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是谢秋山的农历生日, 但他身份证上登记的其实是十一月份,他被遗弃时身上连张出生证明都没有,只有一块随手私下来的烟盒, 写了他的名字,福利院的人根据他被丢弃时的月份差不多推算出他的出生月, 然后随机挑选一个吉日作为他的出生日期。

  而他来到福利院的那一天,就成为了他的生日,是重生,重新获得家人的日子。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谢秋山从没去寻找过他的家人,福利院里多是些父母双亡后没有亲戚愿意抚养的孩子,比起被还活着的父母抛弃,谢秋山更愿意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年后这段时间,是谢秋山情绪最消极的时候, 身边都是走亲戚串门的,他只能待在家里, 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当背景音乐,坐在客厅里发呆。

  今年不一样, 初九的晚上宁丞在他留宿了,两人看了一晚上的电影, 熬到十二点, 电影里刚好放到男主从厨房端来一块蛋糕, 女主的亲戚朋友从角落里钻出来, 对一脸惊喜的女主齐声说:生日快乐。

  宁丞也转头对谢秋山说:“生日快乐!”

  谢秋山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长大离开福利院后, 也很少有人会庆祝他的“新生”。

  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秋山红了眼, 他转过头去,竭力咽下泪水。

  “谢总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在那里哭鼻子。”宁丞从沙发后拿出一个手提袋来,塞到谢秋山手中,神情有几分忐忑,“我想了很久该送你什么礼物,但你什么都不缺,所以我就自己做了个……东西。”

  手提袋里有个方正的盒子,谢秋山一看就猜到是块表,他把表拿出来戴上,手提袋放到一边,说:“很合适,谢谢你。”

  “里面还有……”宁丞挤出一抹紧张僵硬的笑容。

  还有?

  谢秋山把手提袋拿起来,里面还有铺的一层布,他把那块布扯出来,结果越扯越长,最终一条一米多长的浅灰色围巾出现在他手中。

  这条围巾,额,怎么说呢……

  比起叫他围巾,谢秋山更想叫它披肩,它甚至都不是一个长方形的,这里宽一些,那里长一些,有点像平行四边形。

  谢秋山沉默了两秒,哇了一声:“这料子摸起来不错啊!”

  他把这条围巾系在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缠完肩膀上还搭着一截,更像是披肩了。

  “还挺好看的。”谢秋山说。

  宁丞的神情更加挫败:“是不是不合适啊?”

  “没有,很合适的。”谢秋山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画面里的围巾因为太长而缠了很多圈,脖颈的地方粗了一大圈,虽然有些不和谐,但看起来很暖和。

  谢秋山问他:“你勾了多久?”

  宁丞脸上一红:“其实我买了半成品,前后也就一个月左右,本来我还想再添点装饰的,但那个教程太复杂了。”

  “嗯,挺好。羊绒围巾本来就难织,能织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幸好没添。

  谢秋山又说了一遍:“谢谢你,我很喜欢。”

  宁丞本来不自信的,但谢秋山一直在夸他,就算知道是在安慰他,宁丞还是高兴地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他满脸期待地问谢秋山:“你会戴着它去上班吗?”

  “……会。”谢秋山想到那个场景,不禁笑了起来,伸手摸了下宁丞的脑袋,“又漂亮又有特色,如果办公室的人都问我要链接的话可怎么办?”

  “那我就把那个半成品的链接发给他们。”宁丞握住谢秋山的胳膊,在他手腕处落下一连串细密的吻,“你真的这么喜欢吗?”

  “很喜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手工做的围巾。”谢秋山眼睛里满是真诚。

  宁丞心里一动,本来满肚子的荤话也被咽了下去,他动容地问:“上学的时候没有小女生给你送过?”

  “……”谢秋山陷入了沉思,许久后他皱着眉,说,“好像有。”

  胳膊上的力道骤然加重,沙发迅速凹了下去,宁丞咬着他的腕部,问:“送了什么?”

  “忘记了,我也没打开看,都退回去了,我当时生活拮据根本没有钱回礼,不敢收。”

  “哦,所以有钱回礼就会收下了对吧?”

  “……宁丞你一天不找事能死是吧?”

  “能,我不找事我浑身难受。”

  谢秋山仰着脖子把围巾摘下来,叠好放在桌上,与宁丞对视,冷笑一声:“宁总,你别说你从来没收到过别人的礼物。”

  宁丞笃定地说:“我还真没收到过,反正我从来没见过。”

  谢秋山挑眉:“你确定?”

