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谢秋山被六点的闹钟叫醒。他打着哈欠洗漱完,像往常一样打算带着小橙子下楼溜一圈,走到客厅发现沙发上鼓出来一个大包。

  谢秋山吓了一跳, 看到被子里露出宁丞的脸才反应过来。夜里的温度比较低,宁丞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还是冷, 眉头紧皱着,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已经六点半了。他不用上班的吗?

  谢秋山抱起小橙子,冷着脸把他扔到宁丞身上。

  小橙子在被子上跳了两下,转到宁丞脸前, 伸出舌头在他脸颊上舔了一下。

  宁丞哼了两声,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小橙子跳下沙发,宁丞也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到面带坏笑的谢秋山,宁丞摸了把脸, 黏糊糊的,他运转着宿醉的大脑, 质问道:“谢秋山,你偷亲我?!”

  谢秋山的笑容瞬间收回去了, 他给小橙子套好狗绳,道:“我去遛狗, 在我回来前滚回你自己家。”

  宁丞看看吐着舌头的小橙子, 搓了搓手, 指尖有些湿润, 他猛地把眼睛睁大,叫了一声:“啊——谢秋山!你怎么能这样!我还没被人亲过呢!让一条小狗给亲了!”

  “不许嫌弃我的狗。你半夜闯进我家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下次再这样就报警了。”

  谢秋山捂着小橙子的耳朵, 小狗可听不得这种话。

  谢秋山出门后, 宁丞在茶几上抽了张卫生纸擦脸,又重新缩回到被子里,被窝里残存的热气烘得他脸颊发烫,宁丞趴跪在沙发上,喉中发出一声懊恼的长啸。

  幸好谢秋山出门了,否则他都不敢出被子。

  他怎么能在别人家里做那种奇怪的梦,明明冷得要死,梦里却很火热:他太冷了就闯到谢秋山床上和他抢被子,谢秋山打了他一顿,但还是让他进了被窝。

  梦里的谢秋山又冷淡又温柔,和现实里几乎没有区别,宁丞在梦里想,如果谢秋山不结婚他也不结婚,两个人做室友好像还挺不错的。

  后半夜梦里的谢秋山把他被子抢走了,宁丞冷得发抖,到处伸手扯被子,又挨了谢秋山一巴掌,但后来谢秋山不仅给他盖被子,还贴上来亲他。

  宁丞嘴上念着“这样不行,我们都是男人”,却闭上了眼睛,心里又紧张又期待……然后他就被小橙子舔了一脸的口水。

  宁丞拍拍红的发烫的脸颊,喃喃道:“真是被冻傻了做这种梦。”

  他起来叠好被子,幸好没在沙发上留下痕迹,宁丞将自己弄乱的地毯打扫了一遍,拔腿就跑,路过客厅的展柜就看到一个眼熟的礼盒。

  是那天闫锡送给谢秋山的晋升礼物。

  宁丞的脸拉下来,骂了声闫老六:他会做奇怪的梦,也可能是因为闫锡的话。

  谢秋山对他隐瞒了性取向,却告诉了闫锡,还不是因为闫锡是gay而他是恐同直男?

  那他以后不恐同不就行了?

  至少不会恐谢秋山,谢秋山这种人,不管他的伴侣是男性还是女性……对方应该都会很幸福。

  宁丞盯着那个礼盒,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谢秋山连闫锡都告诉了,居然还瞒着他。

  但谢秋山也是因为他恐同才瞒着他的,不能怪谢秋山……

  钻了半天的牛角尖,宁丞迈着小碎步回家,洗完澡后一身清爽,换好衣服打算去上班的时候,赵哲的电话打了过来。

  “宁丞!你可算醒了!”兴师问罪的语气。

  宁丞正打领带,把手机放在衣柜旁,语调慵懒问:“有事?”

  赵哲紧张地问:“昨晚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有啊。”

  赵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怎么了?”

  宁丞:“我昨晚在沙发睡了一晚上,快冻死了。一大早被狗亲醒,我的清白没了。”

  “什么啊?!谁?”前半句赵哲刚松了一口气,下半句差点让他原地去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这狗,姓谢还是姓小?”

  宁丞:“应该姓谢吧。”

  谢秋山的狗当然得姓谢。

  “……这样啊。”似乎听到了某种秘辛,赵哲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他干笑两声,“你们玩挺大的。这件事得保密对吧?”

  宁丞:“当然。”

  赵哲:“那我能告诉夏树云吗?”

  宁丞:“随你。”

  被狗舔了这种事情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

  赵哲叹了一声:“还是你小子会啊。”

  看来是他们肤浅了,还以为宁丞得吃点苦,没想到是双向暗恋啊。

  赵哲已经脑补了一出宁丞借着酒劲告白发现两人情投意合的大戏,嘴角不自觉浮现傻笑。

  宁丞换好了衣服,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什么会不会的,你来接我吧,晚上叫上夏树云和千语的人一起开个会。”

  赵哲语气八卦:“你不搭谢总的车了?”

