓的灯光下,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贴近了楚尧,谢秋山心中一紧,对着宁丞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待会儿回去打电话给你。”

  “嘟嘟嘟——”

  电话被他挂断了,宁丞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手机,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墨水从桌上滚到地上,他才忙抽纸去擦,但黑色的墨水越擦越脏,白色地板瞬间黑了一大块。

  宁丞又抽了几张纸,半蹲着使劲地擦,墨水干在地上,变得顽固难除。

  “赵哲!”宁丞崩溃地大喊。

  “怎么了怎么了?”赵哲冲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惊讶道,“你和顾总打架了?”

  “没打。”宁丞捂着脑袋,一手攥着手机,转身往办公室里面走,“你处理一下,我进去休息会,下午的会推迟。”

  办公室里面有个小隔间,是宁丞加班时会住的地方,但自从跟谢秋山一起后,他很久没过来了。前天他忽然带着行李箱和狗一起搬进来,赵哲就知道他家里出了事。

  “宁总,你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不是有谢总家的钥匙吗?干脆去他家先住着。”

  赵哲眼里满是担忧,这两天宁丞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人也很憔悴。

  宁丞摆摆手:“上下楼,他想找肯定能找到的,过几天吧,他蹲不到我自己就走了。”

  “宁丞……”

  望着宁丞摇晃的背影,赵哲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秋山冲进酒吧,把楚尧身边搭讪的男人瞪走,一手拎着一个把他们拽出了酒吧。

  “顾总给我打电话了,你出来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谢秋山说。

  楚尧喝得微醺,他反应了一会儿,骂道:“哪个狗东西把我朋友圈截图发给他了?!”

  “你还发朋友圈了?不是,你还屏蔽他了?”

  谢秋山连话都不想说了,他严重怀疑楚尧是想让顾千谕过来了,才会来这么一遭。

  他抿起唇,拖着两个大个子打了辆车,两人一左一右地靠着他的肩膀,谢秋山嫌弃地推开,对楚尧说:“你等着吧,明天顾千谕就到。”

  “他不敢。”楚尧傻笑了一下,“他课还没上完呢。”

  谢秋山:“希望你明天酒醒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把两人扔回各自的房间后,谢秋山站在走廊上就开始给宁丞打电话,打了两遍才接通,宁丞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喂?你们玩完了?”

  “嗯,我把他们送回去了。你在午休?”

  “有点累。”

  宁丞睁开眼睛,抱着从谢秋山床上顺来的枕头,起床气加上被谢秋山冷落的委屈袭来,他难受地在小床上滚了一圈,说:“你怎么去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正规酒吧,而且我没喝酒。”谢秋山回了房间,又重申一遍,“我真的没喝。”

  “我知道你没喝。”不然也不会这么正常地跟他聊天了。

  让宁丞难受的不是谢秋山去酒吧,而是谢秋山没有提前告诉他,更是他明明知道了这件事,却不能像顾千谕一样明目张胆地闹脾气。

  他没有名份,也没有立场。

  宁丞一点都不想等谢秋山表白了,他现在就想跟谢秋山表白,然后借着男朋友的身份对谢秋山大闹一通。

  但是电话表白也太草率了,以后两人老了提起来这件事,谢秋山说不定还会嘲笑他。

  宁丞左右为难,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声巨响,谢秋山换衣服的动作也僵住了:“你掉地上了?”

  “没有。”宁丞趴在地上没起来,角落里睡觉的小橙子走过来,舔舔他的手,对着电话叫了一声。

  “汪!”

  “……”

  谢秋山又愣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去查了一下国内现在的时间,疑惑道:“小橙子怎么在,你把他带到公司去了?”

  “……我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就把他带过来了。”宁丞不想让谢秋山发现他和小橙子蜗居在公司的事情,于是他快速起身整理了一下床铺,对着听筒说,“赵哲突然找我有点事情,咱们回头再聊。你快点睡觉吧,晚安。”

  电话再次挂断,谢秋山满心疑惑,再联想到莱亚电话里说的事情,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他找出赵哲的电话号码,犹豫两秒,转头打给了夏树云:“夏总,你好。”

  夏树云的声音有些意外:“谢总,你不是在国外吗?这个点是晚上吧?”

  “对。夏总,你现在有空吗,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你说吧。”

  “宁丞的父亲找过来了?”

  夏树云沉默片刻,说:“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谢秋山:“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但他好像搬到公司去住了。”

  “那应该就是他爸来了。”夏树云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怒,“他们居然连我也没告诉。”

  谢秋山反过来安慰他:“没办法彻底解决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也只能多一个人伤神而已,宁丞他是不想让你担心。”

  夏树云长长地叹了口气:“也确实没有办法,但凡那是其他人,我们早就把他弄走了,但他偏偏又是宁丞的血亲,唯一的亲人,我真的……”

  他语气哽咽,谢秋山的眸中也聚起了冷锋:“这件事情我会帮忙处理的,还请你别告诉宁丞我找过你的事情。”

  “谢总,宁丞他爸真的很难缠,你千万别给他钱,他以后会赖上你的。”

  他曾经也想背着宁丞用钱打发他爸,但是赌徒是没有良心的,宁爸把钱输完之后又找上了夏树云,还威胁要绑走他刚出生的孩子。

  为这事儿宁丞愧疚地好久没见他,两人差点就散了伙。

  夏树云不觉得谢秋山能处理好这件事,很多事情一旦扯上亲缘,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就好。”谢秋山再次向他保证。

  夏树云虽然还是不信,但也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谢秋山身上:“那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说:

  顾千谕:连夜买票。

  谢秋山:来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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