  “……”

  半夜,赵哲打完游戏打算睡觉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看着上面宁丞的名字,赵哲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刁人半夜给他打电话,不是公司上的急事,就是在发癫,哪个都不是好事。

  赵哲不想接,但是怕错过重要的事情,犹豫几秒还是接了。

  “喂,是我。”宁丞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刚和人吵过一架。

  赵哲:“我当然知道是你,有什么事情?宁总?”

  宁丞:“私事。”

  “哦~那我挂了。”私事就没必要听了。

  “不许挂!赵哲,我问你件事。”宁丞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忸怩,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大学的时候从来没有女生给我送过礼物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骄傲,赵哲愣了几秒,问:“你在精神病院吗?”

  “你就说是不是就行了。没有吧?”

  “……”

  赵哲语气无奈:“大哥,宁总,学长,如果没有女生送你东西,那你们宿舍那些零食都是哪来的啊?你吃完就忘了?”

  “……骗人。”赵哲似乎听见了宁丞磨后槽牙的声音。

  赵哲掰着手指给他算:“咱们宿舍在同一栋楼,我们那时候几乎每天都去你们宿舍玩,不就是为了几口吃的吗?你每次打完球,就像是化缘一样,一堆人来给你送东西。”

  宁丞的语气僵硬:“那不是送给夏树云的吗?”

  赵哲:“别听夏树云吹牛了,球场至少三分之二的女生是奔着你去的。说到这里,学长,我得跟你道个歉,当时咱俩还不熟的时候,我嫉妒你人气高,我们班有女生让我帮你送水,我自己喝了。”

  宁丞沉默了很久,赵哲心里都有点没底了,没想到喝瓶水会给宁丞这么大的打击。

  “除了零食,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比如说手工织的围巾之类的……”

  一旁的谢秋山露出得意的笑容,宁丞心虚地得不敢看他的眼睛,想关掉扬声器,但在谢秋山的眼神威胁下又不敢关。

  “有啊!”赵哲语气兴奋,甚至拍了下床,“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话说你生日不是愚人节吗,然后就有特——别多的女生给你送礼物,男生也有,但他们又不敢亲自给你,所以都让我们转交,哈哈哈,还记得你大三那边,我给你那个巨丑的悲伤青蛙,我说是我抓娃娃抓来的,但其实是个体育系的学弟送的,他说只要你肯收下,说是路边捡的都行!”

  “你还特别喜欢,摆在床头两个学期呢!”

  “……别说了。”宁丞捂着脸,表情比悲伤青蛙还悲伤,“你们到底骗了我多少次啊?”

  赵哲:“也没有很多次啦,自从见识过你拒绝别人的功力之后,我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劝退他们,但是有些人只想默默守护,勇敢一次表达爱意,不求你的回应,反正你也没损失,我们就帮他们转交咯。”

  宁丞:“……”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虽然很小声,但赵哲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声音,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宁丞身边还有别人!

  这都快一点了,难道是……

  赵哲差点吓到升天,他居然当着谢总的面讲宁丞大学时候的情史?这不是破坏人家感情吗?!

  “太晚了,我睡了。”

  赵哲火速挂断电话,逃进了被子里。

  另一边,谢秋山快要笑晕了,他拍着宁丞的肩膀,问:“那个悲伤青蛙到底多丑啊?你怎么那么喜欢?”

  “就,特别的丑,但是丑的很特别。”

  宁丞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最主要的是那青蛙现在还在他柜子里压着,他以为是赵哲辛苦抓的,毕业的时候都没有卖掉。

  “我要去把那玩意儿扔了。”宁丞站起身说。

  谢秋山把他按下来,脸上还带着笑:“扔什么啊,毕竟陪了你这么多年。”

  “别人送的,还是男的送的……”宁丞快要崩溃了,他质问谢秋山,“你怎么笑得出来啊!我把别的男人送的礼物带在身边那么多年!”

  “你之前不还以为是赵哲送的吗?赵哲不是男人?”谢秋山笑得肚子疼,他拉过一旁看热闹的小橙子,把他捂在肚子上。

  小橙子随着他的笑容一颠一颠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主人笑他也跟着笑,还是看着宁丞笑的,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宁丞僵着脸:“可那是喜欢我的人送的。”

  谢秋山道:“毕竟也是一份心意,而且你也很喜欢……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

  宁丞蹲下身,扶着他的肩膀给他顺气,手上的动作是温柔的,脸色却很难看:“你一点都不吃醋吗?”

  “我为什么要吃一只悲伤青蛙的醋?”

  “能不能别提悲伤青蛙了?”