  宁丞脸上一红,想到自己稀奇古怪的梦,短时间内他没勇气见谢秋山,说:“不麻烦他了。”

  “那我一会儿去接你。”

  赵哲啧了一声,心道,宁丞还挺会心疼人的。

  *

  谢秋山遛狗回来,宁丞已经离开了,看着沙发上叠得方正的被子,他心中有种微妙的失落感。

  大学毕业后,他一直在独居生活,不习惯那种孤独的日子,他也试图找过室友,但都磨合的不成功。大学室友虽然奇奇怪怪,但都是幽默有趣的好孩子,之后就再难遇到了。

  从租房到买房,他的家越来越大,孤单感也越来越强,漫长的日子几乎全给了工作。

  昨天晚上他出来给宁丞盖被子,电视里吵吵闹闹,宁丞抱着小橙子在昏暗的灯光中入睡,这种滑稽中带着温馨的画面,让谢秋山生出了谈恋爱的念头。

  快三十年了,或许他也该考虑一下工作以外的事情。

  这个想法在谢秋山脑中徘徊了一个早晨,到了公司就被谢秋山扔在了脑后,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实在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事。

  晚上他和顾千谕跟宁丞科技的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这是谢秋山第一次见到夏树云,他长得清秀,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气质有些木讷,眼神却比宁丞赵哲要精明许多。

  席间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谢秋山身上,似乎在打量他,但每当谢秋山和他对上视线时,他又会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听说是谢总推荐我来当主策划。”夏树云声音清冽,却含着几分试探的意味,“我都离开公司这么久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

  “夏总说笑了,《心源》是在您的手中创作出来的,可以说没这款游戏就没有现在的丞天科技。”

  “都是老游戏了。”

  “但每天都有新的玩家。这恰恰证明了这款游戏的魅力。”谢秋山举杯,对夏树云笑道,“敬《心源》,敬夏总。”

  夏树云眼底的审视化为笑意,他举杯道:“敬千语和丞天。”

  几人一起举杯,觥筹交错中,将夏树云担任主策划一事确定下来。

  宴席结束已经接近九点,顾千谕忙着回家哄男朋友,和谢秋山聊了几句就钻进了车里。谢秋山喝了酒,车是不能开了,他正打算叫代驾,赵哲的车停在了面前。

  “谢总,送你一程?”

  后车窗打开,露出宁丞嬉笑的脸。

  透过车窗,谢秋山看到副驾驶上夏树云的笑脸,对于不太熟悉的人,谢秋山是排斥的,他礼貌拒绝:“不了,我等代驾。”

  赵哲:“谢总别客气,正好要送宁总,顺路。”

  夏树云:“谢总是因为有我在不习惯吗?”

  “……当然不是。”谢秋山笑容有些僵硬。

  宁丞:“那就来吧,我们送你。”

  再拒绝就显得不礼貌了,谢秋山犹豫片刻,坐上了另一边。

  他一上车宁丞就贴了过来,傻笑道:“顾千谕又把你扔这儿了?你不如跳槽去我公司。”

  谢秋山抬手把他的脸挡住:“别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宁丞:“我说的多认真啊。你来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谢秋山:“……”

  如果不是前面两个人在,谢秋山已经开骂了,赵哲和夏树云早就知道宁丞什么吊样,居然头都不回一下。

  “别闹了。”谢秋山无奈地说。

  这话听在前面两人的耳朵里就像是打情骂哨,夏树云看了眼后视镜里宁丞没出息的样子,咳了一声:“谢总也是京都大学毕业的吧?”

  书里的京都大学是国内TOP,原型也是现实里谢秋山的学校,谢秋山点点头,说:“是。”

  “那这么说谢总算我们学长了,谢总长得这么帅,按理来说在学校应该很有名才对,我们居然都没听说过学长的名字。”

  “我大学时候我没怎么参加过活动,认识的人不多。”谢秋山说。

  夏树云不依不饶地问:“学长是哪个学院的?”

  “经营管理学院。”

  “这么巧,我老婆也是经管的,听说经管的漂亮姑娘很多……”

  “夏树云,别老提你老婆。”宁丞打断他,不悦地说,“你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老婆奴?”

  夏树云呵了一声:“我有老婆,你们没有。”

  他还想帮宁丞打听一下谢秋山情史,宁丞这个没眼力见的。

  赵哲在一旁拼命给他使眼色,夏树云察觉事情有异,默默闭上了嘴。

  他提到大学后,宁丞就不说话了,也不再扒拉谢秋山,静静地靠在车窗上看风景。

  两人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赵哲这才有机会告诉夏树云:“他俩已经在一起了。”

  “啊?这也太快了吧?”夏树云保持怀疑,“你从哪儿知道的?”

  “宁丞说的,他说他清白没了!”

  “……你确定?”

  “确定!”赵哲两眼放光地说。

  夏树云半信半疑:他不信宁丞会去表白,更何况这话是在赵哲嘴里说出来的。

  有些人嗑CP的时候,发呆的眼神都能解读成深情款款。

  另一边,宁丞沉默着走了半路,忽然开口问:“你真是经管的?”

  谢秋山:“难道我还骗你朋友不成?”

  宁丞:“你们学院漂亮小姑娘很多?”

  这辈子的事情谢秋山没什么记忆,上辈子确实挺多的,他回忆了一下,说:“挺多的。”

  宁丞扯了下嘴角,语气中带着嘲讽:“谢总长这么帅,一定很多小姑娘跟你表白吧?”

  说不定还有男的。

  谢秋山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认真想了一下,说:“其实也没有很多。我学习很忙。”

  “哦。”宁丞的眉头舒展了些,“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就……合得来的。”

  “怎么样算合得来?”

  “你查户口呢?”谢秋山白他一眼,“还是说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宁丞愣了两秒,语气忽然加重:“谢秋山,你怎么能这样?”

  都喜欢男人了,怎么还能交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晚上十二点还有明天的更新,么么叽-3-