  宁丞拿他织的围巾捂住脸:“我没脸见人了。”

  谢秋山伸手把围巾抢过来:“别把我围巾弄脏了。”

  “谢秋山你没心。”

  “这可是我的礼物,我要把它保管好,放在床头天天抱着它睡。”

  谢秋山特地把“床头”两个字重读,宁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但看到谢秋山的笑容,他的心里反而十分舒坦。

  “你就这么喜欢我的围巾啊?”他弯下腰,在谢秋山耳边道。

  “不!现在是我的围巾了。”谢秋山把它抱在怀里,赤脚踹开他,“宁总,您先请回吧。”

  宁丞抓住他的脚踝,把他微凉的双脚放在肚子上暖着,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是不是该给我点辛苦费?”

  “让你留下可以,但是……”谢秋山勾起唇角,露出坏笑,“但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你的悲伤青蛙吗?”

  宁丞:“别再提青蛙了!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谢秋山动了动脚,笑道:“那你求啊。”

  ……

  谢秋山第二天就戴着宁丞织的围巾去上班了,还特地戴在大衣外面招摇过市,早上下了电梯就开始摘围巾,力图让他们这层的每个人都能看到他的围巾。

  一早上,谢秋山收到了许多的问候:

  “谢总,你的围巾挺特别啊。”

  “是哪个牌子的定制吗?款式很独特啊。”

  “这个料子看起来很舒服。”

  夸款式的夸料子的夸颜色的,唯独没有夸它好看的。

  直到中午顾千言过来,看了这围巾一眼,就嫌弃地闭上了眼睛,问:“别人送的?”

  谢秋山笑了一下:“嗯。”

  “手织的吧?”

  “嗯,还是顾小姐识货。”

  顾千言假笑了一下:“这一看就是宁丞的手笔。”

  谢秋山:“嗯?这么明显吗?”

  顾千言:“丑得很明显。”

  “……话不要说的那么过分。”谢秋山捋了捋围巾上的流苏,说,“哪里丑了?”

  顾千言反问:“你觉得它好看?”

  谢秋山顿了几秒:“只是好看的不明显而已。”

  “呀呀呀呀——我真是受不了了,你们怎么一谈恋爱都变恋爱脑了?”顾千言捂着脑袋,崩溃地闭上眼睛,“楚尧说我哥做的漏洞手套是他戴过最暖和的,你在这里夸这条围巾好看,我真是……”

  谢秋山说:“我没谈恋爱。”

  顾千言掀起一只眼的眼皮看着他:“那他为什么送你礼物?”

  “回礼。”谢秋山说。

  他不想说是因为生日,去年他过身份证上那个生日的时候,公司已经给他发过福利了,也和同事们一起聚了餐,如果再说昨天是生日,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顾千言冷笑:“你们挺会玩儿啊,别人家回礼送烟送酒,你们回礼送手织围巾。”

  谢秋山抿了下唇:“你不懂。我俩是朋友。”

  “行,你俩是朋友。”顾千言翘起二郎腿,喝了口饮料,捏着嗓子道,“虽然我们拥抱接吻上.床,但我们只是朋友。”

  谢秋山瞪了她一眼,顾千言立马举起双手:“我在模仿影视剧台词呢。”

  看到谢秋山生闷气的样子,她笑了两声,好奇地问:“所以你们俩怎么不谈恋爱?要不给我讲讲?我当了十几年恋爱军师了。”

  “十几年?你才多大?”

  谢秋山捏了捏鼻梁,有时候顾千言表现得太成熟了,他几乎都忘了两人相差快十岁。

  顾千言:“我身边的人可是从小学就开始递情书了,哪像你们,二三十了才迎来人生第一春。而且我不光对男女感情了解的透彻,我研究男男文学也有一段时间了。”

  谢秋山道:“那也是纸上谈兵。”

  他也当了四年恋爱军师,一上战场都是假把式。

  顾千言不依不饶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你跟我说说,我说不定真的能帮你。”

  “……”

  顾千言问:“你喜欢他吗?”

  谢秋山:“……”

  顾千言拍了下手:“那就是喜欢。”

  谢秋山:“我还没说话呢。”

  “眼神,你的眼神。”顾千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肯定喜欢宁丞。”

  “……嗯,喜欢。”

  谢秋山说完,自己先红了脸。

  顾千言满脸的激动:“所以呢?这是双向暗恋啊,为什么不表白啊?”

  谢秋山语气有些僵硬:“我不想做那种事情,总感觉很奇怪。”

  “表白?为什么会觉得表白奇怪啊?”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向家人朋友表达爱意这个环节,谢秋山一想象他跟宁丞表白的场景,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过了这个年后,他已经能确定对宁丞的心意了,不管将来会走到哪一步,至少现在他想和宁丞在一起。

  两人现在表面上还是炮.友的身份,他原本想着等宁丞再表白,或者再提转正的事情,他就坡下驴答应他,但是……宁丞一直没提过。

  偶尔两人接近这个话题,宁丞就会很快地揭过去,给他很多暗示,但就是不摆在明面上说。

  像在做某种隐秘的打算。

  谢秋山也会怀疑宁丞是不是对他的感觉淡了,但除了这件事外两人的关系很和谐,宁丞也突飞猛进从五分升到七分,周末的时候更是恨不得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或许宁丞更享受当炮.友的感觉?

  谢秋山也拿捏不准。

  反正宁丞不说他也不说,看谁先憋死。

  丞天科技。

  赵哲受了宁丞一天的冷脸,宁丞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幽怨的眼神,冷得他都不想去宁丞办公室了。

  中午吃完饭,赵哲发现他办公桌上多了个悲伤青蛙的笔筒,在一堆黑白蓝的办公用具中,这个绿油油的青蛙显得格格不入。

  赵哲冲进宁丞的办公室,道:“宁总,您说过公私分明的,你这是公报私仇!”

  “送你东西还不乐意了,这可是我亲自去文具店买的。”宁丞说。

  赵哲指着窗户,说:“夏树云也帮忙送了,你怎么不去搞他?”

  宁丞冷笑:“我把他表白前对着隔壁二壮演练的视频和结婚前一天晚上紧张得流眼泪的视频发给他老婆了。”

  “……”赵哲竖起大拇指,“行,你够狠。”

  他把凳子拉过来,在宁丞对面坐下,问:“昨晚你是不是和谢总在一起啊?”

  “呵,你还好意思提。”

  昨晚谢秋山嘲笑了他一个晚上,两人做的时候谢秋山忽然就开始笑,笑的宁丞差点萎了。

  “你俩没吵架吧?”

  赵哲仔细观察宁丞,心想如果真吵架了,宁丞的脸色应该比这还难看才对。

  “没有……”宁丞的微微撇了下唇角,“他居然一点都不吃醋。”

  赵哲笑道:“谢总大度。”

  宁丞眼刀剜过去,赵哲敛起笑容,看到宁丞叹了口气。

  “谢秋山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喜欢啊,你俩不都谈了吗?”

  “……”

  “不是,你俩不会还没谈吧?”赵哲惊讶的眉毛都飞起来了,“可是你俩不都,不都那个那个。啊——你俩不会是……野啊。”

  宁丞神情有些阴郁,他道:“谢秋山是喜欢我的,他肯定喜欢我。”

  赵哲点点头:“我也觉得,谢总在你面前很放松。可你俩为什么还不谈啊?你不表白吗?”

  “表过几次,没得到回应。”宁丞又叹了一声,“他可能还有顾虑吧,所以我想等他想好了再说。”

  赵哲:“那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想好了?”

  宁丞自信勾唇:“等他跟我表白的时候。”

  赵哲:“?”

  宁丞:“他如果决定要和我在一起了,肯定会跟我表白的。”

  “谢总他,不太像是会主动表白的样子。”赵哲犹犹豫豫地说。

  “所以,他如果跟我表白,那就说明他喜欢我已经喜欢到无法自拔了。”

  “……呸。”

  赵哲虽然觉得宁丞自信过度脸皮太厚,但他也能理解宁丞,毕竟这件事宁丞主动在先,次次得不到回应也会没有安全感。而宁丞现在之所以那么自信,肯定是谢秋山给了他正向的反馈,纵容了宁丞耍小脾气。

  反正他俩的状态也和谈恋爱差不多了,说到底还是谁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问题。

  总结下来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之比比谁先表白。

  又吃了一把狗粮,赵哲感到心塞:“你们谈恋爱的谈恋爱,结婚的结婚,就剩我一个孤寡了。”

  宁丞:“那我把那只青蛙送你吧,你们两个咕呱做个伴儿。”

  赵哲摆手推辞:“我不要,太丑了,也只有你会喜欢。”

  “别再提青蛙的事情了。”宁丞气道。

  赵哲:“是你先提的。”

  宁丞有些无语:“校庆的时候那个人去吧,要不我还给他吧?”

  赵哲挑眉:“如果那人还喜欢你的话,你把抱了那么久的青蛙还给他,你猜他……”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不好的事情,宁丞的脸皱成苦瓜:“那算了,我自己留着吧。”

  赵哲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个年纪差不多都该结婚了,谁还关注大学时候那点暗恋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宁丞道。

  话是这么说的,但真到了校庆那天,和赵哲说的完全不一样。

  宁丞作为名誉校友,会在校庆时发表演讲,早上八点就赶到了学校排练,为了让谢秋山多睡儿,宁丞没叫他,所以谢秋山来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他和赵哲他们一起来的,谢秋山和自己的大学同学都没什么联系了,校庆前紧急联系了一下大学的班长,班长和他是舍友,但两人的互动并不多,只是在路上遇到的时候会点点头。

  谢秋山跟在赵哲夏树云身后,看到他们和昔日的同窗三言两语就熟络起来,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谢秋山低头玩手机,伪装成一个恰巧路过的人,跟赵哲他们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

  “这位是大咱们两届的学长,目前在千语就职。”

  忽然被cue,谢秋山把手机揣进兜里,对着面前的人群露出一个温(尴)和(尬)的笑容。

  “原来是学长啊,我还以为是学弟。”

  因为天气冷,谢秋山没有穿得特别正式,衬衫外套了一个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头发也没梳上去,柔顺地搭在额上,乍一看确实不像已经三十的人。

  “学长也是咱们学院的?”有人问。

  “我是经管的。”谢秋山笑道。

  那人疑惑地说:“学长这么帅,大学时候我们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人喊道:“我有!我记得学长参加过一次艺术节,是不是?我回去找找照片!”

  谢秋山回想了一下,说:“我很少参加活动,不过艺术节的事情好像有一点印象。”

  “我记得可清楚了!我回去找找。”那人道。

  谢秋山笑着说了声好,他们大学班长给他发来信息,谢秋山便和他们告别,去了经管聚集的地方。

  是他们拍毕业照的地方,谢秋山步步走进,前段时间才回想起来的记忆再次冒出头来,穿着学士服的同学们已经穿上了西装礼服,变得有些生疏,但他们看到谢秋山,还是会笑着朝他招手。

  “谢秋山来了!”

  “哎呀,怎么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年轻这么帅气?”

  “我都长皱纹了,可羡慕死我了。”

  “带孩子带的,带孩子可太累了。”

  “学霸快过来!”

  谢秋山小跑过去,很快被他们围在中间打量。

  “真的是一点没变啊。”

  “不一样,还是变了点,变成熟了,更帅了。”

  “学霸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听说在千语科技,那可是个大公司。”

  谢秋山笑了一下,道:“挺好的。”

  他们纷纷露出惊讶的眼神,也跟着笑道:

  “真的变了啊。”

  “看起来比以前外向多了。”

  谢秋山有些不好意思:“上学的时候不太参加班里的活动,麻烦各位了。”

  “哪里的话,不参加还有什么麻烦的?”

  “这些活动不都是自愿参加吗?”

  “说起来如果不是为了综测,谁愿意去参加那么多活动啊。”

  “我要是只靠学习就能拿到奖学金,我也不参加。”

  大学四年谢秋山拒绝了社会人士的资助,是靠着国家的贫困生补贴和奖学金度过的,贫困生评选需要公示,所以班里人几乎都知道谢秋山家里条件不好,他也从没隐瞒过自己是福利院长大的事实。

  所以大家平时也很照顾他,一些花费多的聚餐团建,谢秋山不报名,也不会强制他参加,经常有不熟悉的同学来推荐他兼职,介绍他参加奖金高的比赛。

  虽然两辈子谢秋山都没有家人,但都遇到了很好的人,在他的生命中燃起一盏又一盏的灯。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把大学的时候有趣的事情讲了个遍,谢秋山参与的少,就在一旁听着。

  但黑历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谢秋山都默默无闻成那样了,黑历史还是找上了他。

  “谢秋山,你还记得有一年篮球比赛,咱们学院和计院打,计院有个学弟球打得好嘴又欠,把脾气最好的班长都气得骂脏话,还是你帮忙教训的他。”

  谢秋山一愣:“这事儿我真不记得了。”

  但是说到嘴欠,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宁丞。

  “就是大三下学期,他们刚好有节公共课是咱们老师给上的,你当时在后排旁听,他代替他逃课的舍友答到,被你给揪出来了,老师又叫了他的名字回答问题,结果记了他逃课……”

  作者有话说:

  宁丞大学的时候绝对是能把学长气疯的类型,整顿大学不良之风。

  插个眼,番外写一章他俩大学时候的一次(给宁丞留下心理阴影的)偶然邂逅(不是逃课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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